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如镜天无云》益莱芠

5、风起第五章

　　林苍彦发现跟踪他们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亲妹妹林墨嫣，在教训了二人一番后返回荷风镇。
　　林墨嫣接着林苍彦的回答，继续追问：“黑帝颛顼本就是魔，这是什么意思？”
　　“家里的《鬼神精怪图》是摆设吗？让你好好看，你非偷懒！”
　　牧尘心中一震，不断地回忆：“《鬼神精怪图》？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也不像是在我的世界里听过，倒像是记忆深处某个遥远的过去，曾接触过...”
　　“哎呀，哥，你快说，你快说嘛！”林墨嫣见林苍彦还在故作神秘，她的好奇心立刻被调动了起来，时不时的向哥哥撒撒娇。
　　牧尘一路跟着兄妹二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对话，觉得林墨嫣的出现，让林苍彦多了一个要照料的“拖油瓶”。林氏兄妹性格洒脱豪爽，愿为悦己者一掷千金，颇有豪门风范。他仔细分析二人：“林苍彦机智谨慎，心思细腻，林墨嫣狡黠聪慧，活泼可爱，看来土阑坊的林宗主对儿女教导有方，也应是个坦荡君子，侠义之士。”
　　要说兄妹二人样貌上的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眼睛了，林苍彦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炯炯有神，魅力十足，乌黑的眉梢上翘，眼角与鼻尖形成锐角，五官立体精致，难怪林墨嫣总说他能迷倒万千女孩。再观林墨嫣，灵动温润的杏仁眼，忽闪忽闪，仿佛会说话一般，黛色柳叶眉，手掌大小的瓜子脸，活脱脱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娇俏精灵。
　　“三皇五帝本非人形，青帝伏羲人面蛇身，炎帝神农牛首人身，黄帝轩辕面如蛟龙，头长犄角。白帝少昊貌如麒麟，尾似凤凰。黑帝颛顼羽翼丰满，喙如秃鹫，但是心性好战，视人命如草芥，在心存善念的四位天帝的压制与度化下，才褪去了魔性，飞升上神。”
　　林墨嫣机灵的眼睛向上一转“，脱口便出：”所以说，游女还保留着黑帝体内残余的魔性，受到刺激，就会原形毕露！”
　　林苍彦对二人说：“你们跟我回客栈，不准再乱跑！”
　　牧尘心想“什么时候师父来接我啊？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哎...算了，还是不闹了，先跟着冰块脸吧”。
　　二人异口同声回答了一个字：“哦...”
　　传说上古洪荒时代，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于不周山一战，水神不敌风火二神，怒撞不周山，天穹崩塌，灾落人间。女娲煅烧五色石，以巨鳌四足补天。后将女娲之灵注入白鹭一族，挑起守天重任，却遇不明之事，五色石裂，天际出现缺口，冥河倒灌，天又塌了。
　　黄帝的五灵神将金正蓐收，火正祝融，水正玄冥，木正句芒，土正后土，在灵兽之神臾区的阵法中，汇五行之力，以□□为引，齐力补天。从此，五灵神将形体俱陨，黄帝收集残余魂魄，藏于五灵神将的法器之中，遗留给他们的后裔。三皇五帝羽化登仙后，苍茫人间便属五灵神的嫡系后裔法力最为高强。
　　蘅芜河畔的水霖榭，璃歌林里的木祈殿，思落崖巅的金熙阁，鸣若原上的土阑坊，砚霞山中的火荏堂。千百年来，五方至尊，分割天下，互不相扰，各自为阵。林苍彦与林墨嫣是土阑坊宗主林南弦的嫡系子女，林宗主对他们给予厚望。林苍彦多年来遵从林宗主的吩咐，从小便处理大小事务，为人果敢，能力超群。林墨嫣则如掌上明珠，被父亲与兄长捧在手心，性格如像男孩子一样，活泼好动，敢拼敢闯。
　　牧尘换上了林苍彦为其置办的青灰色长袍，便与林墨嫣坐下“取经”，了解这个世界的组织架构与政治形势。“乖乖，这林氏兄妹来头不小啊，五分之一的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如果得罪了他们，我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牧尘心里嘀咕着小心思，\"不过，这冷冰冰的林苍彦为何对我如此照顾？也没见他对其他人这样啊？就连对亲妹妹也没有这样...\"
　　林墨嫣看见牧尘目光涣散，眼神迷离：“喂，小和尚，我发现你动不动就会发呆，难怪哥哥说你是呆瓜呢！你整天到底在想什些什么？”
　　“啊？没有，没有，没想什么...”
　　林苍彦在镇中巡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游女的行踪，便回到了客栈，问林墨嫣：“你们把游女打伤了”
　　林墨嫣眼珠一转，立刻回答：“那是当然，我躲闪到她身后，使出了一招斩龙诀，就在她的背部划出一道血口，她就溜走了！”牧尘刚要澄清事实，就被林墨嫣眼睛一瞪，阻止住了。
　　林苍彦见二人“眉来眼去”，便继续问到：“游女那道伤口是什么形状？”
　　“是，是两道细细长长的剑痕...”林墨嫣绞尽脑汁的回想着林南弦曾使用过的场景。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一道呢？”
　　“一道吗？可能我记错了，是一道，是一道...”
　　林苍彦将凝霜剑狠狠落在桌面上，声量大了许多：“你现在学会说谎了是吗？斩龙诀根本不是用的剑刃，而是用的剑气，一束剑气落在身上，一道伤口会向两侧分裂出无数条沟壑，这才是斩龙诀！”林苍彦又瞪圆了眼睛望着牧尘，“到底怎么回事？”
　　牧尘吓蒙了，目瞪口呆，一言不发。
　　“林墨嫣，我再问你一遍，你们是如何击败游女的？生死攸关之事，非同小可！”
　　林墨嫣不再逞强，耍小聪明，对林苍彦实话实说：“我见小和尚往城外走去，以为你也在附近，我刚想躲起来，就看到游女跟了过去。我猜她是要找小和尚报仇了，便替你保护了他一回，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责备我！”
　　林苍彦真拿这个巧舌如簧的妹妹没办法：“别左顾而言他，你本事还没学到家，就私自逃出来，与这上古妖兽作战，万一有什么好歹，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娘亲...”
　　林墨嫣听到这时，眼睛泛红，几滴滚热的泪水流出眼眶，在娇嫩的小脸上形成两道泪痕。
　　“原来他们的娘已经去世了...哎，我本以为我够惨了，从自己的世界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但至少从小到大，父母一直在身边，享受过阖家欢乐，但是林氏兄妹...”牧尘心中一酸，为林墨嫣从小缺少母爱觉得惋惜与同情，也为林苍彦自幼就承担起一起，理解与体会了他的不易。
　　林苍彦见妹妹哭的梨花带雨，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走到她身边，将脸角的泪滴擦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告诉我，游女到底怎么了？”
　　“我们与游女交战了两个回合，见到一圈火光，像流星一般，洒向游女，游女惨叫一声，便逃走了。”林墨嫣皱了皱眉头，继续说到，“等我反应过来时，游女与火光都消失了。小和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牧尘心想：“可能是师父来救我了，但是师父他老人家嘱咐过我不准在外人面前提起他，不能再多个人知道这事了。”
　　林苍彦知道牧尘木讷，但不知道他会笨到如此地步，听到“火光”二字，林苍彦已猜到七八分，再加上又是为了救牧尘，他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有高人相助，算你们命大，以后不准擅自行动！牧尘，你把雁羽金铃收好，只要你运用法术，我便能感知到你的方位。”
　　牧尘应到：“嗯...”顺手握了握腰间灿灿发亮的金铃。
　　林墨嫣从未见过林苍彦对其他人如此上心，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心中的好奇像千百只蝼蚁一样，挠的她直痒痒。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方法，瞒天过海，我给阿秀使用了易容术，每当爹派人来查房时，我就让阿秀在门口应答。”
　　“你以为雕虫小技能瞒得住爹吗？”
　　“不管瞒不瞒得住，反正我是出来了！”林墨嫣洋洋得意。
　　林苍彦深知林南弦的意图，因府邸可信任的随从不多，无奈之下只能连乳臭未干的女儿都用上了。“既然爹默许你出来了，你便跟随我！”林苍彦向客栈老板又付了五两白银，安排了一间房给林墨嫣歇息。“今后，你们跟我学习心法，不准偷懒！”虽说星野道人教了牧尘两年，但是不想让他涉世太深，便只教了基础的火族法术。而林墨嫣则属于速成型，瞒着林南弦偷偷学习土族法术，依葫芦画瓢。二人实属爬还没学会，就想要跑，林苍彦见他们“连剑都拿不稳”，只能让他们先打牢根基，从心法练起。
　　牧尘心想：“难不成林苍彦还要逼着我叫他师父？这可不行，被师父知道了，要将我逐出师门！”便小声问林苍彦，“那我是不是要拜入土阑坊门下啊？”
　　“自作多情。”
　　“...”牧尘无语，心想，“还是师父好，从来不会训我，等他一来，我就跟他走。林苍彦，再见了您呐！”
　　林墨嫣只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不明林南弦的真实目的，“哥，我觉得爹要找的东西，就在附近！”
　　牧尘一头雾水，不知兄妹二人在寻找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林苍彦行走江湖，肯定不只是为了行侠仗义。
　　“我隐约感知到有一股神力，在蠢蠢欲动。”
　　牧尘问：”游女的神力？”
　　“游女哪有什么神力，她只有满腔怨恨！这股神力很纯粹，很温润，像清泉一般...”林墨嫣很是笃定，“我也是跟随着这股力量，才来到了荷风镇，谁知道就碰上了你们...”
　　牧尘刚想询问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只见门外阴风阵阵，黑云压城，整座小镇瞬间就被邪祟之气笼罩。一阵阵惨叫声不断传来，客栈老板吓得立刻去关门。忽然伞剑光影交错，如霹雳闪过，在客栈老板的脸上切出左右两道，老板的头颅就这样被分割成了三瓣。
　　阴冷的笑声随之而来，“很好，你们三人都在这里，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夜行游女的邪魅的笑容出现在他们眼前，一袭贵妇华裳，雍容华贵。双翼锋利如刃，尖喙早已变成樱桃小口，在烛光中尽显娇媚。红梅点点落于油纸伞上，伞柄由一柄细剑所制，锋利无比，仿佛能刺破云霞。
　　三人立刻拿起武器，与游女决一死战...
　　夜行游女合上红梅伞，幻化成一柄细长的赤霄剑，如急速电闪，踩过客栈老板的尸体，飞到三人面前。林苍彦双眼凝神，一股强烈的剑气由凝霜剑发出，形成剑障，保护三人。剑气之猛，所有桌椅都被震飞，瞬间客栈大堂成了空空荡荡的斗技场。林墨嫣双手紧握云裳刺，纵身一跃，婉若惊鸿，匿于横梁之上，身手敏捷，丝毫不逊于武林中任何一位刺客。
　　牧尘在林苍彦身后，不断回忆星野道人教他的法术，可是思来想去，也只能驾驭秋火连天这一招。顾不上许多，牧尘孕育真气，凝于青木棍顶，火蛇再现，向游女喷射烈焰。游女撑伞形成护盾，牧尘的招数不再管用，林苍彦示意他躲在一旁。随后，林苍彦挥舞凝霜剑，划出一颗六芒星，剑阵闪着金光，向游女袭去。这剑阵悬浮游女头顶，射下六方光柱，将其控于阵内。
　　林墨嫣见状，心知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她将云裳双刺交叉，口中念咒，两道剑气冲破屋顶，厚重的木梁向游女头顶砸去。游女无法脱阵，被粱击中，瘫倒在地。林墨嫣轻身一落，想去探探游女情况，一把被林苍彦拦了下来。经历过一次涅槃重生，他已心生提防。果不其然，游女化为烈鸟，肃杀之气冲破星阵，直奔林氏兄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