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成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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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手铐紧贴着手腕和脖颈，故意缩小长度的锁链让你整个人呈前倾状，双膝跪地。
这是个让人非常难受的姿势，也非常难堪。
浑身无力，脐部下丹田传来干枯凝滞的绞痛，昔日如臂指使的灵力消散殆尽，无论你怎么周转心法都聚不起来。连神仙都可以束缚的铁链上不时闪过一丝金光。
没想到，没想到啊，用来祭祀的祭坛有一日竟成为处死你的场所。
在像枯草般久不经打理的墨发得掩盖下，你勾起嘲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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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天凌阁是你们剑修这一派，也是掌门一派。蓬莱山上有四座山，分别代表掌管不同能力的四派。而祭坛座落在四座山的中间，独占一座山。
刚被师父捡回去的你看什么都新奇。揪着刚从药田拽下的珍贵药草玩弄着，朝身后哭丧着脸心疼地看药田的师叔做了个鬼脸，然后指着中间高高凸起的山问师父那是什么。
他在风中独立，宽大的袖摆迎风扬起，刺眼的阳光下唯有胸襟前的发丝光滑如绸缎。你就站在他身旁仰头用眼睛细细描绘着他，仰到眼睛、脖子都有些酸痛。
他说的话你全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说：“那是祭坛，用以祭拜破空而去的师祖们。既是祭拜，也是求福。”
“求福？求什么福？”你问。
“问鼎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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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问鼎成神。
原来他在那时就已经布下局了。被耍的团团转的只有我一人。
你捏紧拳头。缚神锁边隆隆地震动，边急剧发光，上面的光闪得快到连成线，远远看去，像是缚神锁本身在发光一样。
有人把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你的面前。
饭菜的香气和温度唤回在如深海般黑而深的记忆中沉陷的你。
白嫩的手从放在地上的盘子撤离。
“师兄，不要再运转心法了，这根本是在做无用功。”带着哭腔的娇俏女声传来。
“…是……师妹…吗？”像枯木划在玻璃上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自从被禁锢那日起，缚神锁像贪婪的饿兽源源不断地吸取你身上的灵力，渐渐被吸取完灵力的你现今已于常人无异。
“嗯，是我，是我。你别说话了。”
小师妹用手捧着瓷杯喂你喝温水，祈求你不要再说话了。你用力的仰起头，温暖的水滴滴在你的眼睫上滑进眼眶，又从眼眶滑落。
她的眼泪像是在被你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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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不论你怎么对她做恶作剧，把她推到，她也只会像小鸭子那样双手扶地地爬起来，再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还是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你。
你满怀恶意地问她：“你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是不是想偷学我们剑修的心法？”
修仙界即使在一个门派之内不同派系之间也不会随意交换心法，更有甚者会被当做叛徒处理。
她小小一个，突然愣住了，被问的手足无措，眼里的星光也被打散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急得额头都在冒汗。
只是一个劲儿的说：
“我没有……没有……”
事后你被师父揍了一顿，那也是你第一次被疼爱你的师父揍。
年少气盛的天才总是有叛逆之心，你不服气地想我又没做什么，谁让她自己就先哭了。
“你若水师叔已经把相思带走了……”
你听到师父说小师妹被带走了，怔住了，还不待他说完就急哄哄地凑上去揪着他衣摆，倒豆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问。
“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回丹墨阁了吗？”
“她还回来吗？”
你坚持你没做错，但是……任谁被一个可爱的小不点跟在身后转了一个月，谁也会惦记她的。
更何况她还是你最小的师妹。
不等师父回答，你抛出本命剑就要往大门跑。结果被拉着后领提溜回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急，相思没走，就在隔壁你师叔那。”
你瞬间把师父的叹气丢在脑后，跑到隔壁跟若水师叔负荆请罪，老实地承认自己错了，希望还能让小师妹和自己玩。
若水看着眼前被称作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挑眉想着小小年纪还挺霸道，来道歉用词都是让相思和她玩，倒也没说什么让你把相思带走了。
事后，你翻遍蓬莱山找到长势最好、也是品级最高的一棵相思树，摘下其中的相思子作为礼物送给小师妹。
你叉腰挑眉看着双手捧着小红豆，眼睛亮晶晶的小师妹，对她说：
“以后我罩你。”
“没人能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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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一哭，让你本来坚硬的心化作水一样。你努力探出被锁链捆着的手，缚神锁瞬间绷直，但你不管不顾，轻轻擦去小师妹眼角的泪珠。
“别哭了。”
小师妹抽抽搭搭地给你喂饭，你也一改往日的叛逆不配合，温驯地张嘴把小师妹递到嘴边的勺子上的饭菜咽下去。
场景一时安静下来。空旷的祭坛终日被云雾缭绕着，连最细微的咀嚼音都传播不出去。
多日滴水未进的肠胃痉挛着向你发出抗议，于是面对接连下一勺的投喂，你的头向后轻仰，微微摇头以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不需要了。
你垂着头，任由杂草一样的头发垂落到地面，将表情深深隐藏在黑暗之中。耳朵随着小师妹收拾碗筷发出细微清脆的声音，而微微颤动着。
“李溪云……”
“李师兄他……”
你和小师妹同时发出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围绕着另一个人。
场面再度安静下来，却又是不同的含义。小师妹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向你解释。
而你却是不想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脆弱，即使那个人是你最喜爱的小师妹。你这人明面上是不可一世肆意妄为的天才，实际有被李溪云毫不客气地骂过“就是一头聪明的驴而已”。
不是说你蠢得像驴，而是说你倔得像驴。
跌倒了，失败了，受伤了，流血了……你从不和他人诉说，像维持来自莫名的孤傲的一匹狼，总是狠狠咬紧牙关不会泄露哪怕一点脆弱。
其实你不是孤高，也不是骄傲。
就是觉得这是你应得的。
从师父把濒临死亡的你从遍地焦炭的战场中捡回的那天起，从你被检测出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赋后，从你踏上修真这条遥远又艰难坎坷的路途时——你就注定要担负起与之相对应的责任。
师父在发现你对灵力有无可比拟的亲和力，并将自己作为修仙界第一剑修的心法交予你时，就在你的瞳孔处打下深深的烙印。
他说：
“你要心存正念，所行正举。”
你明白了师父的意图，他是想磕造另一个自己。
他想把自己肩上的担子交付给你。
*
但是唯独李溪云，唯独李溪云相关的事情，你不想再独自暗耐自己的情绪了。
紧攥着的拳头用力到开始颤抖，从喉咙深处经过咬紧的牙关而吐出来的词句带着你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来之深猛又浓郁的怒火。
“他究竟为什么叛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成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