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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守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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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乞面露难色,他也是想,苏幽说的对,自己的酒量太差,可能还撑不到苏幽翻进院墙的时间,可又不想苏幽连着几天喝得酩酊大醉,虽然苏幽胃肠残缺,可他也会醉,也会难受。苏幽就在旁边欣赏着他皱眉苦想不得其法的样子,忽然抚上了他的脸,易乞脸上表情瞬间消失了,应该说是怔住了,苏幽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安啦。那群酒腻子早就跟我交了底,肖陌傍晚定点在飘八方喝酒的,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动手,得手了就带到市外的客栈,我担心他会通报秦子破我的行迹,既然他这么想赶我走那我就和他好好告个辞,也省得他因为忌惮我不敢出来,抓晚儿我去就好了,你先去找客栈,等我回来。”
“可是......”易乞欲言又止。
苏幽看出了他的担忧,宽慰道:“你担心个屁,打架,喝酒,演戏我样样比你在行,混了这么多年,你当我蚀阴师的名号白混的。”
易乞犹豫了一会:“我感觉我还是好没用。”
“谁说你没用的,你的用处大着呢。”
易乞睁大眼睛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苏幽勾了勾他的下巴,戏说:“纾解情愫。”
易乞的笑勾上嘴角:“幽哥可别光说不做。”苏幽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赶紧松开手眼观鼻鼻观心。
易乞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脑海里又想起他昨晚做的荤诗,“良宵不可负,随我战天明。”舌根下骤然生起一股燥意,他立刻起身一本正经的说:“快洗漱吧,我在门外等你,一同去辞行。”
“知道了。”苏幽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易乞大步走向窗霏处,一缕缕清风拂来,还带着玉兰的香气将他的热与燥都吹散了,当多年的眷恋成真后,抛去原原本本,还是那个小孩手足无措摊开双手捧着真心,其他的事想而不敢,毕竟得到夙愿本就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还怎敢奢求过多。可如今却早已不满足于此,想要渴望更多,想要得到更多,想要将那人拆吃入腹,融入骨血,想要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累了回头看看守在身后的自己,要求是不是变多了......
苏幽穿戴整齐,出门见站在窗边的易乞,长衫曳地,如兰亭立,不禁叹道:我是怎么把这么美的人骗到手的......
苏幽招呼易乞:“收拾好了,走吧。”易乞那见他眼中也柔然了许多,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苏幽吊儿郎当的告着辞:“逝情兄,多谢这几日的款待,我们也不再叨扰,这就启程了。”
肖陌好像也不太想和他打马虎眼:“那就不送前辈了,再不相会。”
苏幽演着戏:“逝情兄好狠的心,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醉过酒的交情,你这么说的我好伤心啊。”易乞便在一旁看着他的独秀表演,有些牙疼,又有些道不出来的愉悦。
肖陌扯了笑:“前辈说笑了,说得你好像有心一样。”
听闻此处,易乞立马整了脸色,端着肃穆,捺着薄怒,看着肖陌,端庄面色挟着隐隐不善之气,不带感情的说道:“告辞。”
苏幽也脸色微变,懒得跟他废话,就着跟易乞出市了。
晚霞时刻,彩云缤纷绚丽,高楼瓦舍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辉。苏幽在易乞的反复嘱托后,趁着天还未黑悄悄的潜进市里,守在肖陌院子的前面一个路口的茶楼之上,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肖陌的家门,他向那群酒友打听过了,肖陌此人作息很有规律,有法事做才出门,再是晚上固定的饮酒赋诗项目,亘古不变。
苏幽本想在这守株待兔,等着他离开再翻入院子里将那晚儿擒住,也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心里暗喜,想着计划天衣无缝,可他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院子半步,偶有离开也将晚儿带在身侧,根本无从下手。
苏幽就在茶楼里守了七日,晚上回到客栈还不忘抱怨一番:“他可能真能沉得住气。”
易乞也拧了眉:“他比我认为的还要谨慎,或许他知道我们的试探”
“这样等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要不来硬的吧。”
“不可,会伤及无辜。”
“切,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明日你和我一起,等的无聊还有人跟我说说话,我都要闷死了。”
易乞笑了笑,微微点头:“好。”
茶香盈室,略带苦涩,在空气里漾着。苏幽从来不会认真品茶,因为他这辈子连吃饱饭都是拼杀出来的,所以对于品茶这种闲情雅致来说简直就是奢望。而易乞却不一样,他有种在任何事中都能静下来的心境,举手投足间将沉着与闲然拿捏得恰到好处,似乎一切于他来说不过是镜里观花。他这样的年龄,竟然生出如此的凄凉意境,超然物外之感,苏幽总觉得他好像看淡了尘世,看似一心为了大义,可他心,好像是空的,他好像不属于这尘世一般。苏幽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再看看身侧的易乞,残缺的心尖不由得扎了一下,忽然之间握住易乞的手。
易乞淡淡笑着,也反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苏幽看着他:“如果你不想笑,你可以不笑。”
易乞一怔,他没明白苏幽说的意思,苏幽接着道:“我总觉得你心里并不是很想笑,你在我面前可以做你自己,不想笑就别笑。”
易乞看了他半晌,轻轻勾上嘴角:“你错了,在你面前,我才是真的想笑。”
苏幽还是执着道:“那以后你若不想笑你也可以不笑,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易乞慢慢敛了笑容,看着苏幽,诚挚的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易乞点点头:“我知道,有你在,我是绝不会受到欺负的。”
苏幽感觉易乞话里有话,还想再问,又是一股浓烈的邪气窜出来,易乞也警惕起来,迅速移身至窗前,一团黑影突然闪过,如雾飘渺,似风轻淡,携着令人闻风丧胆的煞气,铺天盖地而至,却未作停留,朝另一方向撤去。
易乞看清此人的行迹,出乎意料道:“孤檠?”
苏幽摸了摸下巴:“这样浓的煞气,除了他没有别人。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他为何会出现在无忧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易乞走过来,看着苏幽问:“看来幽哥有些奇遇。”
苏幽一怔,他能看见我的心里所想?我没说出来啊?
易乞倒是很轻松:“从幽哥的表情看出来的,看来我说对了,幽哥难道不想跟我分享分享是什么样的奇遇?”
“这个......”苏幽正在支吾间,突然,对面的院子打开了,好家伙,有救了。苏幽扬了下巴,示意他:“有活了。”
易乞侧头看去,这次终于是肖陌一人出门了,身上的腐尸味很重,应该是才喂食了晚儿,想来现在是放松了下来,觉得苏幽二人已经走远,掀不起什么风浪,自然而然也就大胆起来。
苏幽迅速制定方案:“我去将它带回客栈,你先回客栈等我。”
易乞点头同意:“多加小心。”
苏幽轻笑:“一个半成品而已,放心。”
说完迅速翻进院子里,顷刻间,在苏幽尚未站定,一阵杀气呼啸袭来,伴随着邪畜特有的低吼,让苏幽来不及躲闪。直到将未留意的苏幽逼到角落,脖子上浸出了浅浅的血痕,苏幽吃痛,抹了一下血渍:妈的,说好了她是半成品的,怎么这么强?
晚儿又要扑上来,苏幽侧身一跃就闪至晚儿身前,在她就要动作前,五指一闭举手在胸前框出一的三角形,里面流光溢彩,苏幽向前一甩,这团流光溢彩的东西就像气球一样脱出,将晚儿装在其中。晚儿一个劲儿的撞着这层薄壁却出不来,看似薄如蝉翼却捅不破,刺不穿,只得恶狠狠的盯着苏幽,想用眼神将他撕碎。苏幽靠近这个气球,弹了弹:“还真是个半成品,笨死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就带你回去吧。”
苏幽正想去拉她的手,轻轻一扯却猛的一下就从缝线处裂开,苏幽看看自己手里握着已经分离的手,再看看同样看着自己分离的手的晚儿,她好像也没反应,脸上也呈现出迷茫之色。这个画面好生诡异,苏幽颔首,有些无奈:“我劲这么大吗?”
苏幽向上抛了抛那只断手,顺便循着腐尸味破开结界看了看腐尸的烂肉处,又做了个小小的障眼结界让其他人看不到苏幽手上牵着的气球,这一系列天衣无缝的操作过后,苏幽就大摇大摆的领着她走了。
回到客栈,易乞早就在雅房里等他了,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近先将门打开迎他进来,眼尖地发现了苏幽脖子上的细小伤口还有一串细密的血珠,立刻问:“怎么回事?”
苏幽没想到易乞的反应这么激烈,又联想到之前的保证,有些掩饰性地说:“小伤,没注意,不碍事,先说正事。”
易乞却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这伤是她做的?”
“不是,我没注意,被树枝蹭了一下。”苏幽觉得面子很重要,虽然在易乞面前没什么面子了,但还是想装一装。
苏幽将手里握了一路的手递向易乞:“这个给她弄回去。”
易乞早知道他不会老实回答,径自替他上药:“先擦药,一会我给她缝上去。”
手指尖摩擦的触感让苏幽一阵发麻,赶紧转移注意力:“我顺手查看了一下腐尸的伤口,确实有怨灵撕咬的痕迹,应该是他先将这些人杀害再以做法事的名义将这些尸体留用,只是现在腐尸身上什么都没了,根本探查不到更多。”
“那就来看看这个晚儿藏着什么秘密吧。”易乞和苏幽齐齐看向晚儿,晚儿似乎也感知到了他们的目光,叫声更戾。
苏幽叹口气:“首先你要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易乞思考了一会:“你说我们会不会漏掉了一些东西?”
“比如?”
“比如会不会晚儿也丧失了记忆。”
易乞拿上她的手,对准缝线的地方,指尖灌注灵力,“啪”一下趴在折断处,这只手又被粘在了手臂上。
苏幽见断手丝毫看不出痕迹,不由得赞道:“你会的东西挺多啊,这都是上哪学的?”
易乞笑笑:“自己无聊的时候钻研出来的。”
“那你是有多无聊。”
易乞看看这个球,道:“你也是挺无聊的。”易乞沉思了片刻,看向苏幽:“看来下一步我们得去京都了。”
“为何去京都?”
“看肖逝情的举止习惯,应该是京都的人。我想到达京都,这个晚儿或许会想起什么。”
苏幽笑道:“你观察入微的本领真不是盖的。细细想来,他作诗的姿态确是京都那些子弟的统一模型,看来他受那些子弟浸染不少啊。”
易乞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起身去京都,在肖逝情赶来前。”
“你不想查孤檠了?”
易乞笑道:“一步一步来,何况就算我不查,师尊也会派其他乐引弟子查看的。”
“这倒也是。”苏幽赞同,又带着这个球和易乞离开客栈,转眼间赶赴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