《第三种爱，第四种情。》夕楼

8、天命

　　换了衣服，那个叫羽儿的宫娥又领我到宫门口，果然见到费扬古等着。
　　“越儿。”费扬古迎上来，见到羽儿，微笑道，“劳烦姑娘了。”
　　“大人客气了。”羽儿一福，“奴婢就回去了，大人，格格，奴婢告退。”
　　“请姑娘代舞越谢谢娘娘。”我道。
　　羽儿福一福，退开了几步。
　　费扬古握一握我的手，扶我上了马车，转身骑上马，飞快的往回赶。
　　我瞧着这架势，来的时候坐轿子，现在坐马车，快上一倍了，可仆人好像都还嫌慢了，看上去情况不太对，就问两个丫头：“怎么回事？”碧落摇头，碧妩挑起帘子，招手，费扬古身后的一个亲卫策马过来：“格格，碧妩姑娘。”
　　“格格问府里来什么人了。”碧妩轻声道。
　　那亲卫看了看左右，并不回答，右手倒握鞭子，并两指，点在左肩。
　　碧妩垂了垂眼睛，又道：“护法？”
　　那亲卫摇头，指指眼睛。
　　碧妩微微瞪大了眼睛。亲卫点头，策马回到费扬古身边。
　　碧妩缩回来：“是影卫，瞳姑娘。”
　　碧落吸一口气，猛的捂住嘴巴。
　　瞳姑娘？哪儿来的阿，竟然能够让费扬古急冲冲的把我从宫里接出來，好像很有来头的样子。
　　碧妩压低声音：“前明朝时有一个江湖暗杀组织，叫天命，专门劫富济贫，暗杀了许多明朝的贪官污吏，遭皇帝围剿。大金国的汗王庇佑了天命，因此天命现在成为了皇室的暗势力，盘踞在江南一代，势力很大，对皇室也异常忠诚。这一代天命之主是老爷的好友，可能是他担心格格的身体，派了瞳姑娘过来看看。”
　　我瞢了。忠于皇室，跟我有什么关系阿？
　　“天命之主男女不限，若是女子，则必嫁与帝王。若是男子，则四使中的朱雀使必定嫁与帝王。太宗的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哲哲是天命之主。世宗的孝献端敬皇后董鄂氏宛如是朱雀使。两年前病逝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琴默是朱雀使。”碧妩低声道，“格格属相水火，本不相容，自幼体弱，老爷求了皇上，天命之主出手替格格疏导了经脉，封了火属相，说到格格十三岁的时候再来带格格去江南，解封火属相。”
　　我心里一惊。慢慢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格格将来，要么是天命之主，要么是朱雀使。”碧妩轻声道，“天命之主有二影卫，二护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使，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坛主。”
　　我慢慢平静下来，轻轻笑：“可现在，皇储并不是四阿哥。”心里却十分忐忑。
　　“格格，前些时日太子府上鞭笞死了个庶妃，她是朱雀使。”碧妩道，“天命组织对太子怨尤已生。况且，皇上并不晓得大清历代帝王必定有一位天命的人做妃子。”
　　我暗暗握紧拳头，问：“碧妩是天命的什么人？”
　　碧妩和碧落当即跪下，道：“碧妩是绿衣少坛主，碧落是青衣少坛主。”
　　我有些晕。历史上没有过相关记载，当然也不可能有。对于清朝，我了解历史，尚且有三分把握能够保全自己，可要是去了她们说的天命暗杀组织里，那些飞来飞去的大侠们可是能够不分青红皂白就取我小命的阿！怎么办？
　　“现在瞳姑娘前来，定是主上的身体已撑不过三年，需要新一代天命之主回江南即位了。”碧落低声道，“格格，请早决断。”
　　“太子之位水落石出好些年了，皇上也把我指给了四阿哥，还需要决断什么。”我强装轻松，心里的滔天巨浪竭力不让它泄露丝毫。难道，这就是雍正即位的真相？仅仅是一个前明余留下来的江湖组织中所谓的规矩？
　　“格格，太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皇是谁。”碧落向來大大咧咧，我从未想过她竟然会说出这种在封建王朝中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话来。
　　碧妩也道：“太子自幼便是太子，纵然多少博学鸿儒悉心调教，也没有现实来得实在。四阿哥天资极高，又有德妃那样一个不切实际的额娘，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挣。在现实残酷打压下，皇帝宝座将来花落谁家，还很难说。”
　　纵然我来自二十一世纪，也不得不对这两位婢女刮目相看。相比之下，我押宝四四，是因为历史早有定论。而这两位婢女，年纪不大，凭借对局势的观察和自身的判断，居然能够得出这样八九不离十的结论，这真是让我汗颜哪。
　　“把以前的事，给我说说吧。”我叹一声。我想明白了，即使是这样的真相又有什么不好？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参与他的一辈子，陪着他封王，夺嫡，陪着他治理国家。就算他不是因为最得康熙的心而得到的皇位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是乌拉那拉氏舞越，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不再是三百年后对着二十四史憧憬雍正帝的阿宝。阿宝能在五千年中出现过的所有千古一帝中选择一个或许多个去喜欢去崇拜，而乌拉那拉氏舞越，只有一个胤禛。
　　碧落低声叙述，碧妩时不时补充，在颠簸的马车里，我听完了真正的乌拉那时氏的过去十三年。

　　“和太子是怎么回事？”我听得她始终没提到太子，只得问了出來。
　　“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太子的侧福晋石氏进太子府的时候，格格您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没几天就进宫跟皇上说，您不嫁太子了，要嫁四阿哥。”碧落道，“您没让奴婢们跟着，所以奴婢们没有谁知道。”
　　我在心里哀叹一声。看来，我还真的没猜错阿。这乌拉那拉本尊，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先是和康熙暧昧不清，再和太子纠缠，现在又要嫁四四，这什么事阿？不过奇怪的是，她为何会有这样接近现代的思想？一心一意，相濡以沫。在这个时代，就算一般的八旗子弟都不太可能做到，何况是皇室。更邪门的是康熙的态度。他若是真心喜欢这舞越，怎么能容忍舞越嫁给他儿子？更奇怪的是，康熙三十七岁了，而这舞越才十三，他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小丫头呢，而这个小丫头还是他老友费扬古最疼的女儿，这这这……差不多就是□□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脑袋都想昏了的时候，碧妩低低一声：“格格，咱们到家了。”
　　费扬古到马车边扶我下去，我感觉他的手心微微濡湿，不禁道：“阿玛，别担心。”
　　他摇头，有些沙哑的嗓音让人听着特别难受：“越儿，你不知道，从小阿玛甚至就没舍得让人教你骑射，这一去，可是要学功夫的。你年纪比那些毛头孩子大，苦头也吃得更多阿……”
　　我心里一颤，只得微笑着对他说：“阿玛，躲不过去的，就只能面对了。所以，阿玛不用担心，越儿不是小孩子了。”
　　费扬古紧紧牵着我的手，那样伟岸铁血的军人，此刻不过是一个担心女儿的慈父。

　　正厅里，一个身量较寻常女子要略高的女人系着披风站在中央，背对着我们。
　　老爹一抱拳：“瞳姑娘，小女带回来了。”
　　那姑娘转过身来。
　　汉人女子的发式和不满不汉的衣着。眉目清远如同精细的工笔画。好一个美人胚子！
　　“格格有礼。”她行的也是汉人的礼。
　　“姑娘。”我还礼。
　　“大人，格格的身体情况日下还好，但必须回总坛调理。主上有令，让属下带格格回去。”她平和的对费扬古道，“关于大婚的问题，大人，主上说一定按时送格格回来完婚。”
　　费扬古叹一声：“瞳姑娘，请转告博澜，越儿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说完，他抚了抚我的头发，略有些沮丧道：“我得弄个折子递上去，失陪了。”转身离开。
　　我好奇的看着瞳，问道：“你这样打扮，不会有问题吗？”我知道不留辫子的是要被砍头的。
　　“格格，江南一带的女子都不梳把头。”她淡淡一笑，一张美丽的脸微微泛着珍珠般的色泽，“满人入关这么多年，已不太在意这方面。我的衣裳，是江南最时兴的旗装。格格自幼长在北京，自然不可能像平民似的穿这样的衣裳。”
　　我细细的看，发现式样和旗装果然十分相似，只是用料更加轻柔飘逸，更能显出女子的柔美。
　　“真漂亮。”我赞道。
　　瞳只是淡淡一笑。

　　接下来她一直伴我左右。碧落和碧妩的许多猜测也由她口中得到证实。我果然就是新一代的天命之主，瞳是影卫之一，另一影卫得由我自己挑选。二护法一名天佑，一名佐罗。四使中因为朱雀使去世和我接任天命的缘故，就另选定一男子接任，其余三使皆是我将来的师兄。七坛主的位置倒没有什么变动。
　　老爹费扬古的折子递上去后，第二天晚上，李德全带了康熙口谕，让我第三天和老爹一起上朝去，他要见我。
　　没办法，只得带着碧妩，跟老爹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