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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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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客栈内，窗边的玄霄静静的负手。
百年了，他已经百年不曾像这般仰望星辰了，今日抬头，却是看得出神。
身后，慕容紫英还在安安静静的计算着时间。
“你……”
慕容紫英睁开眼，若不是尚还清醒，刚才那句话倒真像是做梦。
“师叔有何吩咐。”
“你带我来就是要见天河和云天青他们吗。”
“弟子也有一事要见一见天河。”
“其实所谓天道，尽是虚妄，轮回死生，又何必计较。”玄霄负手而立也不知是不是在对身后人说话，慕容紫英望他背影，一时也是无语。
“那对父子就是看不通透，所以才尽做愚笨之事。”
“师叔看那是妄念，我却道那是人情，无论是天青前辈还是天河，都是对师叔有情，才会看不通透。其实往来六界也唯有人情，看不看的通透又有什么重要呢。”
“好一个往来六界唯有人情，那慕容紫英你呢？我如今非人非魔，你做这些难道也是有情之故？”
“晚辈对师叔的确有情。”慕容紫英答道，“当初慕容紫英承师公一诺相助师叔确是出于真心。到如今弟子称您一声师叔，也正是希望师叔你能走出执念看护人情。”
“走出执念看护人情？我也曾是个有情之人，却是被你那些唯有人情的同类逼至今日如斯地步。你要我如何不去笑话情此一字。”
玄霄说完再无多话，慕容紫英未答，一时房内，也是两相默默。
慕容紫英你又如何能懂我是何感受。
正是此月落星沉之际，两人听得窗外更鸣之声，慕容紫英起身
玄霄知道应是时辰已到，未待他转身身后却是一阵窸窣之声，玄霄转过身子所见却是银发的青年已颓然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气息无知。
“慕容紫英！”
玄霄惊呼，立刻上前查看，然身后一声轻唤，再回头，慕容紫英已宛然立于门边了。
“师叔……”银发的青年微微有些惊讶，方才玄霄一闪而过的紧张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子时已到，请随紫英来吧。”
玄霄遂起身，眼神几分复杂，几分隐怒，慕容紫英不敢多言，只得原地站着等他行在自己前面。看着前方人衣袂摆动，忽而一句话飘入耳际。
“凡人利用药物迫使元神出窍有损精气，宗炼的笨法子，你以后少用为妙。”
慕容紫英闻言一愣，立刻恭敬一揖答
“是”
人此一生，几多沉浮几多琐碎，无论生前是辉煌是暗淡，到了奈何桥处那么一个回眸哪个不是透着大彻大悟大智慧。
原来一切皆是虚空，至于为什么还奉送一碗汤过来，大抵，还是一如慕容紫英而言，为着那一个情字。
六界往来，唯有人情，孰又知道，加上这一个字，大罗神仙屈指也有算漏一挂的时候，何况是人自己？活了一世都不明白到头来往往是为情所累的，就尽是这些道自己有情的生物。
“紫英！”
云天河在想今天不应该又拿剑去射那三只笨鸟惹得菱纱不高兴，如果她没有敲自己几下的话他就不用在此时怀疑这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毕竟，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不是吗？就算是一直惦念着的。
那个人，巢湖初遇已是惊为天人，谁又料到会在琼华派阴错阳差的成了他们的师叔，之后探禁地寻寒器救梦璃，一句“紫英”一叫就是二十多年，细想来，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他送而他们却从未为了这个人相送过。
弹指百年，天河看着已是满头银发的紫英有说不出的哽咽，
对于云天河来说，没有什么事有关紧要的，除了他喜欢的人，
他是真的欢喜，而他的欢喜往往都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表达。
“天，天河……”
有些手足无措，身上扒着这只无尾熊，清绝了百年的眼底微微发红，
原来时光荏苒竟什么也不曾带走。
紫英偏过头去，此情此景，虽说感动却也是十二分的不自在，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师叔正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向这边。
“……”
来路上，玄霄只道今次化个幻象在一旁看过便是，至于原因，他不说，紫英自然了然于心轻叹一声没有追问。而幻象只要不显形，除了紫英，没有人看得见。
若是此时此刻云天青在场的话一定会说
“紫英你这别扭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师兄~”
然而无人揭穿，被无尾熊纠缠的青年竟清清楚楚望见当年的师兄嘴角那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唰”的居然红了耳根。
这边的三人各自有各自的热闹却见红光一闪黑发红杉的少女一路小跑而来，紫英身上的无尾熊笑得更开心了。
“若是大哥现在也在就好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他一个人可好。”
慕容紫英就是这个时候看到了自己师叔没来得及掩饰的那一抹笑意僵在了唇边。
但他没有想到，有那么一下子，玄霄那豪放不羁的神色就换了眼角温柔，缓缓眨了两下，一只手轻轻落到了天河的肩头。
一百年前，有一个人管他叫大哥，就同那人的父亲管他叫师兄一样，一叫就是一辈子。
忽而的惆怅似乎有些排山倒海似的难以招架，无尾熊恰在此时挠了两下咧嘴笑得很傻
“紫英，痒……”
这究竟是天意弄我还是我自己改变太多？
玄霄手心一颤离开了刚才还温热的肩头。
紫英看着玄霄脸色，想着师叔一直以来都是很纵容天河的，联想起方才玄霄拍天河肩膀的时候，心里突的一暖烫的他有些难受。
玄霄师叔……
你又是何苦……
“小紫英怎么还是喜欢皱着眉头。”
身侧的女孩子眼里已经潋滟有了泪光，她不是那种爱哭的人，紫英知道，所以在她想哭的时候，他会温柔的揽她过来尽情的流泪。
“我没有想到你的头发……”
“恩，我知道。”
只是修炼的缘故，不知不觉的，除了变得有些惹眼意外，他自己从不介意。
“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这就是你所谓人情么，慕容紫英……
玄霄负手而立，衣袂轻扬的看着眼前三人嬉戏。
往来六界，唯有人情。
苍天弃吾，看来吾终究还是成不了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