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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养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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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乞似乎能够原谅,开端从来不是他们,作恶也许也不是他们本心,任何人都值得被原谅,只是他们从来没得到过。他缓缓上步,用另一只手起了一个手势掐了一个诀隐入他们体内:“这是净心诀,可以压制一部分你们体内的戾气,若想维持人身,请去找我师尊商议,他或许有办法。就同你们说的一样,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也请不要再继续伤害这些无关之人了。”
他们逐渐垂头,沉默不语,他们自诩作恶多端,对手必定不会手下留情,他们从有想过有人会谅解,或者是帮助,这世道,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苏幽看着他们,轻轻叹了气,对易乞说:“回去吧。”
易乞笑笑,牵过他的手:“好。”
从中谷走出来,易乞看过来:“幽哥是不是也觉得鬼宗宗主身世凄凉?”
苏幽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重九暴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秋屏却像个痴儿,无声无响,原来,每个人都活的不容易。”
易乞看着苏幽:“是啊,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想当个魔头,幽哥不也是这样吗?”
苏幽朝天上看看,那里宽广无垠,却是苏幽够不到的光亮,苏幽低下头:“或许吧。”
苏幽问易乞:“你说重九会去找月偏明吗?”
易乞不置可否:“会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如果他要救秋屏,这是唯一的办法。”
鬼宗的弟子任是步履匆匆,苏幽好像在其中发现了熟人,又不敢确定,问易乞:“你看那人是那个侯府小姐吗?”
易乞还未回答,侯府千金的声线无视鬼谷中翻腾的血气传来:“你怎么办事的?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苏幽点点头确定:“是她。”
苏幽拉着易乞正要离开,侯府千金也发觉了他们的身影:“哟~老熟人啊,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易乞只好礼貌回答:“来鬼谷是找鬼宗宗主的。”
侯府千金照着他们转了两圈:“既然来了鬼谷,我就好好招待招待,二位没去过鬼谷栈道吧,那里可是我们鬼谷的一道风景线呢,来了不去逛逛吗?”
易乞看着苏幽,看他的决定,苏幽很自然的摇摇头:“不去。”
侯府千金微微睁眼,他发现这个男人总是能将她的话堵死:“不去也不行,我还的好好感谢你们呢。”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苏幽努努嘴。
侯府千金带着他们向后谷走去,血腥气也逐渐减轻,仿佛能嗅到阴阳双生花的气味,是一种枯萎的味道。
易乞道:“不知姑娘所说感谢是为何?”
“肖逝情死了。”
苏幽说:“又不是我们杀的。”
易乞眼神一凝:“是你将他的消息透露给黯宗宗主的?”
侯府千金掩嘴笑笑:“是啊,这么精彩,怎么能没有我的参与呢?”
苏幽按住易乞的手:“你还挺厉害啊,还知道他与朱晚才和薛邝明的事呢?”
“那自然有人相告”,她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并没有过脑,在意识到不对后眼珠转的飞快,赶紧改口道:“你太小看我了,好歹我也是侯府的小姐,这点东西我还能查不到?不过,大仇得报,我都没下一个目标了。”
苏幽揶揄道:“那你好好找找吧。”
易乞抽出关键:“那人是谁?”
侯府千金打着哈哈:“谁是谁,就我,只有我。”
易乞温润开口,可声音里透出一股压迫,是一种将人从头浇到底的清冷:“那如果这样的话,有句话我得提醒姑娘,如若你再杀人,我可能没法坐视不理了。”
侯府千金竟陡然之间被他的气势压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苏幽非常好心的缓解这样的气氛:“这种威胁的话一般都是我说的,怎么现在你还会抢风头了?”
易乞挑了眉看着苏幽:“那她杀人你会管吗?”
苏幽笑笑,识趣的摇摇头:“我连重九和秋屏杀人都不想管,更何况她。”转而问前面带路的侯府千金:“鬼谷栈道还没到吗?还没到我就让人抬我了,太远了。”
侯府千金压在头上的石头终于轻了,她转头看了眼:“到了。”
鬼谷栈道,顾名思义是有个栈道将后谷穿插在悬崖之上,峭壁嶙峋,在木制栈道上结合的刚好。阴阳双生花绽开在其上,营造出一种诡异的美,在山风的配合下将血气冲散,徒留下花叶腐败的气味。每一个凹陷的山棱之间都摆放着一个棺材,散发着森森黑气,棺材上摆着一盏烛火,微微灯光在风中摇曳,却不熄灭,把后谷映出光影的斑驳陆离。乍看之下,还真的是一道美丽的风景,除了那些棺材有些扎眼。
苏幽道:“和鬼宗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我还第一次到后谷来,没想到还挺不错的。”
侯府千金乜斜他一眼:“没见识。”
“你死前不是也没见过吗?”
侯府千金不服气:“我是侯府小姐,什么我没见过?”
苏幽懒得理她,易乞倒是有些好奇这些烛火:“这些烛火是什么用处?”
侯府千金还是有点害怕易乞,奇怪,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可为何给人的感觉喘不上气来?侯府千金老实回答:“棺材是我们住的地方,如果上面的烛火熄灭了,说明我们死了,你们知道修为鬼道是死不了的,但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棺材就留给下一个修出鬼道的人,我们鬼宗也是这样传承的。”
苏幽点点头:“有意思,不过你两头跑不累吗?”
侯府千金明白他说的是侯府:“那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去。”
易乞道:“所以你就制造哭声让别人不敢靠近,为了留下侯府,姑娘也算尽心。”
侯府千金紧忙看他摇摇头:“我可没杀人啊。”
苏幽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侯府千金疑惑了,易乞也有些不解,看着苏幽,只听得他说:“谢谢你我才知道杀灭鬼宗的方法啊。”
侯府千金惊道:“你怎么知道?”
“笨啊,我又不傻,你把自己的骸骨小心翼翼的保管在侯府,盒子上干干净净,明显是天天查看。你那样紧张,这不很容易猜出来了。而且,我也并不是很确定,刚才一诈他们,自己就告诉我了。”苏幽笑笑。
易乞也看了苏幽:“没想到幽哥有时候还挺聪明的。”
苏幽翻了白眼:“我一直都聪明。”
“那为何以前我跟幽哥说的话幽哥听不明白?难道是故意的?”易乞勾勾嘴角看着他。
苏幽颔首扶额:以前是真不明白,谁知道你会有那种心思啊,阿娘也没跟我说捡一个小孩带还会把自己赔进去啊。
苏幽倒是换了个话题,压低声:“难道侯府千金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幕后之人?”
易乞不敢断言,只是表情凝重了三分:“他很可疑。”
“既然她不愿说,那我们怎么办?把她打一顿逼问?”
易乞笑笑:“幽哥别莽撞,如果不想让人发现,见侯府小姐应该用的也不是真实身份,所以问她也没什么进展,如果没达到目的,此人应该还会出手,我们且等着就是。”
“那我们现在去哪?”
易乞牵了他的手:“幽哥,回家吧。”想从前一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家。
苏幽看着这双含着无暇黑夜的眼睛,点点头:“我比较喜欢你这个提议。”管他之后的事呢,现在养老比较重要。
高坂镇还是以往的热闹,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曲园的小曲儿换了一轮又一轮,挠着苏幽的心肺,易乞知道苏幽的毛病又犯了,他在路上听着曲就走不动道,非得进去听完。易乞道:“进吧。”
苏幽脸上堆满了笑:“小乞丐好懂我,那我进去了。”
刚一台脚,易乞就抓了苏幽的手,一起跨进,苏幽有些吃惊:“你不是不爱听曲吗?”
易乞道:“听说你认识里面的冰儿姑娘,我也认识认识。”
“......”苏幽有些无奈:“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老陈醋都发酵成什么味儿了。”
“谁让我家幽哥到处结交朋友,实在让人不省心。”
“都说了是朋友嘛。”
“那沈员外是怎么回事?”易乞看向苏幽,苏幽觉得他眼睛里有刀,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剃毛了。
苏幽不敢造次,闭着嘴拉易乞坐下,台上表演的冰儿指尖弹着琵琶,看见苏幽后向他点了点头,露出诱人的笑意,这个笑意味太明显了,易乞转过头看着苏幽。苏幽感觉自己好像在烧,身侧的那双眼睛仿佛要将自己射穿,苏幽只好低下头,闭着眼,不看他,不看她。心中喃喃:听曲,我就是来听曲的,你们不要搞我了!
冰儿的曲,与民间流传的一样,歌颂完月偏明接着就是歌颂秦芜与崔梦前的凄清爱情故事:
“忆从前,遥想当年,
偶遇谪仙临凡,只消一眼难忘怀,寻觅多少年载。
因相遇,恨别离,
入骨相思拔不得。几度等待,
看万水千山,花谢花开,只影未再来。
经年过,再逢难掩悸动,却是两端苍穹。
哪管他人叹口舌,萍水也不蹉跎。
将一步,行差踏错,跌落尘土君如炷。
奔赴承前,静默候思人,冰心依旧,独守夜长留。”
歌声婉转灵越,将这段爱情故事描绘的断人心肠,又魂牵梦绕,好些女子听的是泣不成声,齐齐夸赞秦芜的痴情。
苏幽看到他们对这两人的事赞不绝口,皱皱眉:“没想到秦芜还守在梦边城前,我要是崔梦前啊,烦都被烦死了。”
易乞道:“我以为幽哥会先评价冰儿姑娘的歌声呢。”
苏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尴尬的附和两声:“呵......呵......还行吧。”
易乞回归正题道:“确实还真没想到秦子破这般痴情,只可惜,崔门师并不接受。”
“听曲里的意思好像是崔梦前出门历练时与秦芜相遇吧。”
“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非得知道?”
易乞笑笑:“我还以为幽哥什么都知晓呢。”
苏幽呵呵:“惭愧惭愧,我对这些爱情故事不太感兴趣。”
“那我们的呢?”
“这我还是很感兴趣的。”苏幽挑挑眉,很夸张的笑着。
易乞扯了笑,盛满星辰的眼睛里亮得将金色的日光都比了下去,而眼里只有一个人的脸庞,易乞顿了一下说:“先回家吧,晚上我再跟你细说。”
苏幽调笑道:“说什么,是秦芜和崔梦前的爱情故事还是我们的?”在被易乞反复训练后,苏幽似乎也有了些长进,浪话随口就来,可内心还是怂成狗,但气势,不能输。
易乞的脸竟然被他逗红了,苏幽也是难得一见,居然有一些想笑。只是易乞看到这里人多嘴杂,他虽不在乎,可还没敞亮到能把私事这样说的地步。
苏幽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把易乞逼到这个地步就是进步,他终于找回点面子似的:“没想到你还会脸红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将脸皮丢的没影了。”
易乞也不和他废话,拉着苏幽的手就离开曲园往家走去。
苏幽叫嚷:“诶诶诶,我还没和冰儿姑娘说上话呢。”
“幽哥先和我将话说明白吧。”
“好久没回来,过来一趟也该打个招呼吧。”
“幽哥有的是时间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