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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婚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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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冬,婚期也到了。
坐在花轿中,轿子一荡一荡的,她的心也飘荡过来,飘荡过去。她已经无力扭转什么结果,可是却也无力将心里的那个影子抹了去,只好由他去,让他在心的深处静静的安个家,静静的鲜活着。
那身子,那脚步仿佛不是自己的。只是在别人的指令下走完了一个过场。心里象是一片空白了。
倒是坐在新房里的时候,她的心才又活将过来。房间里没有多余声间,新郎还有外边陪客人喝酒。她隐隐的还听见外头的喧嚣,让房间里愈发的显得静寂。她不由的猜想新郎的模样儿,猜想新郎的声音,毕竟,他们已经成过礼,她不再只是父母亲的女儿,她已经是别人礼法上的妻子了。
静寂中,不知道时间的流向,她的身子越坐越僵,笼手在袖里不住的绞着手指,手心已经湿了。然后只听“咿~呀~”一声,木门被推将开来。似乎还有青娘在那边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声音断了,门被掩了起来。静寂中,有稳重的脚步声在行近,愈行愈近。从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整个身子的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此时她心如明镜,藏在喜帕下脸,不由的微微的发热。那个少言的父亲,却是何时看透她的心事啊。那个生活得粗粗糙糙的父亲,却将她的生活安排得如此细致完美。
喜帕被揭开了,她有些迫不及待似的确认似的看着眼前的人。是的,新郎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表情有些意外,有小小的羞涩缅腆,还有些……有些不合时宜的淡定平静。刚掀开喜帕的瞬间,他没想到会对上这么一双着焦急热切,满带着希望和喜悦的眼睛。被一派鲜红的喜服映衬着,她的眼光波流连;精心描的眉画的唇,淡淡的粉色的姻脂,似有若无的女儿香,她竟是艳如桃花的一个女子。被这样一个女子这么看着,让他一时有些无措。当初父亲给他订亲,他有些抗拒,是因为他还不想把自己,不想这么早把自己的生活绑定在某个固定的处所。最后无法托辞,也只好硬着头皮娶,而他心里关于新娘是谁长得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只当替家里娶了媳妇,完成了本该属于自己生命之重的终身大事。而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的新婚妻子,他心震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责任,那是从她的充满希望的眸子里看出来的责任,一种自己对妻子的义务。……
新婚的你侬我侬,新婚的旖旎,新婚的耳边呢喃,固然美好。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丈夫偶尔间的心不在焉,感觉到了丈夫心的深处有不被满足的企望。她知道,丈夫有他自己的抱负,有他自己的愿望,因为他说过他还要去别外寻觅良师,他要做一个出色的大夫。是要提壶济世终其一生的。
她需要一个好丈夫,可是却有更多人需要一个好大夫。她当时想的,或许没这么伟大,她只是不愿看到丈夫的郁郁不得志,不愿看到丈夫那种失落的神情,不愿看到丈夫在看着她的时候眼光却飘忽不定的。成全了自己,便委屈了丈夫;成全了丈夫,便会失掉了自己。这种种的心绪,在心里不断的纠缠不断的交锋,一遍遍的,反反复复的。最后,她还是决定了成全丈夫的志向,也成全自己的守候。
离别时,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凄凉。她倔强的笑着,临别时笑着叮嘱,不敢明说让他想着自己,却告诉他“要想着家里啊”。大大方方的送别丈夫,故做坚强的与他挥手道别,却站在村头,久久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不愿离去,待到那身影已经不见了,在转身回眺的时候。泪水却静静的滑落。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