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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外客 ...

  •   斜阳半卷,晚风残。

      阮陶与端木赐两人在小院中对酌,期间端木赐将王相的生平、以及那些惊天动地的事迹尽数给阮陶讲了。

      “我从前在太学院读书时,同王相关系还不错,那时他拜了我先生为师。”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的观点与先生起了冲突,他说了一句至今都让我先生赞不绝口的话。”

      “什么话?”阮陶手中拨着毛豆下酒,问道。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阮陶:“……这不是欺负人苏格拉底吗?”

      端木赐愣了愣,了然一笑:“他当时也提了这个名字。”

      随后他给阮陶斟了一盅酒,道:“我一直觉得王相并非这尘世之人,他的行为、想法都像是个天外来客。而在我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这世上的天外来客,或许不止王相一个。”

      阮陶接过那盅酒,摆了摆手:“我可没那个本事研究出什么钟表、玻璃、还有什么电。我仅仅是认识罢了。”

      “所以才让你出去后便别再问这些话了,哪怕你有这个本事,也记得收敛起来。”

      端木赐严肃的劝诫自己的好友:“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相这一路走来听起来是风光,然朝堂上风云诡谲,他也好几次差点而丢了性命。”

      “况且,一山不容二虎,此时天下已经有一个王相了,断断容不下第二个。”

      “我明白,子贡。”阮陶端起酒盅敬了好友一盅。

      听了这么久,他算是明白这个王相是什么人了。

      首先对方肯定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其次,对方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多次涉险却又吉人自有天相,最终都能平安无事。直到现在年纪轻轻才二十岁就封了宰相,这妥妥是主角的待遇啊!

      他一直都记得这个荒唐的世界实则是一本书。

      很明显,这位一路开挂的王相就是这本书的男主。

      自己不过是个偶然闯进来的倒霉鬼而已,哪里能和人家男主抢风头呢?

      纵然一时抢过了,也会成为对方打脸的素材,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像他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好好的捧好自己的饭碗,老实本分的活下去就行了。

      造就千古王朝这种事,是主角的事情,与他没关系。

      阮陶与端木赐喝了几杯,两人的话题不再落在王相身上,而是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

      两人吃得差不多后,端木赐便叫人撤走了饭菜,换了一桌点心和下酒的小菜儿,让人重新温了一壶酒来。

      期间还特地换了酒具、餐碟,说是吃什么酒,就得用什么样的器具。

      阮陶对此不甚在意,觉得这个年代的人就是瞎讲究。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端木赐的小院内被笼上了一层蒙蒙的月色,两人借着着月色谈天说地倒是别有一番诗意。

      阮陶随口问道:“你说你曾经再太学院读书,怎么不见你入仕啊?”

      端木赐眼神有些飘,略心虚道:“做官能赚几个钱!”

      阮陶端着酒盅的手停在半空中,揶揄的看着对方。

      “哎呀好了!”端木赐挥了挥袖,破罐破摔道,“乃是因为当年我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年纪小、脾气大。当今圣上虽说礼遇我先生,却并未重用,先生只能在太学继续教书。”

      “那日,先生向陛下提出了政见,被陛下否决了。我等师兄弟气不过,写文章骂了陛下三日!其中我骂得最厉害,于是被陛下用来杀鸡儆猴,当做‘鸡’给杀了,下旨罢黜了我入仕的资格。”

      “我去?”阮陶眼睛都瞪大了,“你居然没被坑掉?”

      “陛下还不至于那般小气。”端木赐不在意道。

      全然不知他写文章骂了三日的帝王给后世留下了“焚书坑儒”一词,虽说后来考证这事儿不大靠谱,多半来自后世抹黑。

      但是端木赐此举也确实是太狂了些!

      别说皇帝了,阮陶连瞧见给得多的客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阮陶讲杯中的酒喝下,朝着端木赐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看来这始皇帝的脾气比他想像的好得多!

      阮陶突然想到了赵苏,他问端木赐道:“你既然在京中呆过,对那些公子皇孙还了解吗?”

      “当今陛下三十多个儿女!你走在桦晋街上,袖子随意一挥都能打到一个公子皇孙。”端木赐说道。

      “你别说,我今天坐牢时就遇见了一个。”阮陶笑道。

      随后他将今天下午那一番经历尽数讲给了端木赐听。

      端木赐笑道:“这小公子今天回去铁定睡不好觉,准得做噩梦。”

      “你听了不害怕?”看着,面色丝毫未改的好友,阮陶新奇道。

      “我为何害怕,那玩意儿又不吃我。”端木赐笑着答道,“我先生曾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她在瑞庐坊、我在怀安坊,隔得远着呢!”

      说罢,两人齐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端木赐又问阮陶道:“这小公子叫什么名字?没准儿我还在京中见过。”

      “应该叫嬴苏。”

      端木赐:“……”

      “怎么了?”见好友脸色瞬间变了,阮陶出生问道。

      “这当今长公子名唤扶苏,不曾听那位公子的名字和兄长撞在一起。”端木赐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能说撞在一起呢?他叫扶苏两个字,人家就一个苏字,哪里撞在一起了?”阮陶为赵苏辩解道。

      “我也不曾听说哪位公子单名一个苏字啊?”端木赐思忖道。

      “估计是你没听说吧!你不是刚说你陛下三十多个儿女吗?”阮陶道。

      端木赐思忖了片刻,最后劝道:“你还是少和朝廷之人打交道为好。”

      “朝堂水太深了,不适合你我,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端木赐默默地酱阮陶拨好放在一旁的瓜子仁一口全吃掉了,还一副严肃至极的模样。

      “大秦一统六国二十余载,陛下虽说疼爱、重视长公子扶苏,但始终不曾封其为太子。如今又将其贬至上郡,虽说聪明人都看得出来是明贬暗升,然长公子终归是远离了朝堂,神京路远、鞭长莫及,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动呢?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这是他们那些当官、当儿子的事儿,同咱们没关系。”阮陶举起酒盅,与端木赐轻轻碰了碰,笑道,“你只管赚钱、我只管我那些阴阴阳阳、真真假假的玩意儿。上京离上郡远着呢!咱们也不是走仕途之人,就算朝中翻了天,也与咱们无关!”

      端木赐一笑,心里为好友松了口气。

      他没有入仕的心思便再好不过了,庙堂的那滩水现在是越搅越混了,早晚得翻天!

      此时进去插一脚,无疑是自寻死路。

      ***

      上郡靖淮坊合舟街,一处大宅占了整整一条街。

      门口立着两个大石狮子,黑色的大门、门上顶着描金的匾额,上书——赵府。

      现如今,整个靖淮坊每条街上都有一座赵府,都是与公子扶苏一块儿搬来上郡的。

      屋内松香接地,水汽晕晕,立着一扇花鸟锦屏。

      锦屏后隐隐传来水声,很明显室内的人正在沐浴。

      “朱小亮”垂袖立在锦屏前,道:“公子,查到了。”

      “说说,我倒是挺好奇的。”屏风后的人声音慵懒。

      “朱小亮”念着自己手中的卷宗:“阮陶,字季珍,蜀人。三月前因家中遭了变故,又因岷江水患,逃灾至此。”

      “他家在蜀中有几亩薄田,但一场变故后,家里就剩他一人了。他手上现在的本事是在来上郡的路上跟着一个江湖术士学的。”

      说完后,“朱小亮”垂眸不再多言。

      屏风后的人也久久没有吭声,不一会儿水声止住了,传来了里头的人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屋内点了三排蜡烛、数盏灯,整个屋子被照得亮亮堂堂的。

      不一会儿,就见赵苏倚着屏风、散着头发、身上的袍子松松散散的,整个人慵懒又优雅,像一只缱绻的猫。

      他挑了挑眉,双眸半眯着:“你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端木赐(公元前520年—公元前456年),复姓端木,字子贡。儒商鼻祖,春秋末年卫国黎(今河南省鹤壁市浚县)人。孔子的得意门生,儒客杰出代表,孔门十哲之一,善于雄辩,且有干济才,办事通达,曾任鲁国、卫国的丞相。还善于经商,是孔子弟子中的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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