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的爱》海纹著

12、十二 童心

　　“你说的一点也不假，顺利一次性拿到证件那才是真本事。”严为民也跟上这么说。

　　看着两个一唱一和，沙无言陷入了沉思。

　　是的，能最后一次性拿到证件那才叫本事。这话说的是事实，放眼看过去，满场的几百口人，有哪个不是冲这个过来呢。说的轻巧，哪能那么容易啊。笑话谁啊，到了最后，本子拿到手里，那才是见真章啊。

　　下午，还是跟上午一样，沙无言总共一天上了四次车，花了总共不到二十分钟，其余的时候，都是跟大伙做在一起聊天，相互打听着对方的信息，想更多地了解对方。

　　回到家里，找到空闲就跟老婆没完没了地诉说着一天学车的过程和感受。夜深，还在梦里做着学车的梦境。高兴时候，还能在梦里大喊大叫，每次都被老婆给叫醒。

　　“孩爸！你醒醒，你这是咋的啦？”从老婆的语气里就能体会到她的关心和爱护。他喜欢听到她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

　　“没事，俺可能又在发梦呓了吧。”他在这个时候，也想安慰她，让她别怕。他知道她特别在乎自己，即便平时嘴上不说。他也在意她，他这一辈子也离不开她。

　　过年后的天气，一点也没有春天的气息，还是非常地冷，特别是大清早起来。风吹着干裂的树皮，发出令人发冷的声音。

　　远处的麦田里，雾气笼罩着，麦叶子上到处都是一层淡淡的霜冻，一眼看去，就跟动手去触碰过一样，给人冻手冻脚的丝丝凉意。

　　沙无言跟老婆打招呼，老早就出门了。头上戴着灰色的头盔，这头盔还是十几年前买的，头盔外面的一层草绿色的装饰早已被风裂，被他干脆给撕掉了，露出了灰色的底色，一点也不像原来那样光亮了。

　　就像在加油站里的小姐说的那样，他戴着这个头盔，就像电影里的小鬼子戴的钢盔一样灰暗，就差头盔后边没托上一块裙边。

　　就是这样难看，沙无言也没有舍得扔掉，上次出车祸的时候，他要不是戴上这个头盔，被撞出五米多远的他，早就没了生命。

　　事后他经过出事的地点时，还能看见地上被警察撒过的白色痕迹，依稀还能看出他被扔出的距离。

　　他是恋旧的人，即便是个旧的头盔，他也非常爱惜，戴个帽子也能戴出感情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早，路上确实没有几个行人。就是有个别的，也是跟他反方向行驶，偶尔一会面，也懒得看他们的冷凄凄的脸，还有被冻得哆嗦，弓着卷缩的身体。

　　沙无言自己的感知非常敏感，哪怕是看一眼，就会有被情绪传染的感觉上身。他非常地怕冷，不想让对方的表情，感染自己。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钟表。天太冷，也懒得停下车伸出手来掏出手机来看看时间。

　　风刮的非常冷，又三四级，他猜测。风还非常地贼，专挑袖口和脖颈的地方往身体里灌，路还没走多远，胸口就有了冰凉的感觉。

　　最让人感觉受不了的，就是没有肌肉保护的膝盖了，巴掌大的一块皮，就是挡不住冷风的侵袭，即便一次又一次拉着大衣的裙边来盖盖，还是被冻得生疼。

　　奶奶的，早知道今天这么冷，就该多穿一件秋裤。他这样想着，后悔着。

　　也给自己打着气，马上就快到了，到了地，找个避风的地方，多跳跳，也许会暖和。他尽量缩着脑袋，用右手掌握车把，左手缩回来护着胸口窝。

　　咬着牙齿，终于到了学车的场地，是来的早一点了，场地里没有一台教练车。只有靠门的几座夹芯板房的南面向南边避风地方，窝着几个人。

　　他停好车后，下车跳了跳，活动一下快被冻僵的身体。

　　风口地，越活动，散热也特别地快，他意识到了这点，就赶紧往那群人待的地方去。到了跟前，才看到他这个组里就来一个人，那就是最小的丫头许梦亭。

　　大概身边都是陌生人吧，她孤零零地站在旮角里，弓着身体，搓着两手，不停地往手心里吹着气。

　　沙无言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个洋娃娃的孩子，今天穿的非常少，上身是一件鹅黄色的短打妮子上衣，可下身穿的竟然是一件故意磨破了洞的牛仔裤，从故意打磨破的地方看进去，还能依稀看出冒着鸡皮疙瘩的皮肤。

　　不停抖动的手臂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真皮包。我的天啊，现在的孩子真是飚啊，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就敢出门，真不知道她们家里的家长是怎么管教的。

　　“你今天来的真早啊。”沙无言凑到洋娃娃身边，跟她先打声招呼。

　　沙无言怕冷，也怕被冻感冒，特意是戴着头盔过来的，小丫头一下没认出来，一见有人跟她打招呼，瞪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惊奇地看着面前的人。

　　沙无言从她的眼睛里，猜出来她在辨认自己是谁。他抬手把头盔往上顶了顶，笑着露出更多的脸给对方看。

　　“哥，是你啊，你怎么才来啊？”小丫头这才看清是谁，露出惊喜的表情，抱怨一句。

　　沙无言先是一怔，“怎么抱怨我才来？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丫头就一下来到他的脸前，很快速地解开他的大衣扣子，整个身体，就钻了进来。

　　“哥，挤挤暖和吧。”洋娃娃躲在他右臂下，尽力地仰着脸说。

　　她的举动，让身体的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沙无言脸上红的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幸亏戴着头盔，不然真的难堪。

　　“人都看着呢，你这是干嘛？”沙无言低着头看着躲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不安地说了一句。

　　“我都快被冻死了，借你的体温给暖和暖和。你就别害羞了，要是怕被别人笑话，干脆把这个面罩给拉下来。”说着，还没等沙无言反应过来，洋娃娃伸手就把头盔上的面罩给硬拉下来。

　　透过面罩，沙无言还能看见外面人看来的好奇目光。他的头盔是有些年月，可面罩是新的，每年都要换一次新的，为的就是开车的时候，能好好地看到前面。

　　还好，洋娃娃的一声一个哥叫着，让那些人都以为他们两个还真的是亲兄妹关系呢。

　　大白天往怀里来取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好在沙无言心里一直把丫头当成自己小闺女看。

　　他心里还真的想能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闺女，那他这辈子可就幸福多了。想到这里他才稍稍有点平静。

　　“今天这么冷，你怎么连条秋裤都没穿啊？”他开始抱怨起这丫头。

　　“昨天的天气不是暖和点吗，我以为今天还会暖和的呢，就穿成这样过来了。”丫头在怀里也老实下来，发出儿童一般的娇滴滴声音，这声音听起来特别地麻醉人。是小孩跟父亲说的那种，让人莫名地产生一种怜爱的情绪。

　　“你父母怎么不管你啊，怎么这么任性。”

　　“他们都到南方去打工了，初四就走了。俺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

　　“你爷爷奶奶有多大年纪了？怎么管不了你吗？”

　　“都六十多岁吧，从来不管我，管妹妹。”

　　“你不读书了？”

　　“工作了，不读书。”

　　“哪毕业的？”沙无言僵直着身体，生硬地问着。

　　眼睛已经看不到外面的空间了，面罩上被急速地呼吸，笼罩上一层热气。他干脆闭着眼睛说话。

　　“我是幼师班毕业的，在幼儿班里带孩子。”

　　“怪不得。”

　　“什么意思啊？”许梦亭仰着脸，想尽力看看沙无言的表情，她站的位置，怎么也看不到。

　　“谷姐来了。”小丫头看着远处，对沙无言说。

　　“哦？”沙无言还是抬起左手把面罩给掀开，长长地输了一口气。

　　“都快被憋死了，还是外面的空气醒脑。”面罩刚掀开，谷小妹就过来，她刚跑过来，也是先愣了一下。

　　“小丫头，你怎么钻进言哥的大衣里了？”谷小妹笑着问，她也被小丫头的举动给镇住了。说话的语气也怪模怪样的。脸上也表现出臊的神情，好在刚被冷风冻过，没有红色飘起。

　　“还说呢，俺都快被冻死了。他要是不来的及时，俺都不知道该咋办了。”小丫头脸上表现出特委屈的表情来。

　　“我的天啊，你是不是穿着单裤啊？”说着，谷小妹伸手撩开大衣的一角，果然发现小丫头真的穿成她想象的那样。

　　“你这个丫头，真是有人生没人管啊，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不被冻死了才怪呢。等会教练车来了，赶紧先上车暖和去。你这样躲在言哥的大衣里，让言哥也不舒服啊。”谷小妹看着沙无言的表情，就知道他非常不自然。

　　一句话就说到沙无言的心里去了。还是年龄上的差距啊，小丫头这么随便，让隔代的人看了就是有不一样的感受。

　　看着谷小妹，沙无言突然想起了老婆王再芬来，要是她发现自己丈夫身边钻进一个小丫头来，她会怎么想？能理解他此时的窘态吗？

　　好在今天他们组的教练也来的早点，第一个教练车进场，教练的眼睛真尖锐，刚进大门，就看到了谷小妹，从窗口里伸出手来，示意跟过去。

　　“言哥，教练让我们过去呢。赶快走吧，别耽误时间，等大伙都到了，会许能多上一把。”说着，不等沙无言回应，就转身扭着大屁股走了。那背影看着都有一种抢的架势。

　　“走吧，别躲着了，赶紧往车子里去吧。”沙无言低头看着小丫头的淡黄色的头发说。

　　“我不出去，太冷了，我得跟你一起走。”小丫头倔犟地说。

　　“别啊，那也不好走路啊，这样吧，俺把大衣脱下来，你自己穿着跑。”沙无言说着，把小丫头抖落出来，赶紧把大衣脱下来，包在小丫头的身上，自己先往教练车跟前跑去。

　　本来以为第一把是谷小妹开的，坐上车后，他才发现驾驶座上不是谷小妹，而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李飘香。

　　他不奇怪李飘香怎么坐在驾驶座上，而是从车窗里去看那落在后边的许梦亭。看那小丫头正搂着长大衣，往这边跑，她身材矮小，大衣穿在她的身上，几乎是挨着地面拖过来的。

　　到了车门口，才把大衣脱下来，要递给沙无言，沙无言指着她身后的一排石头凳子，示意她把大衣放在那。

　　小丫头很聪明，把大衣团了团，放在一个干劲点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