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上班》雅蔷

49、失业潮

　　五险一金本该是职场人的基本保障，但每次换工作却总面临着断缴了怎么办。之前，蔡筱薇也会找个中介代缴。

　　但随着找到工作的周期越来越无法预料，连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社保？何况，按照现在公司的招聘标准，什么工作经验，在年龄面前一文不值。

　　除了公务员铁饭碗，真的会有工作能做到退休吗？且不说，在一般的公司熬到三年合同到期续约五年合同的概率十分罕见。即便是出于裁员风险成本的考虑，很多企业也会在五年合同约满转到长期合同之前就到期不续了。

　　毕竟，裁员赔偿N+1，每一年的工龄都是未来公司的潜在裁员风险成本。所以，你猜为什么有些人在一家公司就只待了两三年呢？

　　教育公司：品宣文案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你之前的工作都干了两三年吗？”
　　“两三年虽然不算长，但相对来说，也算是比较稳定的工作经历了吧？“蔡筱薇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都是因为什么原因离职的？”
　　蔡筱薇，“有的是因为公司待遇不行，有的是因为公司结构调整，不再需要这个岗位了。最近一份是因为公司经济危机，没钱发工资。”

　　K12教育机构：新媒体运营

　　看完简历，一直问，“你有获客经验吗？我们这个岗位需要有获客经验。”
　　蔡筱薇放弃狡辩，“我没有获客经验。我之前的工作主要是文案内容。”
　　“我看你一直都在教育行业工作，行业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不过，这岗位的考核是有获客要求的，你能接受吗？“
　　蔡筱薇，“可以接受。新媒体运营和我之前从事的文案策划不同，作为平台运营者承担一定的获客指标我是可以接受的。顺便问一下，这个岗位的薪资构成是怎样的？底薪+绩效+提成吗？“
　　对方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转化多的话，肯定是有奖金的。排版你也会的吧？你有直播经验吗？我们现在希望找个有直播经验的，以后也希望可以定期直播。”
　　蔡筱薇，“我没有直播运营经验。”不知道为什么，蔡筱薇摊牌式的面试直给，让对方有些招架不住。
　　“感觉你行业经验挺丰富的，不过没有获客经验，跟我们想找的，不太匹配。你还有什么个人优势想要补充的吗？”
　　蔡筱薇随口来了句，“我会写好工作计划、每天认真仔细的写工作总结，算吗？”
　　对方眼神发亮，像是找到了同类，“那我可以看看你之前的工作汇报吗？”
　　蔡筱薇翻出之前的工作日报拿给对方，对方看完说，“我们每天也是要求详细的写工作总结和计划的。这一点，你蛮适合我们公司氛围的。你稍等，我让领导给你面试。”

　　那人走出面试的房间，只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就听到外面的领导在大发雷霆：

　　“不匹配？你让她来面试什么？没事干了吗！”
　　话音刚落，蔡筱薇翻了个白眼：看来，又白跑一趟了。
　　“一天到晚都干什么呢？！”
　　“就面试了2个人，其他工作就不用干了？客户都要求退费了！签一个，退款一个，是服务不行，还是专业能力不行？明天什么都别干了！全体培训！”

　　骂完下属，戴着金丝眼镜、两鬓斑白的卷发女领导笑眯眯地走进蔡筱薇等待面试的房间。
　　她全程笑眯眯的，没有刚刚的暴君风范。
　　“我们官网也计划升级一下，出于你的经验，你回去可以给我们写一个方案看看。”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对方眼神冷冽，“我们公司虽然小，但也是有复试的，你先回去思考一下，如果合适的话，hr会通知你复试的。”

　　全员销售型+独裁暴君+工作沟通动不动就啥也别干了的开会培训模式，让蔡筱薇不寒而栗：不匹配，也挺好的！

　　这要是匹配的话，万一不幸入职了，以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可就是我了！蔡筱薇感到庆幸地落荒而逃。

　　广告公司：网络推广

　　“我们这个岗位需要会写新媒体文案，懂拍摄，会剪辑，还要负责甲方的现场活动执行。”
　　“那需要出差吗？“
　　“偶尔涉及，但比较少。但作为拍摄人员，有时候需要去现场拍摄素材的。”

　　一人多岗身兼数职的轮岗记忆突然袭击了蔡筱薇：这个岗位应该是新媒体运营+文案策划++视频拍摄+剪辑+对接沟通。

　　虽然，我妈妈常说，艺多不压身，但也不至于千手观音吧？真把我当哪吒用了，得有三头六臂才够忙活吧。

　　传媒公司

　　“我们公司有很多人脉资源的…”
　　“你知道XX老师吗？他经常来公司跟老板喝茶的。”
　　“我们也计划投资一些短剧啊、网剧之类的，如果项目效果好，老板是有上市计划的。”

　　蔡筱薇态度冷淡，一言不发，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了：

　　这些HR真跟奢侈品柜台的导购员有得一拼啊！明明只是一个普通职员，却总是对应聘者夸夸其谈，老板有什么什么资源，什么什么人脉，一个项目赚多少钱，画饼的时候，仰着头，谈薪资的时候，半个字都不愿多说。

　　也是，老板再有本事，那是老板的本事；公司再有资源人脉，那是公司的资本，本质上不过是在抬高自己，贬低应聘者，给人一种：能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不乐意来，有的是人上赶着。

　　XT教育机构：文案策划

　　“你有看过我们的官网吗？你觉得我们怎么样？”
　　“你们是为海外留学生提供作业辅导服务的业务吗？”
　　“是的。要知道海外大学的课业跟国内不同，有些专业是需要额外辅导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的。”
　　蔡筱薇礼貌性地笑了笑，“那我可能没接触过，我之前从事的只是办理留学申请的服务。”
　　“你笑什么！？你是觉得我们这种业务不赚钱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蔡筱薇迷惑不解，“没有没有，我只是解释一下。“
　　“请你严肃一点！”
　　蔡筱薇收起来尴尬的笑容。
　　“我们公司除了这个板块，还有技术研发业务，你知道我们技术板块去年赚了好几千万呢！即便我们这个留学生课业辅导的板块没有你们留学业务赚钱，但养活这个公司，也绰绰有余了。”

　　蔡筱薇心想：我一个打工的，就想知道，这个岗位负责什么工作内容，工作多长时间，给多少钱。公司有哪些业务，赚不赚钱，未来几年发展有没有前景，至于其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本着来都来了，多少学点东西，还会多问几句，现在坐看疯狗发癫，了解一下，不合适，就赶紧撤。

　　一个固执己见的领导，需要的是听话的机器人，那如果什么都听他的，需要泯灭自己的想法，这种公司去了干嘛？背黑锅吗？然后还会来一句，你能力不行。是呗，全听你的，然后效果不好，是我能力不行。

　　好比，做引流方案的时候，客户就是想白嫖。但领导要意向客户，主打着免费送的旗号，最终吸引来纯逛吃没有签约意向的白嫖客户，公司赔了，领导和老板都不爽。

　　总要有人背黑锅的吧？不骂你，骂谁？

　　AS教育公司：新媒体主管

　　“你有渠道资源吗？这个岗位是管理岗，除了带团队，把控签约进度完成业绩目标以外，最好还能有一定的业内渠道资源，辅助签约。”

　　同行业中，之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甚至连句话都没有当面说过，只是加过微信，对结过工作，就能当人脉资源、渠道用吗？

　　过几年，换个头像，大年三十晚上给人拜年，要么是被删好友无法接受的提示信息，要么是一个问号、顺便问问：你哪位？

　　明面上是个正经公司，却总干些不正规的勾当。不是挖墙脚，就是打探对家公司内幕隐私，总想着怎么样榨取更多价值，抢占市场，先发制人，搞定客户，从同行那里找突破口。

　　这种非良性竞争的手段，整个行业的发展前景都堪忧。

　　特别是随着出生率的逐年下降，有些地区已经出现了幼儿园倒闭潮，曾经风生水起的教育行业今年很难，三年以后更难，五年十年以后，也许不会完全消亡，但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中，即便没有完全饱和，那也是卷生卷死般的存在。

　　曾经，蔡筱薇也觉得：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打工的，铁打的公司，流水的兵！但随着年龄增长，发现所谓的工作经验最大价值只停留在三十岁之前。

　　三十岁以后，就跟赵茜常说的那样：每一次失业，都特别焦虑自己是不是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所以，即便是只有三四个人的小公司，蔡筱薇也是冲着与公司共存亡，势必干到退休为止去的。可是，现在呢？你跟公司共存亡不了一点儿！

　　他们，只会在减轻负担的时候，掩面哭泣着把你踹下船，从此两不相欠，各顾生死。

　　“这个岗位是主管级别，希望你能自带渠道资源，自己组建团队，你可以找你之前同事来，也可以。”

　　“你接受背景调查吗？”

　　“我们公司面试分两轮，初试是人事和业务经理，简单介绍和沟通问答…”

　　“恭喜你通过复试！复试需要准备20-30分钟到PPT，我们会根据岗位要求给你五个主题，侧重其中两点即可。请问：你本周五方便来公司复试吗？”

　　“复试，不考虑了。”
　　“好的。”

　　就这点儿工资，有必要这么折腾人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