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意外》唐堂堂

8、第八章

　　丁南整个身体都已经调整到最高级别的备战状态，敌人却轻飘飘的拍马回敌营了。她再好的素养都不由得愣在当场，“嗯？就这样？”
　　然而李清远一副你还有事吗的样子，丁南匆匆一笑，上了车。一路上，李清远都很正常，车上开着轻轻的音乐，他谈笑风生，东拉西扯的和丁南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和刚才告白时的深情男子如同两个人。
　　到了丁南住的地方，她已经完全恢复如初，笑着解开安全带，和李清远告别。
　　“南南”李清远下了车，在她快进小区口的时候叫住了她。“一个星期，我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想一个拒绝我的理由出来说服我，不要再说你不喜欢我，”李清远隔着她大概有一丈的距离，笑得柔情四溢，“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对我还是不一样呢？！”
　　丁南的脸刷一下红了，说了一声再见，丢盔弃甲的小跑着上楼。
　　五千多字的文档，丁南不知道从何下手。丁南推开电脑，抱着膝盖缩在沙上。一个星期，一个理由。可是哪里有理由可以说服他呢，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呀。
　　她起身去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披着的头出来，打开微信，盯着李清远的头像框。
　　丁南，你怎么了。
　　你不可以喜欢他啊，不是说好不要踏进这个圈子的嘛，不适应这个圈子的规则，进去了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嘛？！
　　丁南，不要喜欢他。
　　可是真的喜欢他喜欢的要命。
　　思绪万千，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丁南柔嫩的心仿佛被一棵极其坚硬粗粝的石头慢慢打磨，痛的蜷缩在沙动也不想动。
　　但是，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生，你又何必逼自己，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顾然最近往G7跑的非常勤。
　　“陈总，”秦画敲敲门进来，走到沙旁把手里的外卖递给顾然。
　　顾然从沙上翻坐起来，凑到秦画跟前，“秦助理，你过来，坐下我们聊聊天，周末你有空吗？”
　　“我约了朋友。”
　　“方便问一下是做什么吗？”
　　“看电影。”秦画很不耐烦的暗自翻白眼，却还是老实回答。
　　“哦，是你之前的那个朋友吗？叫什么来着……丁南？”顾然自以为不动声色，秦画眼里却一片恍然大悟。
　　“嗯嗯。”
　　“订票了吗？”
　　“顾总，您要一起去吗？”秦画很疑惑，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可以啊。”顾然把这个疑问句当做邀请，开心的咧着嘴笑，看的秦画一阵郁闷，有钱人都这么不客气嘛。
　　“可是，就我们两个人，你去了就不好坐一起了。”
　　“那就不要去看电影了嘛，”丁南也不希望去电影院，这种暧昧的地方，确实不太合适，“我陪你们逛商场，我请客。”
　　“周末她要加班。”声线温度为零，是陈大老板话了。
　　秦画一听就弹起来，“什么？！”
　　陈见泽冷冷一眼把她镇压下去。
　　顾然吃惊的看向出声的陈见泽，“我刚刚进来前明明还听到Anna她们约了周六聚餐。”
　　陈见泽抬头，平静的继续说：“别人不用，她不一样，她的业余时间也归我支配。”
　　秦画握拳，愤怒，什么玩意，说这么暧昧。
　　果然，顾然暧昧的眼神马上在他们之间游移开来。
　　“不是的，”秦画仿佛已经看到人缘极佳的顾然一出门就被一大群如花似玉简称如花的包围，然后他就滔滔不绝的讲述所谓的八卦。
　　“我欠了陈总很多钱，所以给他打扫做饭还债的。”秦画慌忙解释。
　　顾然一听乐了，“你欠了老三多少钱，我替你还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秦画差点激动的泪流满面，幸好忍住了，果然是看起来最好说话的。
　　陈见泽阴恻恻的声音夹杂着怒气，“顾小二，你最近很闲是不是？！”
　　一心打周边政策的顾然一个冷战，马上从秦画把丁南推倒在他怀里的美梦中醒过来，战战兢兢的往沙上退，边退边强笑，“没有没有，我最近忙着呢，江宁区的那个块地还没拍下来。”
　　“是么？”陈见泽扶了扶眼镜，撇了眼收到信息马上开溜的小女人，冷笑着给顾然扔了个看不见倒计时的定时炸弹，“我看，不见得。”
　　顾然恶寒，爬起来就往外撤，“别，您先忙，我先干活去了。”
　　“那我呢？”
　　“欠我钱心里不舒服？”陈见泽在晚餐桌上向对面吃得正欢的女人问。
　　秦画差点被噎到了，她悻悻地把饭咽下去，你欠人家钱你心里舒服啊，明知故问。
　　“我是一想到由于自己的学艺不精划伤了陈总的车，我感到十分抱歉，是我的错，我应该承担责任的。”秦画面色沉重。
　　陈见泽冷哼了声，“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秦画半天才犹犹豫豫的回答，吃不准哪一个答案符合他老人家心理需要。
　　“那欠顾然的钱心里就不会不舒服吗？”陈见泽冷然问道。
　　“不是。”她这次回答的比较干脆，“只不过比欠你的舒服。”
　　陈见泽刚刚有所好转的面色又瞬间黑下去。
　　他喜欢丁南，所以是不会要我还的。更不会要我做家务抵债，秦画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倒不笨，看出来了。”陈见泽嗤笑，“怎么自己的事就看不透呢。”
　　秦画哼了一声，“那他看丁南的眼神绿幽幽跟狼似的，我能看错嘛。”
　　“哦，那我的呢？”陈见泽说着，慢条斯理的摘下了眼镜，凑上前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秦画。”
　　他棕色的瞳孔干净纯粹，长长的睫毛偷下密密的影，偶尔一眨，就像要看进人心里去似的，看得秦画一个激灵，
　　“嗯？”陈见泽温柔醇厚的声音更像蛊惑，在等着秦画的答案。
　　“是要告白吗？”秦画心肝扑通扑通的激动。
　　秦画连害羞吃惊的表情准备都做好了。
　　陈见泽柔情似水的看着她，修长的手伸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嘴唇微动，眼看就要说出口。
　　“你下巴有饭粒。”陈见泽柔柔的说了出来。
　　高空坠落的感觉让秦画一阵眩晕，她左手狠狠压住右手，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个是衣食父母，不能把骨头塞进他欠扁的嘴巴里面。
　　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取悦了陈见泽，他嘴角弯弯，取过眼镜带上，继续低头吃他的饭。
　　她在期待。
　　“啊，”秦画尖叫一声，企图以音波阻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可是门还是缓缓合上，她甚至看到门边站着的Anna不动声色的背着后面的人用尖尖的彩绘指甲猛的按着一个键，既然门没有打开的趋势，那就是关上，“可恶。”秦画咒骂了一声。
　　眼看电梯门就要在离她一臂之距处死死合上，里面伸出一只正义之手，挡住了门，秦画做好了撞上冰冷电梯门的准备，没想到能赶上，一时没及时刹车住，嘭一声撞上一具胸膛。
　　那人闷哼了声，却没有推开她。
　　秦画早从鼻间熟悉的沉香味知晓这个见义勇为的壮士身份。
　　“跑什么？”那人显然被撞疼了，又不好意思当众揉胸，只好皱着眉质问罪魁祸。
　　秦画小声嘀咕，“要迟到了。”
　　“不能早点出门嘛。”陈见泽淡淡的说。
　　电梯里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若无其事的样子，耳朵却通通都竖了起来，陈总可是终极酷男，平时和谁说话都不多废话一个字的，这么温和的句子，这个秦画果然有手段。
　　果然，中午小离坐在马桶上正准备畅所欲言的时候，外面就飘来了八卦。
　　“真的，我在场，亲耳听到的。”某女边说边走进厕所，听方位似乎在镜子前。
　　“天呐那个秦画有什么好啊，长的一般，穿衣服品味也一般。”
　　“那谁知道呢，指不定私下多浪呢！是个有手段的主啊。”
　　“哈哈哈哈，倒也是！”
　　两个矫情的女声嬉笑。
　　秦画有点惆怅，虽说平日里的风言风语她有所耳闻，可是真的直面八卦，就算是勇士也是需要心理缓冲的。
　　回到办公室，她把脸埋在文件堆里，死死的贴着没有温度的a4纸。
　　“秦画，进来下。”陈见泽在呼唤她。
　　秦画耷拉着脑袋走进去，没好气的问道，“陈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见泽抬头，微微诧异，“你怎么了？”
　　“没怎么。”
　　“不说扣工资。”
　　秦画愤恨，可恶的资本家。
　　“说。”
　　“早上你在电梯那么说别人会误会的。”
　　陈见泽喔了一声，无所谓的随口问，“误会什么？”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可是，我不认为我们目前这样很好。”秦画坐下来，慢慢的说出这些天来她渐渐梳理出的情绪。
　　“哪里不好？”陈见泽抬起了头，声音很柔和，循循善诱的模样。
　　“我觉得你可以找个阿姨，而且，你又不缺钱。”秦画还是有些表达不清。
　　“可是你欠我钱，除了压榨你劳动力，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弥补我的损失。”陈见泽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他这么说，秦画也觉得有道理，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恩。”他示意她往下说。
　　秦画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还是说了出来，“可你亲我了！”
　　说完脸红到耳朵。那个缠绵清凉的吻，她每每想起都觉得不真实，可是他体温偏低的身体，坚硬的牙齿，柔软灵活的舌头，她又都有着真切的回忆。
　　陈见泽低沉愉悦的笑了，眉目清朗。
　　他一笑，秦画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面去。
　　“秦画”，他喊住转头就跑的小女人，“那么，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为什么吻你？”
　　秦画没有转身，她不敢。站了一会，还是说不出话，一跺脚跑了出去。
　　那一整天，公司上下都明显感觉到陈总的心情非常好。
　　周末的时候秦画和安丁南两个人都没有出门看电影的心情，去了市买点菜，秦画打下手，丁南主厨。
　　丁南优雅的自顾自吃饭，对面坐着的秦画十分钟只伸了三次筷子，米饭倒是扒拉了两碗了。
　　“好了。说吧。”丁南放下筷子，看着她。
　　“其实没什么…”秦画心虚地放下筷子。
　　“我不过就是想吃个安稳饭再听你诉苦，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没出息。”丁南很直接的鄙视她。
　　“唉，”秦画放下饭碗，颓然倒在沙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愁眉苦脸的开始咨询丁大爱情专家，“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说，他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他要说我才知道嘛，他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丁南轻轻踢了她的小腿一下，“说重点。”
　　秦画夸张的嗷了一声，抱着小腿卷缩起来打滚，“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
　　“那就先确定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他的脸和钱算吗？”
　　“算。”
　　“那我还蛮喜欢他的。”
　　“和他在一起开心么？”
　　“不知道…”
　　“很好。就这么过着吧，开心不开心交替着来，人生么，也不过就是这两种情绪交错着。况且，你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丁南拍拍她的脸，“陈见泽这样的人，不需要身边的女生太过主动。”
　　“为什么如果不确定彼此是不是喜欢，还要在一起？”
　　“他不喜欢你，会把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的法律系系狗尾巴花拴在身边当秘书，你不喜欢他，会每隔几天疯一样纠结着折磨我……”
　　“你……他喜欢我？”秦画皱皱的笑脸笑的像向日葵一样热烈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