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如镜天无云》益莱芠

20、云涌第十章

　　消失了一个月，陈默虽然已经发信息告知爸妈安心，但是他的爸妈还是很担心。陈默带了许多特产给他们，到家的当晚还带他们去当地的美食街饱餐一顿，唠唠这沿途的所见所想。
　　他们在一家小肥牛火锅店坐了下来，回想起与陆畅在藏族人家吃的牦牛肉，他直呼苏州的牛肉火锅不地道，肉质也不鲜美。他的父母见到他平安无事，心里边踏实与欣慰了许多。
　　“服务员，点菜！”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层层嘈杂声，飘进了陈默的耳中，这个声音很熟悉，却有些遥远。他不禁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皮肤白皙，身穿黑色卫衣，头戴棒球帽的帅气男生在呼着服务员，坐他对面的是一个黑色微卷长发的苗条女生，背对着陈默，他看不清女生的脸部。
　　陈默静静的呆望着那个男生，呼吸有点急促，银边眼眶下的眼睛泛起微微红色。爸妈关心的问到：“默默，你怎么了？”
　　陈默一言不发，只是呆望着那个记忆深处的男生，原本以为历经一次长途旅行，就可以忘了他，却没曾想再次见到时，过去的甜蜜与辛酸，争吵与和好又不断涌上心头。那个男生仿佛也看到了陈默，他凝望了陈默一会，便躲过眼神，专心与一起吃饭的女生聊天。想过再次见面，自己千万种的反应，有闪躲，有怒骂，有无视...但没想到下意识的本能控制他平静的走到那桌男女的旁边。
　　“薛岩，好久不见...”
　　薛岩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一脸茫然的看着女生与陈默，不一会，他也礼貌的回了一句：“是啊，你最近还好吗？”
　　陈默忍住泪水，平息一口气：“挺好的，还出门旅游了一趟。”
　　薛岩有些紧张，紧紧捏住手机：“那就好，那就好。”
　　“你和朋友出来吃饭啊？”
　　陈默眼前的这个女生也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只不过只能用清秀来形容，要说是美女，还没到那个程度。
　　“她...是我老婆...”薛岩有些结巴。
　　女生看出了二人的尴尬，主动起身圆场：“你好，我叫柳依，你是我老公的朋友吧？请问怎么称呼？”
　　如果再让陈默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再主动前来打招呼，更不会愿意认识陆畅新婚燕尔的老婆。
　　“陈默...”
　　“好像，我老公没有提起过你...我们结婚那天，你来了吗？”
　　陈默更加无语。
　　薛岩见陈默迟迟不说话，也赶紧帮他回答：“他工作忙，没能来参加婚礼，不过份子钱到位了，是个很够义气的哥们！”
　　“这样啊...那真是太客气了，老公，你也是的，人家都没来参加婚礼，你还收份子钱干嘛？这不是让别人破费了吗！”
　　看见这小夫妻一唱一和，陈默心如刀绞，草草笑了笑，回到座位，与爸妈心不在焉的吃完了火锅。
　　薛岩望着陈默离去时落寞的背影，心中竟生出缕缕不忍之情...
　　回到苏州一周有余，陈默将自己的房子整理干净，所有与薛岩的合照都被他撕下放入盒中，所有薛岩送给他的礼物，也都放进一个大型布袋中。望着没有了薛岩任何痕迹的房间，陈默心中有些空空荡荡，他曾鼓起勇气要开始新的生活，可真当他重新规划新生活时，却没不知从何做起。
　　有些低落，又有些迷茫的陈默拿出一张白纸，将自己想要从事的工作一条一条写下来。曾经的他在国企做财务，可是厌倦了与数字和表格打交道，第一反应就是让自己的技能与过往一同抛弃。电台主播、新媒体运营、UI设计师...等等，他一下列举了好几条，可是这些都没有工作经验，只能从小白做起。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番，最终挑了一条比较合适自己，也比较喜欢的岗位—旅游网站的内容编辑。主要负责将游客们旅游后的新的体会，形成完整的文章，P出精美的图片，再挑选令人心情愉悦的歌曲，投放到网页上，吸引更多的游客去游玩。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将川藏线沿途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作为面试用的敲门砖。
　　一通折腾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陈默打了一通电话给杭州的陆畅。
　　“畅哥，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忙，你呢？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我最近在准备新工作的面试。”
　　陆畅很是欣慰：“不错嘛，什么工作啊？”
　　“旅游网站的编辑。”
　　“你喜欢吗？”
　　“挺喜欢的...”
　　“那就好，好好干，我看好你！”电话那头能听出满意的口气。
　　忽然，陈默停顿了几秒。
　　陆畅感觉到了些不对劲，关心的问到：“怎么不说话了？”
　　“我...前两天看见他了...”
　　“嗯...然后呢？”
　　陈默心情瞬间失落，声音低沉了下来：“他和他老婆在一起吃火锅，我还主动去打招呼...”
　　陆畅也停顿了几秒，随后安慰他说：“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把精力放在其他的人和事上，时间能摆平一切。”
　　这些话倘若从爸妈口中说出，也许陈默听不进去，但是从陆畅口中说出，陈默心中舒坦了许多：“畅哥，我听你的话，不再去想他了...”
　　微微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默默真乖！”
　　一周后，陈默凭借文字优美，引人入胜，打动人心的旅游体验面试上了一家国内知名的旅游网站。刚入职第一天，他的领导就邀同组小伙伴一起吃午饭，来欢迎陈默这个新同事的到来。陈默见这帮同事待人真诚，也很友善，渐渐向大家敞开心扉，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小集体之中。
　　担心打扰到陆畅，陈默平时很少与他通电话，遇到喜悦和难过的事，才会偶尔发一条信息主动找他。入职后的一个周五，同组的同事都已经下班，陈默还在整理文档，学写网站上各种类型的文字风格，想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早日能够上手。八点半左右，陈默平平静静的收拾好背包，准备坐地铁回家。
　　当他刚出公司大门，就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辆车旁，默默的等着他。
　　“畅哥！”陈默喜出望外，十分惊讶的望着他。
　　“你下班了。”与川藏线旅途时的登山运动形象不同，此刻路灯下的陆畅，身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两手揣进大衣口袋，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陈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男生可以将“野性”与“斯文”天衣无缝的融为一体。
　　陆畅走到陈默身边，帮他拿背包：“快上车吧，我带你吃夜宵去。”
　　忙于加班的陈默，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肚里空空如也了。他坐在副驾驶，激动的说出去话来，一路都盯着文质彬彬的陆畅。
　　陆畅观察到陈默一直在看自己，便笑着说：“怎么？我脸上有车厘子啊？”
　　陈默忽然侧身对向陆畅，双手放在他的腿上：“畅哥，我好开心啊，又能见到你了！”
　　“开心就好！”
　　“你来苏州是出差吗？”
　　“你猜！”
　　“咦...？”陈默对身边这个暖男更加充满了好感，“畅哥现在都会和我打哑谜了。”
　　陆畅指了指了后备箱：“朋友从四川带了几箱车厘子给我，我想到你喜欢吃，就送来给你。”
　　陈默感动极了，一时不知用什么话语来感谢，但红红的眼眶却湿润了。
　　“这是奖励你的，庆祝你走出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
　　“畅哥...你真好...”
　　“畅哥，家里有催你结婚吗？额...你现在有女朋友吗？”陈默很是小心的问着一直想问的这个问题。
　　陆畅看了一眼陈默，便继续烤肉：“没有女朋友，暂时也不考虑结婚。我的事情，家里做不了主！”
　　“哦...”陈默有些小激动，“那你明天什么安排呢？”
　　“明天一早，我便要赶回公司开会，这次来的仓促，等空闲了，再好好陪你。”
　　陈默刚产生的小激动，瞬间就变成了小失落。二人夜宵过后，漫步在平江河畔，路过一家陶笛店，见门口店主正吹着陶笛，陈默心痒难耐，也凑上去想要吹一首。陆畅对这个“深藏不露”的弟弟很是期待，为他买了一个精致的酒壶形状的陶笛，陈默调皮的眨了下眼睛，便坐在店家的高脚座上，认认真真的吹起了小民谣《成都》。
　　笛声低沉却悠扬，引来了许多逛街的游客，看着眼前既活泼可爱，又多才多艺的陈默，陆畅深感自豪。二人眼中，一人闪着光，一人露着悦。陆畅开车将陈默送回家，陈默关心的问到：“畅哥，你今晚有地方住吗？”
　　“我已经订好酒店了，就在这附近。”
　　陈默撇了撇嘴，羞红了脸：“嗯...好的，如果来不及订酒店，可以来我这...”
　　“一定！”陆畅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目送他上楼，便独自回酒店休息了。
　　一个月后，陈默已经熟悉了工作流程，也可以独立完成任务，因为待人谦虚友好，做事态度认真，再加上长相清秀俊美，同事们都非常喜欢他。领导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特地亲自为他在各个部门挑选才貌双全的女生，希望能把这个好苗子给留住。光是主动搭讪的女同事就有五六个，更别提那些暗恋却不好意思明说的了。
　　同组的李响过生日，请大家唱歌，见陈默也不唱歌，不停的盯着手机看，李响便怂恿一直对陈默有好感的穆双双，邀陈默一起合唱歌曲。陈默脸皮薄，不好推脱，便合唱了一首。接着，李响又主动邀陈默与穆双双一起玩骰子，穆双双一直输，李响就对陈默说：“双双是小姑娘，你绅士一点，替她喝吧！”
　　陈默抹不开面子，喝了一杯威士忌。今天是他和陆畅约好一月一次见面的日子，陈默原本不想来参加这次聚会，只不过这个李响是个小心眼，会给新同事穿小鞋，陈默无奈，只能发了条短信给陆畅“畅哥，同事过生日，邀我们在金麦克唱歌，我拒绝没成功，还是被拉来了。”
　　就这样，李响使用英雄救美的招数，让陈默足足喝了五杯。陈默本来酒量就不行，再加上一直等待陆畅到来的焦躁心情，不一会便晕乎乎的喝醉了。时间一晃，到了晚上九点半，同事们都各回各家，陈默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吐了很久，踉踉跄跄出来时，只剩下穆双双在金麦克门外等他。
　　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看了一眼手机，没有见到陆畅发来的回信，心中很是失落，坐在地上，抱头沉默。穆双双走过去，一边安慰他，一边预约出租车。五分钟后，司机开至二人面前，穆双双扶起陈默，想带他上车，可是陈默推搡开，口中念叨着：“畅哥说今天来见我的，我要等畅哥！”
　　穆双双见他执拗的很，多付了司机师傅一些费用，二人将他载上车，带回了陈默家。
　　出租车刚走，后面就跟着一辆黑色商务沃尔沃...
　　穆双双扶着陈默上了楼，进了家门，陈默用最后的一点力气，醉眼朦胧的看了一眼手机，陆畅还是没有回他信息，心里十分难过，眼泪从眼眶流到了枕头上。他本想打电话给陆畅，可是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便躺在床上睡着了。穆双双担心他会出事，便一直守在床边，等到第二天天亮，她才离去。
　　穆双双走后，黑色商务沃尔沃也悄悄的开走了...
　　酒醒后的陈默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家里，他依稀记得昨晚在金麦克门口吐了很久，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谁送自己回来的？难道是陆畅吗？他向家里唤了两声：“畅哥，你在吗？”
　　家里无人应答，陈默踉踉跄跄走到客体，看见餐桌上有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他望了望墙上挂着的钟表：“我的天，已经九点半了，上班要迟到了！”他急忙穿上衣服准备出门。此时，手机响了，陈默立刻去看手机，以为是陆畅，谁知打来的是昨晚送她回来的穆双双：“默哥，你醒啦？”
　　陈默有些担忧：“嗯...我都睡过头了，是不是领导找我了啊？”
　　“没有没有，今天是周六啊！”电话那头传来笑声。
　　挂断电话后，陈默一直在等陆畅的信息，久久没有等到，便打了电话给他，发现也总是在通话中，陈默陷入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