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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探病 ...

  •   司砚纾端坐在书桌前,笔上凝聚下来的墨汁将宣纸染了一大块。
      一旁研磨的流川开口提醒道:“世子,纸脏了。”
      他才突然缓过神来,将笔搭在砚台上,索性不写了。
      流川这几日就觉得他家世子不对劲。往日里读书最是用功的人,最近常常看书写字的时候走神,而且不知何时开始还喜欢上了西市里的一家茶馆。
      那茶馆也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包厢简陋,楼下还常常有些市井泼皮什么的去那里胡天侃地,聊得都是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什么皇后娘娘要跟丞相大人家定亲,什么丞相家的千金早就有了相好,而且那姑娘现在就在府中称病,要回绝了这门亲事。
      他觉得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来来回回都是那点事,他家世子倒也受得了那样嘈杂的地方,次次去都要待上一个时辰。
      “世子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流川也停了手小心翼翼的问。
      司砚纾没搭话,默默将那张染了墨的纸扔掉,靠在椅子上发呆。
      今日距离中秋已经十日了,她已经十日没去书院。自从上次母亲去过了中秋宴,书院里再也没有旁人来生事,这些日子他也未再发病,林姨娘也消停了不少,明明是顺风顺水的日子,却让他觉得度日如年。
      京城中的流言蜚语满天,他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这却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知晓她的近况。
      他又沉默的坐了一会,开口道:“替我给相府递个帖子。”
      流川一时有些愣住了,问道:“递给谁?”
      “给容公子,就说我有急事,问今日能否登门拜访。”
      容知衡接到帖子时是有些懵的,他细想了片刻,最近他除了去书院就是待在家里,没想出自己最近与世子有什么交集。
      于是当他们对坐在他屋里的小桌前,二人甚至陌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寒暄。
      容知衡觉得气氛太过于尴尬,他清咳一声问道:“世子递帖子来说有急事?”
      司砚纾只坐在对面,低头看着眼前的一杯热茶回到:“嗯。”
      屋内又是一片死寂,容知衡觉得有些头疼,他觉得这气氛让人觉得窒息,他再次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还未等他再次开口,对面的人终于说话了。
      “容公子,你可喜欢下棋?”他侧头看向窗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块棋盘。
      窗子本来是开着的,从那里面能看见府里的花园,只不过待他进来后被阖上了。
      天气越来越凉,容知衡常年习武体热,所以开窗,又许是觉得他体弱畏寒才关了窗。
      这世子爷好歹也是开了金口,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提到底来做什么,但容知衡也不想去逼问,只是顺梯子爬下去说道:“不是很精通。”
      于是流川就看到了让自己如何也想不通的画面。
      自己的主子大老远跑来,只为了与相府大公子下棋,二人从远处看起来还莫名其妙的和谐。
      难不成,前些天去茶楼也是担心容大公子的家事?流川的表情有点微妙,不过此刻并没有人有功夫去关心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容知衡说自己棋艺不精只是下意识的谦虚,他喜欢下棋。
      下棋的套路很像布兵布局,他向来对这些很感兴趣,所以这一副棋盘在屋中都不会被收起来,而且他也鲜少会遇到对手。
      可眼下,对面的人明明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都云淡风轻,可他手上的每一颗白子落下后都让他觉得焦头烂额,他从未想过看起来如此温和的一个人,棋风竟如此的凌厉。
      容知衡有些焦躁,俊俏的脸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酡红。
      司砚纾适时打开了窗,清凉的风吹进来,直接让容知衡的烦躁降了一半。
      容知衡愣了一瞬,还未等开口,就听见那人说道:“我不冷。”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开了窗后,世子的棋风就比刚刚缓和了许多,直到他下错了一步子,这场对弈才算容知衡险胜。
      司砚纾看向窗外,容清懿身着披风走到了亭子里,今日阳光还算好,她坐在有阳光晒着的地方,一个人在那里发呆。身后的婢女也不打搅,只是站在不远处候着。
      他知道她很喜欢家里池子里养的鱼,因为之前她作了一首叫《游鱼》的诗,对仗用的很好,被先生当堂夸奖。那诗写的确实不错,将少女喂鱼的调皮和娇俏描绘的栩栩如生。
      只是她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好。
      容知衡赢了棋后也没假情假意的说什么承让,最后那一子显然就是为了快点结束对弈随便下的,实际上他早就输了。
      司砚纾转过头,看着默默收拾棋局的容知衡,终于开口:“前几日听闻容小姐病了?”
      容知衡放下最后一把棋子,坐直了身体与他对视,他好像想起容清懿那丫头好像是对世子有意,如此一看,这俩人说不准算得上是两情相悦?
      他心情有些复杂,开口说道:“家妹前几日贪玩,出门受了凉,最近身子刚好了些。”
      这几日容清懿一直待在家中,听婢女说自从她醒过来后常常一个人一旁发呆,有时还能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在哭,偏偏见到他和爹娘时又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只是这样的刻意只会让家人更担心。
      司砚纾听见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起身说道:“今日多有叨扰,还望容公子不要怪罪。”
      这是要走的意思,容知衡起身相送,出了院子路过花园,容清懿的婢女行礼,容清懿也跟着转过头,发现司砚纾也在时,整个人愣了一瞬,“哥哥,世子?”
      容知衡开口道:“世子有事来寻我,刚要离开。”
      容清懿默默点头,她远远站在亭子里,没有往前多走半步。
      她这几日瘦了不少,下巴都变尖,披风盖在身上也有些宽大了。
      可是话说到这里也只该道别,司砚纾笑着对她说道:“今日多有叨扰,在下先告辞。”
      她也回以得体的笑容,礼貌的打招呼告别。
      司砚纾突然觉得心里闷的要命,她这样子和刚刚在池边判若两人,却又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直到上了马车,流川才开口问道:“世子,咱今日去相府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看人。”
      流川想起二人对弈时,自家主子贴心给容公子开窗的画面,又是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不过他是个懂事的,此事绝不会往外说的!

      司砚纾刚到院子里就见白茉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白茉在这里等了有一阵了,见他回来了立刻跟上去,问道:“表哥刚刚外出了?去了哪里?我去你屋里寻人都没寻到。”
      他不喜别人如此打探他的行踪,只是敷衍道:“出去有些事。”
      白茉的手在袖口里紧了紧,她刚刚去屋里,见人不在就去问了门房,门房说他去了相府,又是容清懿。
      她再次扬起笑容,提起右手上拿着的食盒,说道:“这几日我闲着无事跟嬷嬷学做了糕点,第一个带给表哥尝尝!”
      说着就将食盒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她学了好几日,这些糕点都做了好几份,她自己也尝过了,按照他的口味一定会喜欢的。
      可司砚纾却声音平淡的说道:“今日在外面吃过了,不如带给母亲尝尝吧。”
      白茉还在将往外抽着食盘的手顿住,尴尬地说道:“姨母那里自然有她的份,我都留出来了,晚点给她送去。”
      “我不吃甜。”
      “我知道啊!这...这不甜的!”白茉的语气略有些急促,她认认真真学了好几日,他怎么就不能尝尝呢?
      司砚纾假装没听见她语气里的委屈,只是说道:“我要更衣了。”
      他撵人了,她这表哥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好似说话都不会用重的语气,可是却三番两次折她面子,甚至在下人面前都不再给她留些脸面。
      他明明该知道的,明明该知道自己喜欢他,自己想要嫁给他!
      她愤恨的合上食盒,一遍流泪一边跑了出去。
      流川站在一边也有些看不下去,问道:“世子,这不太好吧?”
      司砚纾走到屏风后更衣,叹了口气说道:“她身世可怜,只听外人胡说便把心思一门挂在我身上,谁都不该依附了谁才能存活。我对她无意,便不该给她希望。”
      他说完这话后自己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听人说的,皇后有意与相府结亲。又想到了今日在花园里,容清懿远远站在一边,笑容疏离的模样。
      往日她见了他,总是笑眯眯的,一口一个世子,叫得人心里都甜甜的。
      司砚纾倚在屏风上,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他根本没机会也没有立场去问,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去接受这门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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