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随记》温风散粥饧

424、2025.1.23

　　调酒师日记

　　今天是上岗第8天。

　　今天很早就自然醒了，上午十点。可能因为睡得早，也可能因为意外地觉少。
　　但我不太想去上班——太丢人了。被客人和同事看到我流露泪水的样子，太丢人了。
　　我不喜欢“笑”以外的情绪被看到，因为大家不喜欢。除非我觉得这一刻，袒露它更重要——比如让你被爱、让你好受。
　　睡醒的时候，看到了那位女士的消息，她已经启程回老家了。原本我以为她会和她的家人一样，对这两天的事就此不提。但是她主动问我：“宝贝，好点吗？”
　　她说：“看你那么难受心疼死了，昨天有好好睡觉吗？”
　　她说：“你真好。”
　　她说：“下次我给你带护手霜。看你手那样，心疼。”
　　她说：“很想你。昨天走的时候找你半天，还说抱抱你再走，没找到。”
　　她说：“你对我的照顾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好感动好感动。”
　　她说：“一切都会好的。”
　　……

　　这就是我想要的了。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回报，仅仅是：你知道我对你好。你知道就好。
　　曾经的无数个时刻，我靠着“至少我的读者，永远和我互相信任”，来度过一次次可能失望的选择，再奔赴下一次。
　　好在这一次，我知道除了我的读者以外，你也领情。
　　那就再好不过了。

　　.
　　到岗啦！！
　　过来之前心里忐忑，扑到工作岗位的一瞬间还是精神满满！
　　“我来啦我来啦！现在在忙什么？我来洗杯子！”
　　我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哦哦哦没戴围裙。”
　　我又小跑回来把围裙围上，再过去洗杯子。
　　我的同事已经很了解了，评价：“看来现在是亢奋状态。”
　　“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今天那位美国友人来把账结了，神迹！

　　.
　　“今天没什么人啊，三点下班去ktv吧？”
　　“去ktv啊？”
　　“走啊？”
　　“都关门了吧？”
　　“噢！我们常去的一家肯定不关门。”
　　“打个电话问问？”我说。
　　“不用问！我们老去，绝对营业。”店长说。
　　“走！！”我立马响应。
　　“把酒拿过去。”小熊跑去找酒。白的。那天我们没喝成，还留着呢。
　　我立马想起来：“诶！把下酒的零食也拿上啊。”
　　“对对对！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变态猖狂。
　　店长披了外套，拎起他的头盔：“我车上能带仨不？能吧，熊。”
　　熊：“肯定能，走。”
　　我：“嗯？我们骑过去？？带不了吧，我扫个自行车呗。你俩骑，我跟后头蹬，哈哈哈哈哈哈。”
　　店长：“能带能带，走。”

　　凌晨三点的夜路上，熊的酒，我的零食，店长的车，我们在风里疾驰。
　　熊坐在最前面缩着，我坐最后面尽量往后靠，两个小臂撑在店长后背，大声和熊聊天。
　　熊：“好冷啊。”
　　店长：“好冷啊。”
　　熊：“你有头盔好吗！粥你冷不冷？”
　　我：“我不冷！”
　　店长：“你怎么能不冷呢？”
　　我：“我北方人！我不冷！”
　　冷风呼脸。
　　我：“哎我靠，咱仨就你有头盔，我俩不会被交警逮吧？别回头给我摁路边发朋友圈集赞。”

　　.
　　ktv小包厢，我坐在他俩对面。
　　熊：“坏了没买烟。”
　　我：“没事抽我的。”
　　店长：“你那盒不就剩两根了么，还抽你的。”
　　我挑了挑眉：“我兜里还有。”
　　说着，我就开始掏羽绒服的兜。
　　熊：“你最好能掏出来嗷。”
　　我：“那必然的！我兜里好几盒呢，没抽剩了一堆那天。”
　　他俩：“哦哦哦雨花石！”
　　我笑了一声，掏出来一盒，啪！甩桌上。炫赫门。
　　又掏出来一盒，啪！金陵十二钗。
　　终于掏出来一盒，啪！
　　“雨、花、石！”烟盒从茶几上飞滑过去，我笑：“抽去吧。”

　　我吃我的小笋尖，熊把白酒拿出来倒上，他一杯，我一杯。店长酒量差，喝不了，熊想到什么，问：“粥，那你喝了酒明天能上班么？”
　　我老嘚瑟了：“我明天休～～假～～”
　　“啧，”他翻了个白眼，“干喽。”
　　“干不了一点儿，抿一口行。”
　　说完我就抿了一口，当场，辣得手一抖，白酒溅在手背上。
　　“嘶——辣辣辣辣。”
　　我一边擦手一边痛得表情皱皱巴巴：“我靠！我还说呢我说怎么会抿一口就辣成这样！我嘴唇干裂了！我直接酒精消毒了我草了。痛痛痛痛……”
　　“哈哈哈哈哈哈傻鸟。”

　　我唱歌的时候，他俩谁突然来了一句：“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我：……？
　　熊：“娘们唧唧的。”
　　我：“老子真服了。”
　　也是今天，他们在调水烟，我在后面探个脑袋：“可以帮我拿一下吗谢谢～”
　　店长骇然转头：“你能不能别发出可爱的声音？”
　　我：？？？
　　店长：“大男人怎么娘们唧唧的。”
　　我：“老子真服了！！！！”
　　我粗犷地咆哮着解释了我觉得求人办事就是要软下语气，而且我觉得这样很有礼貌！我给客人倒水的时候也会说“两位的水请慢用～”啊！！！
　　他俩：“哦，对客人可以。我俩不行。我俩接受不了兄弟变女人。”
　　说完，还对视一眼，似乎真的在考虑。
　　然后各自扭头呕吐。
　　我：“……老子真服了。”

　　我想起来刚认识的时候，他们知道我谈过女朋友，那天店长突发奇想，倚在库房边上叫我：“粥粥。”
　　“咋啦？”我走过去。
　　店长：“所以我们是拿你当哥们还是姐们。”
　　给我问住了。我当然希望是像他们同性男人之间的纯洁友情，又希望对方能照顾到我是异性的边界感。
　　所以我怔住几秒，眨巴眨巴眼睛，蹦出来一句：“人类。”
　　呃好像不对。
　　“Emmm不是人类也行。”我找补着。
　　比如空气……
　　熊：“狗吗？”
　　我：“…………狗不行！！！”

　　凌晨四点，我大声嚷着跟着他们一起唱：“躲在山里看！烟！火！！守着那烂！泥！坨！！不！再！借！世！人！的！手！！替！我开！脱！！”
　　这就是我想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