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行》至函

38、红线

　　新任代理族长把失去意识的九衡送到了竹屋，然后留下两个貌美细腰的女孩子来照顾他，自己去帮忙解决之后的事。
　　琦琦和两个貌美的姐姐大眼瞪小眼，心里叫苦不迭——身旁小五被她一记手刀打晕了，估计醒来之后又不知道怎么疯；九衡暂且不提，就算吐血昏迷也有两个美女姐姐精心照顾；关键是，宋老师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脑中痛苦调用没学多久的数学：按理说，他们上次在时间芥子里停留的时间不过是现实时间里的二分之一，而每次在时间芥子里的时效最多是半个钟，顶多15分钟就能回来了，现在距离宋行离开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他是困在时间芥子里了吗？还是……遇到什么状况了？
　　琦琦打了个寒颤，抱头蹲了下去，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求助谁了。

　　被琦琦念叨的宋行，其实并没有被困在时间芥子里。
　　他长久地跪在地上，膝下的水泥地像是要给他铁板烧，滚烫地灼烧着他；宋行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烤肉，正滋啦啦地冒着响。
　　面前的狗添足了血，摆了摆身后如扫帚般的尾巴，却对地上杵着的这块“烤肉”丝毫没有兴趣。
　　宋行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很好笑，但实际上并笑不出来，做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脸上的五官被奇怪地支配起来，感到很不自在。
　　不止脸上，他渐渐感到。从头顶开始，沿着流淌的血液流到全身肢骸，都不是很痛快，这让他全身又痛又痒。
　　宋行把手正对着阳光，维持着跪坐的姿势，看见了手腕处青蓝突起的血管，那里的血液，正汩汩地流动——
　　不。不对。宋行感到了一丝凝滞；在左手手腕处，在他时常戴着桃核串的地方，血管里的血液好像不是那么顺畅。
　　是了，宋行想起来了，他以前在这里割了一道口子，后来有根神奇的红线帮他给缝合好了；现在长在皮下，怪不得不太顺畅。
　　他短暂地出了一会神，抬手遮眼望见了天边开始微微向西挪动的烈日，突然灵光一现——
　　现在他发现的所有的关于委托人的“家学”，有一多半都要以委托人的血为媒介；大胆猜测一下，这根红线因为沾了他的血有了灵性帮他愈合伤口，那会不会还能有些别的用途？
　　比如说，记得他在龚毓的骨灰盒里也放了一根红线的。
　　宋行想也没想，用力咬向自己手腕，嘴里顿时溢满了腥臭的甜味——
　　“我就像那条狗一样。”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红线果然仍然隐没在皮肉下，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咬着牙关一口气把红线扯了出来，温热的血液溅上了他俊秀瘦削的侧脸。
　　像雪地里的梅花。

　　蜷在“水箱”里的龚毓心里突然一悸，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探到了领子下面正在发热的红线。
　　说来也奇怪，这根红线自他死后有意识起就套在脖子上一样；虽然看起来很不详，但更奇怪的是，龚毓从没动过剪掉或是取下来的想法。
　　现在这玩意还发热了，而且越来越热，像是根烧红了的电阻丝套在脖颈，活要把他烤熟。
　　“做成香辣鸭脖吗？”龚毓甚至怀着打趣精神如此想到。
　　没想到这根“电阻丝”现在又开始缓缓降温，紧接着龚毓感到了一丝晃动；随即外界的水幕和水箱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像是一艘小船行驶到了好望角，随时有可能翻船。
　　水幕外的众位“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们”，也在大呼小叫左摇右摆，刚才还得意忘形的“玩意”现在一把长刀插进了墙里，随着晃动的频率飙出了高音，释放了生物极限。
　　龚毓好不容易找到了重心，随着晃动换了个方向后竟然发现九州也来了，而且身子直僵僵的，龚毓猜想他戴着面具的脸上脸色一定很阴沉，顿时心情变好了很多。
　　“九州大人，别来无恙啊。”
　　九州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戏谑，或者说因此他像往常一样，卷起阵风把他打翻在地；龚毓早已习以为常，喷出一口血沫，在众位“玩意”鬼哭狼嚎的合奏下笑出了眼泪。
　　突然，他停下了笑声，抬头一看，瞳孔骤缩——

　　常年有些阴暗的四周此刻却逐渐越来越亮，就像开了一扇，很远很高的天窗。
　　从光来的方向，缓缓显现出一个身影——
　　宋行！
　　他用满是血的左手提着桃木剑，右手腕变了形地垂在一边；随即他深色漠然地下劈震碎了罩着龚毓的玻璃箱，屏住气将他向上拉。
　　龚毓张了张口，顿时水争先恐后地往他嘴里灌。宋行向上甩了张驱水符，顿时四周水幕都降了下去，显出了天空真正的颜色。
　　九州也出来了，他伫立在旁边，像是想对宋行说什么，宋行却神色不变地把桃木剑指向了他，龚毓则心领神会地偷偷画符。
　　九州心里顿时窜出一股无名火，对着宋行的侧脸骂道：“我不是叫你他妈别解桃核串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宋行终于化了他脸上木然不动的神情，撇了撇嘴：“要你管。”

作者有话说

　　没有假期的日子我竟然还能更新……太不容易了【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