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随记》温风散粥饧

452、2025.6.4

　　今天喝了杯鸡尾酒，伏特加调的。喝两口胃就不行了，应该是昨天喝伏特加喝伤了。
　　昨天，或者应该说前天，我心事重重。我感觉好累。没有消耗任何体力，只是心一下子提不起力气，就整个人都虚弱了。
　　我在店里买了杯威士忌，响。
　　把响干了，又喝啤酒。
　　凌晨一点的时候，我一哥们带着俩学妹从夜店过来找我抽水烟，我又陪他们继续喝。
　　我实在不想独处，让他们等我下班关店，凌晨三点一起去了ktv。
　　我结了账，又开了瓶伏特加，拉着他们陪我喝。
　　我们一起唱歌，一起喝酒。
　　但不巧的是大家点的歌都太痛了，我也越听越痛。
　　伏特加好啊，伏特加好。
　　我就是奔着喝多了去的，一杯接一杯。
　　我已经很久没有大哭一场，因为理智的弦总是绷着。
　　我应该成熟一点，我应该更强大，我清楚我已经很幸福，我没有任何哭泣的理由。
　　但触底反弹的任性让我大喊“去他妈的吧”。
　　去他妈的吧。把我灌醉，我会哭吗。
　　明明是一个坏人，还要每天装成正人君子，到现在连哭的权力都没有吗。

　　后来我断片了，丧失了大概三小时的记忆。我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喝多的，我的记忆里连微醺都没有，就好像信号是被一瞬间掐断的。
　　依稀记得，快到六点，包厢到时间了，我对那个姑娘说：“跟我走吧，再陪陪我，好吗？”
　　“我不动你，就陪我待一会儿。”
　　“我钱包里还剩四百现金，给你。”
　　“一千也行，我给你转账。”
　　“两千。好不好。”
　　“你要多少。别让我一个人。”

　　“不行啊，姐姐，我早八还有课，得回去了。下次，好吗，下次。”
　　她搂过我的脖子接吻。

　　.
　　九点左右，我妈开车来接我。
　　我说我放不下前女友，她说放不下有什么用，我这样的人家瞧不上。
　　我说有个关系很好的男人在追我，突然和我表白，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很无助，她说人家只是一时冲动，我这样的不配被喜欢。
　　她滔滔不绝，我从头到脚被贬得一无是处。
　　我笑了，借着酒劲逼问：“好啊，那你说，我天生就是个烂人！你说啊，说我天生就智力低下，天生就比别人差！你说我天生就是今天的样子，你说啊！你说我天生就是个笨蛋！你怎么不敢说！你说啊！我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因为谁啊？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吗！你说啊！你怎么不说！！！”
　　你忘了，是谁闪闪发光站在领奖台。
　　你忘了，是谁的名字在你嘴里成为夸耀的筹码。
　　你忘了，是谁让你在父母间脸上有光、是谁让你被羡慕。
　　你忘了，你曾经因谁而觉得幸福。
　　我问你，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吗？

　　“不怪你自己难道怪我吗？是你自己太懦弱，你自己心理素质太差！你只会怪别人，从来不想想自己的问题！”
　　我笑得停不下来。
　　“是，都是我的问题。”
　　我不记得车速多快，反正我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摔在马路上，又爬起来跑。还能跑。
　　让我死，让我走。
　　让我像十年前那样拼尽全力地逃离。
　　让我不再将就度日。
　　让我重新挣扎。

　　但是亲爱的，我又输了。
　　我被带回家。
　　我的每一句反驳都被驳回，那只会让我的歇斯底里显得更脆弱可笑。我哭到窒息，也笑得停不下来。
　　我想跳楼。
　　我走不掉。
　　我想割腕。
　　我走不掉。
　　她说都是我的错，又摁着我不允许我涉险。
　　我喝多了，我记不清。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对，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是我做错了，都是我的错……”
　　那两个小时，我只会重复这一句。
　　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我的错……”
　　缩起来。
　　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我的错……”
　　她给我买了粥，一旦靠近，我就惊慌大叫：“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错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好像这句是我唯一的安全感。
　　除了这句我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想说。
　　说了也是一样结果。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是我错了。
　　所以可以结束了吗？
　　是我错了。
　　让我去死吧。
　　别再折磨我了，我承认了，是我错了，好吗？我承认了，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错。
　　让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