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紫] 青玉简》有天遇见海

12、第 12 章

　　上山的时候慕容紫英本不想劳师动众无奈村民们的热情太高涨了，盛情难却最后还是在族长的坚持下系了一跟绳子在身上，说遇到凶险就拉绳示警下面自会有人上去接应。

　　山路不算难走，玄霄一早就叫紫英把神器青玉简拿于手中，神器的灵识强，如果四周有五灵珠之类的灵物一定会起反映。果不其然，还未接近洞口，青玉简就开始一阵阵的发光。

　　紫英收起手中物与玄霄对望一眼，将惯用的火炼剑拿在手上进了洞口。

　　山洞不深，器物堆积，灵力过于集中，这样一来反而失去了青玉简灵识的指示，要找灵珠并不容易，翻弄间壁龛里的一颗发光小球映入紫英的眼帘，圆润晶莹还有一圈浑厚的灵气环绕，会不会是……

　　紫英正欲伸手去碰，身后玄霄却突然大喝一声

　　“不可！！”

　　霎时指尖处一股冰凉，四周的景物开始渐渐的扭曲侵吞，再回头时竟不见了方才喊话的玄霄。

　　紫英欲站起，却感觉脚下一软，细看去，竟是被山洞岩壁上一只萤光色的软体生物伸出的触须缠绕住了，当下运起心诀，只道妖孽猖狂当即大喝一声，一招千方残光剑精进百年锐不可当，却不料剑气临到妖物时却被莫名的吸收不剩一分一毫，慕容紫英立即警觉，几个起落便斩断了周围的触须，然而所到之处竟是绵绵不绝不堪斩杀，每一次凌厉的攻势总能被化解于无形，而危急时分不明妖物却急急化光将紫英方才发出的剑气悉数反噬，流星剑雨间紫英凝神祭起五灵归宗，不想照壁竟形同虚设。

　　就在此时，紫英怀中的青玉简潋滟生光，玄霄沉稳的嗓音响在耳边

　　“闭眼，莫动！”

　　眨眼间只见一道银光逝过，再睁眼，已是面对玄霄背影，山洞岩壁竟是一切如常，朝脚下望去已是立于崖壁的边缘若再多踏一步必定会在幻象中坠崖而亡。

　　看玄霄，也是气息微微紊乱，手中还握着方才他碰触过得那颗圆珠。

　　“这是幻玉珠，刚才那些……紫英！”

　　玄霄用元神之力破了幻阵本是消耗过大还未来得及解释不想慕容紫英身上的绳子恰在此时往后拖拉了一下，而正好立于崖壁边缘的紫英一个失衡竟向后堪堪坠落下去。

　　“族长，你说慕容公子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山崖下，众村民见放出的绳索很久都没有摆动了，一时焦急不过轻力往后拽了一拽试探动静，怎会料到就是这一拽让山上人顷刻命悬一线之间。

　　“师……叔……”

　　山崖之上，坠落的青年悬于半空，崖壁上，玄霄半伏半就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荡在崖上的师侄。

　　指尖的触感还是冰凉一片，让紫英想到酆都的那个黎明，玄霄第一次朝他伸出手来的时候。

　　原本，是准备御剑的，

　　紫英的另一只手还覆在剑匣至上，

　　原本是没有想到的，

　　生死一线间，玄霄伸过来的手只有本能的抓紧

　　现在他除了一声师叔已说不出话来。

　　究竟为什么会伸出手去呢……

　　也许崖上的那个自己都不曾有时间细想过去，也许可以御剑，可以乘风，修到半仙总不至于被山崖断送性命。

　　许是真的累了，

　　电光火石间也就真的，什么都忘了。

　　下山的时候，玄霄因为元神的消耗暂时回到了简封，而紫英手上所持的雷灵珠原本就是放在洞口不远的银丝软甲之内，村民围拥上来念叨关心了几句，紫英就提出要去韩氏祖坟上香。

　　熏香的氤氲过后总算是完成了当日允诺菱纱的带她向村子里的叔父叔伯们问好的愿望。

　　想想进展也算顺利，慕容紫英起身整理了周身心忖还余三颗灵珠要寻也不便久留，正想着与族长告辞之时却被突然奔将上前的小童不由分说的请到了族长家中。

　　还未开口询问，一片大红喜庆的热闹欢腾已经让紫英傻了眼，

　　“难得菱纱姑姑有修仙的朋友过来，恰逢小女大婚，为了怕耽误公子行程今日特地改了婚期就是希望公子你赏脸为老夫嫁女做一次傧相。”

　　族长笑得诚恳，慕容紫英生来性子淡凡事总不懂得如何拒绝，细想过来这也算是菱纱的孙媳妇，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推推就就间也就答应了。

　　当晚，韩家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玄霄从简封中出来的时候正好望见慕容紫英一身大红喜服安静的坐在床边。

　　日里看惯了青年蓝衣白袍的淡雅，今日黑发红装的样子连玄霄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细听紫英讲完原由后玄霄一愣，

　　原来他修仙百余年时光，竟从未见过平民婚嫁场面。

　　这于修仙之人算不得稀奇，紫英方才就是因为不明就里所以紧张得厉害，现在反倒拉着自己的师叔一起去观礼。

　　玄霄今日元神损耗本有些倦怠，但看到师侄一身喜服也倍觉新鲜，淡淡的点头算作答应了。

　　礼堂内，

　　一对新人连带着紫英这个傧相被众人簇拥到了中央，

　　婚礼也不算繁复，仍旧是惯常的三拜。

　　然而看在慕容紫英和玄霄的眼里却又有着别样的感触，

　　婚礼上，宾客知慕容紫英修为遂并没有为难他喝酒，礼成之后，玄霄与他早早的退出当场，却已经被浓重的喜气熏红了脸颊。

　　原来世人所谓婚嫁是这般模样。

　　慕容紫英清心寡欲，感叹几句后便不作他想，只是看着前方师叔有些颓然的背影，略微的不解，夜凉如水，离礼堂的喧嚣渐渐远了之后，紫英再看玄霄竟有说不出的落寞神色。

　　“师叔”

　　客房内，对着凭窗望月的师叔，慕容紫英才好不容易问出感怀

　　“不知师叔因何事惆怅。”

　　此时，他已换掉喜服还原了素来简单的模样。

　　“无事”

　　玄霄本不想多说，沉默半晌

　　“只是突然想起了凤玉。”

　　“师叔是否又想起凤玉前辈仍觉不舍？”

　　“不，我与凤玉这些年应是都断了执念不做多想，只是，方才看到那般热烈的景象才恍悟原来从前是我对不起凤玉。”

　　“……弟子不明。”

　　“和天青凤玉一起修行的时候我总觉得情事无用不需多费心神，我以为自己对凤玉那是恋慕，却不想感情一事其实并不仅是朝夕相对这么简单，况且，我除了与凤玉同修双剑之外从未有任何表示，也，从未给过她承诺。”

　　“紫英觉得也许凤玉前辈也从未要求师叔的承诺。”

　　“她不要求，却是选了天青。”

　　“师叔还在介怀此事么？”

　　玄霄摇头，见过天青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似自己从来未有一刻真的介怀过凤玉选择天青的决定。

　　“听天青前辈提起，天河的娘其实是十分刚强坦率的，她虽至死情系一人却可半生避讳此人名讳，可见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也断不会后悔与玄霄师叔结识。”

　　玄霄闻言神情了然一松

　　“是啊，无论是凤玉还是天青都不是轻易会后悔的人。”

　　一个爱了半辈子却始终闭口不提，一个愧疚了半辈子到死都不愿轮回。

　　“那师叔后悔吗？”

　　玄霄不明，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

　　慕容紫英也不知何以就脱口而出了这个问题，尴尬见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师叔可曾后悔当初为了双剑网缚妖界而失去的东西。”

　　紫英知道他的这个问题逾越了，玄霄却没有动怒，只是清楚的吐出两字

　　“不悔”

　　玄霄此生虽有可惜之处却绝无后悔可能。

　　“那弟子便也不悔。”

　　慕容紫英看着月下的那一支临窗花低了眉角

　　当日斥你心魔深种之言句句肺腑，

　　日后借神女一物带你元神离禁也是出于真心

　　其实那日在东海漩涡我就明你的孤独

　　那日在轮转镜台我就知你的温厚

　　又有何处需要后悔？

　　也许师叔自己都不曾了解过

　　“其实师叔只是凡事太过执著”

　　“你是个好人”

　　我慕容紫英便也甘愿常伴身侧侍奉左右

　　莫名其妙听到一句好人言论噎得玄霄半天说不上话，再看身旁的青年，只顾专注的看着花间夜露好似方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玄霄忍不住想，他陪伴宗炼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般乖巧，也难怪宗炼和凤莘都那般宠他。

　　夜渐渐静了，除了情人的私语，便只有月光悄悄的照入梦乡。

　　玄霄是不睡觉的，他倚在窗边，看着地上和衣而眠的紫英安详的睡脸

　　“师兄你竟也喜欢赏花。”

　　“我原本以为师兄只喜欢夜观星象。”

　　“其实师兄是很好的人。”

　　原来这句话凤玉也曾说过，

　　玄霄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师侄，心里也生出那一丝丝的宠爱来。

　　不想这慕容紫英如何让不知不觉的唤起了他的怜惜之意。

　　夜深了，还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