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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妃 ...

  •   王妃院中萧瑟,没有什么人。司砚纾进了屋子,看见一妇人正坐在炭炉旁做着用红绳编结着什么,唤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那女子闻声抬头,脸型消瘦却挡不住面庞的精致。她抬头见司砚纾回来更是眉眼带笑说:“前几日见你栓玉的络子有些旧了,想着给你换个新的,晚上做好了叫流川给你送去。”
      “还是母亲心细,今日身体可好些?头可还疼?”司砚纾略带紧张地看着那妇人。
      王妃叹了口了,放下络子略带歉意地说:“倒是母亲这身子不争气,你平日治学辛苦,还叫你担心。这今日好了许多,那大夫的药属实管用。”
      “母亲莫要说这样的话,好好养身体才是。”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了白茉的声音:“姨母!”
      王妃向院子中瞧了一眼,白茉身着淡粉色长裙,面笑容款款走来。
      这白茉的母亲乃姨娘所出,当初为攀高枝执意要嫁到县令府中做妾。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嫁了过去,最终却因难产去世,只留下白茉这一女孩。
      不久那白县令因贪污受贿被检举,自此家道中落。
      闺阁中时,王妃这庶妹也常常嫉妒姐姐的容貌才情。常常因为小事而对姐姐恶语相向,因此二人并无太多亲情。
      自她嫁入王府后,那妹夫便硬要将女儿送到王府,说是这是她妹妹的遗愿。
      人都已经去了,是不是遗愿谁又知晓。可她妹夫话说的难听,若她不收留白茉,家中潦倒也养不起这孩子,打算将白茉卖了出去。
      到底她与这孩子也有微薄的血缘关系,于是心下一软便也接受了。就因为接来了妹夫家的孩子,还被那妾室好一阵冷嘲热讽。
      不过王妃向来不爱计较鸡毛蒜皮的事。
      见她来了,王妃应道:“自是来了,你二人便陪我用午膳吧。”

      饭桌上,白茉殷勤着给王妃布菜,也总是想起头说些什么好让这姨母觉得她八面玲珑,可王妃总是不多作搭话,司砚纾更是将食不言作到极致。
      白茉稍觉尴尬,却突然细声道:“姨母不知,今日我们学堂上可有个女孩子可做了件大事呢。”
      司砚纾闻言筷子一顿,抬眼看向白茉。
      王妃甚少听闻他们书院的事,也来了兴趣,示意她说下去。白茉便侃侃而谈,将容清懿今日替司砚纾出头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虽言语上对容清懿处处夸赞,说她勇敢又善良,可她心中自有小九九。
      哪位主母会又喜欢在外人面前强出头的张扬女子呢?
      司砚纾在书院受人欺辱也非一日两日,她自是不敢去与那些趾高气昂的世家子弟顶撞。今日容清懿替他出头时,白茉竟开始担心司砚纾因此会注意到那女孩。
      毕竟那样一番好容貌,搭上丞相府的背景,可不是她这样的人比得上的,她这样如浮萍一般的可怜女子,最好的结局就是能嫁给表哥。
      一番话绘声绘色地说完,司砚纾却更加沉默,也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白茉悄悄打量一番,心中更是暗喜,莫不是表哥觉得被一比自己还年幼的女子强王妃出头觉得丢人?那岂不正中她下怀?
      饭也差不多用完了,司砚纾开口说道:“表妹既是用完了饭,便先回院中。我有事与母亲商量。”
      白茉自觉目的已经达到,缓缓行一礼,面带柔笑地称自己先告退。
      她前脚一出门,司砚纾便面色诚恳地开口道:“母亲莫要忧心,只是学堂中的小事,儿子都能自己解决。”
      王妃沉默了好一阵,抬起头时眼眶中竟有了点点泪痕,:“都是娘拖累你,害得你在书院遭人愚弄,只是你为何从不提起?”
      司砚语气平淡地说道:“书院乃修身养性之处,我本就无意与他们争执,只是...今日倒多谢容姑娘替我说话。”
      王妃再次听闻容清懿的名字,用手帕拭了下眼眶,低声劝慰道:“母亲改日替你去致谢,而你莫要再忍气吞声。你父亲...我与他随已无情份,但他对你始终关爱有加,莫要忘了你还是端王府世子。”
      司砚纾点头应是,该到午休便退了出去。
      王妃目送他出了房门,心下一阵酸楚。自丈夫出征归来已有数年,她因纳妾一事对府中的内务不管不问,外界的传闻她也略知一二。
      只是她为人本就随性,这些流言也未伤及她多少,只是没想到却让儿子替她受罪。

      当天晚上,待容清懿穿着寝衣坐在塌上,被容夫人派来给她涂药的莫惋小心地拆开白布,却突然手上一顿,这分明不是茶杯划的什么伤。那白皙细腻的手上有几处是破了皮,还有几个貌似短刺扎入的圆孔样的伤口。
      容清懿看着她无从下手的模样问道:“莫姐姐入府几年了?”
      莫惋心下一惊,恭敬回道:“奴婢十二入府,如今已经在夫人身边八年了。”
      容清懿见她愣着,自己伸手从她那开了盖的如玉膏中剜了一大块蹭在手心。莫惋这才回过神,赶忙替她细细擦着。心想这膏是宫里给的,外面千金难求,这小姐是颇得家中宠爱才能下手就剜这么大一块。
      容清懿见她上手了便由她去,开口说道:“莫姐姐可要替我保密,母亲若要知道这事定要来责骂我。”
      莫惋点头道:“奴婢定不会同夫人说起这伤,奴婢并非多嘴之人。”
      容清懿却是将手抽了出来,抬到眼下细细看了眼伤口,笑道:“不是这事。”
      莫惋不解地抬头看向容清懿,她是真真传了夫人的好相貌。
      此时屋里烛火盈盈,映在那姣丽的脸上竟是更添几分明媚,这姑娘面上带笑时竟让她一个女子都有些晃神,缓了片刻恭敬问道:“小姐所谓何事?”
      “莫姐姐陪了母亲那么久,定知晓些外头的趣事,你就同我讲讲端王府的事。”
      莫惋愣了一瞬,却又想到她之前的话,于是点头称是。

      端王乃当今圣上亲弟,二人同母所处,因此关系甚好。
      当年端王随帝外出秋猎,路过津沽之地,与端王妃相遇并一见钟情。可端王妃是商户之女出身,虽家中乃津沽首富,但商贾身份低位,配上王室属实不够资格。
      但端王态度坚绝,定要娶其为妻。皇帝无奈只能应允,这般不介意门第之见的选择,在当时也流传为一段姻缘佳话。
      婚后不久,王妃便有了身孕。彼时端王刚刚出征,蛮夷之地据此相隔千万里。端王虽命人好生看护,可王妃却不幸早产。苦苦折腾一整夜才诞下了一名男婴,也就是如今的世子爷。
      因是早产,男婴身体孱弱,常常高烧不退,入夜啼哭。王妃为了这一子也是熬瘦了许多。
      端王回京后见母子二人虽心生愧疚,却也不得不坦露事实。
      他从塞外带回一女子,这女子家人战死于战场,他准备将其纳妾。
      王妃听闻这个消息后心灰意冷,硬生生病倒了,自此便称病不再外出赴宴,府中大小事务也不再如往常一样细心打理。
      端王自知亏欠王妃,多次劝慰,可王妃并不领情。于是只能对司砚纾多加栽培,虽他自小体弱多病,夜间常常咳喘不止,也上不得武学。但端王一直用名贵药材养着,自小就请宫中大儒来辅导课业,直到够了年纪送去书院上学。
      司砚纾也算争气,十岁时写下的明渊赋还被太子太傅大加赞赏,并在皇子间传阅。端王身为父亲,自是沾了些荣光,待这儿子也挑不出二话,将世子之位传于他。
      只是端王对王妃慢慢失去耐心,府中事务大多交予妾室。
      这妾也是个命好的,纳进去不到三年,诞下一儿一女。除了重要宴席上不了台面,其余时候都被奴仆们视为王府女主人。
      也有人说,王妃现在身体极差,兴许过两年这妾室就要取而代之。
      容清懿看着莫惋将缠好的白布打了个节,知道这件事也就讲到这里了,于是点了点头,叫她先回去歇息。
      莫惋走后,她平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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