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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王相 ...

  •   阮陶从怀里掏了一张比巴掌大一些的黄符,拾起地上的佛珠,将其包裹在内。

      瞬间黄符因佛珠上的血而灼烧起来。

      阮陶手一松,符纸在掉落在地上的瞬间燃尽,最后一丝黑烟伴随着浓香消失在了空气中。

      “佛、佛寺中怎会有这样的塑像?”武太守大惊,“所以……当真是妖物作祟?”

      “狐吗?”“杜小美”严肃道。

      “怪力乱神之说不可轻信。”赵苏道,“许是幕后之人特地用的障眼法。现如今大多伤天害理之事,都喜欢推到妖物身上,似乎这就万事大吉、皆大欢喜了。”

      武大人一时不敢多言,唯恐这位觉得自己在推脱责任,届时今年的考绩不过还得扣俸禄、受责罚。

      只是刚才古小姐被阴胎附体变作夜叉伤人之事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不是妖物作祟还能是什么?

      思及此处,武太守越发觉得自己今年定然犯太岁!

      这长公子好端端偏生和陛下起争执,最后被外放至自己的地界来了。

      若说外放至此也还好,长公子为人温润端方、礼贤下士,他来此乃是上郡百姓之幸!

      然则,这人最不喜异士志怪一说,谁曾想古小姐这事儿这么多年没事,偏生今年闹出来了,还好巧不巧正好让他撞见!

      武太守看向了正围着佛像观察的阮陶,这小子虽说行迹放荡、说话做事不怎么遵守礼法,然今日之事看起来,他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虽说年轻,好歹不是那些鼓唇弄舌之辈。

      这事儿恐怕还是得仰仗这小子!

      想到这儿,武太守决定对阮陶殷勤些,他对阮陶讨好的笑了笑:“阮相公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阮陶抬头看了看这尊兽面观音像,兽面观音面容狰狞,却生了一双慈悲的眉眼,似妄想学着佛陀悲悯众生。

      阮陶神色肃穆的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好说。”

      他转头对武太守拱手道:“今日古小姐暂且就拜托武大人了。”

      “阮相公客气了。”武太守连忙将人扶起来,“我乃上郡太守,护上郡百姓安危乃是我的本分。”

      阮陶又转头看向赵苏几人,方才武太守情急之下的那几声“公子”赵苏的身份算是瞒不住了。

      这个年代能被称作“公子”之人,只能是皇子皇孙。

      不过,这时的阮陶并没有将人朝着最大的那个想,只当赵苏是陪着最大的那个来上郡体验生活的。

      加上他虽说只与这人相处了半日,但却有一见如故之感,觉得对方虽说行为处处透着他不太能理解的讲究,但却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想来李太白也定是为了他而来的。

      今日,自己若是没遇见他,李太白也不会出现在此,到时候自己一个人面对“阴巢”,保不准今日就死了穿回去了!

      还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阮陶冲着赵苏行礼,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今日还得多谢公子。若非有缘得遇公子,恐怕陶今日就丧生恶鬼之口了。说起来也是陶过去大意,不料这东西居然凶险到这个地步,害公子陷入险境,实在该死。”

      阮陶的话热情又疏离,赵苏被人叫了二十余载的“公子”,但此时他还是觉得这人口中的一句“赵兄”听着更顺耳些!

      他冲着阮陶回了个礼,笑道:“叫了半日的‘赵兄’这会儿怎么改了?阮兄不该是那些趋炎附势之辈才是,何苦勉强自己?”

      闻言,阮陶越发觉得这位公子对自己的口味!身为皇子却不拿大,好相处!

      自己腰间还拴着人家发带呢!

      阮陶一双大而圆、好看得咄咄逼人的眸子笑得弯弯的:“那日后,我还是称呼你位‘赵兄’!”

      赵苏笑着,欣然点头。

      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武太守提出让几人去自己府上用饭。

      几人不约而同的拒绝了。

      赵苏是因公事在身走不开,李太白、“杜小美”、“朱小亮”三人自然是要跟在他身边的。

      而阮陶则是要回家准备明日落胎的东西、以及琢磨琢磨这“兽面观音”的事儿。

      古小姐是自三年前开始昏睡不醒,按照“阴巢”的特性,这场阴谋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这幕后的人、或者说是“妖物”若是不趁早将其绳之以法,那整个上郡的百姓都没办法睡个安稳觉。

      若是再出点儿什么事故,武太守估计就要以身殉职了。

      因而,最后几人商量着,由李太白与“朱小亮”二人将古小姐送到武太守府上去,让古小姐再武太守府上寄居一夜。

      阮陶则先回家中,为明日之事做准备。

      临走之际,阮陶嘱咐武太守,今夜让家里蒸一些糯米饭吃,过年剩下的爆竹也可拿到院内放一放,算是冲冲煞气。

      之后,几人便分道扬镳了。

      白马逐朱车,黄昏入狭斜。

      阮陶回到古井村时,村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都已开始备晚饭了。

      这时阮陶肚子应景的响了起来,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吃到一顿正经的饭,刚才从城里回来时,脑子太乱、人太累一时间竟忘记了买点儿熟食回来。

      阮陶思索了片刻,随后匆匆换了身衣服,再次出门。

      **

      “你不是接了古家的差事吗?怎么?古家不包饭啊?”

      上郡怀远坊玉泗街的一家铺子里,两个伙计正打扫、清点着店内的东西,两个账房先生在算今日的帐,准备收拾好之后关店回家。

      铺子后有一间小院儿,店铺的东家平日里为了方便便歇在此。

      阮陶穿到着书中数月,十天里有七天都会来此蹭吃蹭喝。

      此时,阮陶正和人坐在院内的廊下扒着晚饭。

      “别提了!”阮陶说着,手中夹菜的动作一刻不停,他外袍未扣、露出里头的中衣活像是刚从码头拉完纤回来的!

      “还包饭,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此话怎讲?”与阮陶的狼吞虎咽比起来,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则优雅了许多。

      他一身墨蓝色的袍子,头上带着幞头,放下筷子看着阮陶。

      此人名唤端木赐,虽是商人却生得儒雅俊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之气,浑然不似在铜臭中打滚的人。

      阮陶与他结缘在自己刚穿到这个世界之时,那时端木赐在从西域回大秦的商路上被一帮胡人截了,一众仆从皆成了刀下亡魂,最后是阮陶误打误撞的救了他一命。

      自此两人交好,这数月来阮陶得了对方不少照顾。

      许是上天怜悯他,瞧着他一朝穿越却每个金手指,于是赐了他一位好友吧。

      “我原以为那姑娘只是生病了,或者是恰巧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被魇住了,方才昏迷三年不醒。谁料,居然是‘阴巢’这么凶险的东西!”阮陶向对方吐槽道。

      “阴巢?”端木赐斟了一杯酒,呷了一口。

      阮陶点了点头:“凶险至极!差一点儿你今天的晚饭就是吃我的白席了。”

      “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端木赐连忙打断道,“既是如此,那这事儿你就别揽了,为了那么点儿银子,不值得。”

      阮陶摇了摇头:“我若是不去,那这姑娘可就当真没救了。那么小小的年纪,被人害成这样,我撞见了怎么能见死不救?”

      “再说,你不是常说你们经商的就讲究一个‘信’字吗?我银子都收了,怎能不救?”

      说着,阮陶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子贡,你知道王相吗?”

      “天下还有不识王相之人吗?”端木赐惊讶道。

      他看向阮陶的目光闪过一丝探究,他与阮陶认识时间不算长,这人好似天外来客,对当今事物许多都不知道,然对一些新鲜的玩意儿像是香水、玻璃却习以为常。

      说自己是从蜀中逃难来的乡野莽夫,却识字、通诗书,像李太白等人的新诗,还未从京中传来这人也都知道,过眼的诗词看一遍即可成诵。

      这样的天赋却天下读书人那般无科举入仕之心,也无自己这般经商逐利之志。

      身为游方术士,不研究丹药之术,成天只想着靠着手上这点儿不算厉害的本事混口饭吃便罢。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呢?

      识得王相发明的玻璃、香水、了解王相颁布的政令,却不识得王相?

      端木赐越想越觉得阮陶定然不是普通的小术士这么简单,不过他不计较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在这阮陶相处的数月中,他早已摸透这人心中赤诚,待自己也是极好的。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这位好友背后藏着极大的秘密。

      阮陶被问得有点儿懵,他来这里不久,对政事也不怎么感兴趣,自然是不了解官场的。

      今日,只是赵苏突然掏出了一块表,还说那是王相发明的,他才觉得有些不对。

      纵然这个世界全然是由一人胡编乱造出来的,这也太胡编了些!

      好歹端木赐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疑心,耐心同他解释道:“这话,你只在我这里问过也就罢了。王相乃是当今新贵,才将及冠年纪轻轻便封了相,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且,这人极为聪明,自打入仕一来大大小小的惠民政令、新颖发明、新鲜的词汇层出不穷!就像钟表、玻璃、不锈钢,全是王相一人之功!他是在大秦刚一同天下那年出生的,陛下曾言,能得王相,乃天佑大秦!”

      “也有人说,是上天看着咱们陛下能够一统六国,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因此派了王相来助陛下。”

      “钟表、玻璃、不锈钢?这些都是这个王相发明的?”阮陶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颠覆。

      “是啊。”端木赐点了点头,给对方斟了一杯酒。

      “据说,王相最近闭关了,好似在研究‘电’这玩意儿。就是打雷时的那个电,据说他相陛下保证,待他功成之日,整个大秦才会真正成为千秋万代的王朝。”

      “电、电??”阮陶越听越觉得荒唐,“我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些?”

      “对啊,你怎么不知道这些?”端木赐装作没有看出端倪,“乡村野夫、垂髻小儿都知道啊。 ”

      闻言,阮陶心里咯噔了一下,怕对方看出什么,于是悻悻的笑道:“许是我之前呆的地方太过闭塞了吧。”

      端木赐笑道:“李太白虽说刚写了一首《蜀道难》,然锦城可不是什么闭塞的地方。”

      阮陶夹菜的手一顿。

      随后,又听端木赐说道:“这些话你也就在我面前问问就罢了,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我只当你没问过,你也只当我没说过。”

      阮陶一愣,随后抬头看向对方,端木赐坐在他对面一副慵慵懒懒的模样,一双眸子在斜阳的照耀下却显得格外清澈。

      他看向阮陶眼神不带一丝杂质。

      “你不觉得我奇怪吗?”阮陶问道。

      “我见过和你一样奇怪的人。”

      “谁?”

      “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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