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行》至函

52、血流成河【二更】

　　九州瞳孔骤缩，扒开人群越众而出：“父亲！！！”
　　“族长！！！”
　　“爸……”
　　宋俊闻声缓缓转头，呆愣地看向旁边：萧云两眼无神地看向前方，嘴唇喃喃地翕动，整齐柔顺的鬓发不知何时颓然地垂下来一段，遮住了她大半边侧脸，只露出颤动不止的嘴角。

　　九衡跪坐在人群中央抱着父亲，喷涌而出的血溅满了他青绿色长衫的前襟，他将父亲散落的鬓发向后梳：“父亲……父亲……”
　　族长听到声音浑身一震，透过迷蒙的双眼，看见了影影绰绰的身影，他努力调动起愈来愈迟钝缓慢的脑子，强弩之末般说：“衡儿……？衡儿，你怎么在这……啊，你受了寒，要、要盖好被子啊……别再着凉，让你妈……担心……”
　　九衡手颤得厉害，把父亲紧紧拥在怀里，只剩无语伦次的呼唤——
　　“父亲……”
　　场里的人认出了九衡头上插着的短刺，以为是老族长安排的下一任族长，于是不知有谁起了头，他们边哭着边跪下来：
　　“拜见族长！”
　　老族长模模糊糊地生出了笑纹，合上了眸子。
　　“父亲——！”
　　突兀的空山顶响起了哀乐，让灿烂的夕霞隐到了山腰，让山脚上的鸟儿郁郁而归，让河畔边的芳草滴下了哀悼的露水。

　　宋俊手足无措地看着萧云：“他是你父亲？你怎么不和我说？”
　　萧云扬起泛灰的唇角，怆然地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姓萧？”
　　“你……你不是说你只是蛇族人吗？你是公主的话他为什么还要杀你？”
　　龚毓牢牢抓住宋行的手背：“族长不想杀她，当时众人对她千夫所指的时候只有他没出声。”
　　“你能听出个屁啊……！”

　　“小心！”

　　萧云飞扑到宋俊面前，所有人都没发现，一锤黑云从人群中砸了过来，直扑到祭坛上；黑云穿透了她的心脏，让她结结实实地破了一个洞。
　　漏下来的血滴与烂肉糊了她一身，雪白的长裙从里到外被血肉浸透，像在血河中洗刷过一样。
　　龚毓立马抱住了宋行，让他好歹没跪下。
　　宋俊愣在了原地，他的睫毛溅上了一滴血珠，与从眼中渗出来的液体混杂在一起，划在他惨白的脸上。
　　像小丑的面具。

　　萧云伏在地上，突然笑了起来，她发不出声，只能做口型道：“全都输给你了。”
　　她眸中的泪光渐渐随着落尽的晚霞消散了。

　　泪水断断续续地滴在龚毓的手背上，他一低头，看见宋行满眼通红，深褐色的眸子犹如新月的冷光;他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
　　“母亲。”

　　那个错杀了萧云的人挥舞着铁锤，怒视着宋俊大喊：“我杀了你！！”
　　宋俊耳畔嗡嗡作响，他跪了下来，合上了萧云的眸子，然后反手将萧云做成了骨灰；宋行抄起了剑就要砍他，宋俊毫不在意，突然大笑着狠厉地一拍地面。

　　“轰——”
　　那个冲过来的人连同铁锤变成粉末，其他人均人仰马翻、吐血昏厥，生死不明。
　　整个场中还没有受到伤害的只有九衡、宋行和抱着他的龚毓。
　　整个祭坛大震，龚毓抱着宋行飞离祭坛，发现祭坛竟然是一整块巨石，因为巨震所以翻了个底掉，龚毓惊讶地发现下面竟然有个地宫。
　　借着发昏的暮色，可以隐约看见巨石底面有一个用血色的图案，和他们衣袖上的蛇形图案一模一样。
　　宋俊收起了骨灰，跑进了地宫。
　　有个蛇族长老捂着胸口颤抖地指着地宫入口：“孽障进地宫了！快来人！！”
　　可惜没有什么人还是醒着的了，他说完也喷出口血，晕了个彻底。

　　九衡慢慢地将父亲的遗体放平在地上，然后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祭坛。
　　龚毓皱了皱眉：“你……”
　　然后就见九衡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宋行在龚毓怀里一挣动，龚毓立马箍住了他，“别担心，九衡他是族长，肯定比宋俊那龟孙更懂这些关窍，宋俊在他手下一定讨不到好。”
　　宋行皱了皱眉，“我知道，但是我怕……”
　　九衡他恐怕不是去拦人的，而是去杀人的。
　　这样缠斗的话，九衡肯定会有危险。

　　龚毓：“我知道，但我觉得我们需要先休整一下，顺便处理一下这一出人仰马翻。”宋行抬了抬头，龚毓继续说：“而且你也欠我一个解释。”
　　宋行敛目不语。
　　龚毓掏出了一块快化掉的白巧克力，“先吃，吃完我听你慢慢讲。”
　　宋行接过了巧克力，嫌弃地捏了捏包装袋，感觉这玩意一撕开能糊一手。
　　龚毓“啧”了一声，又拿回巧克力，帮他撕开包装，递到他嘴边：“大爷，我喂你吃，行了吧。”
　　宋行伸出舌头舔了舔，差点舔到龚毓的指腹，龚毓脸刷然红了，他恼羞成怒地说：“别耍花样啊，我等你陈述犯罪事实。”
　　宋行见诱骗无果，只好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