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彼端（吸血鬼骑士同人）》L.啡语

15、第五夜

　　窗外陷入一片黑暗，无尽的，可怖的黑暗，却恰恰是吸血鬼最喜欢的。
　　眸中的血色逐渐褪去，视野内变得一片清晰。缠绕在身体上的藤蔓逐渐变回原本的翠绿，然后“啪”的一声化散成极细的粉末，消失了。身体失去了藤蔓的束缚，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没有了可以用来作为支撑的力量，不堪重负地跪倒在地。
　　唇边残留了一丝鲜血，我跪在地上，单手支撑着整个身体的力量。两种不同的纯血的气味在空气中交织成诡异的味道，诱人，却带了剧毒。深知会丧命，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这是人性的贪婪，对力量的渴求，是人的原罪之一。
　　墙上挂的钟仍旧不急不慢地走着，发出滴滴答答的脆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用没有撑地的手捂住胸口，呼吸尚有些困难。须臾，被利刺扎伤的地方已经愈合，只余下和服上斑斑驳驳的血迹证明刚刚的一切真的发生过。
　　玖兰只是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不为所动。他俯视着我，我第一次感觉到他至高无上的力量和令人无法忽视的身份。
　　他是始祖
　　——创造如今的吸血鬼世界的人。
　　我抬起头，站起身，直视玖兰深邃的眼眸，稳住气息。我问：“为什么救我？”我还没有帮他杀死那个人，如果我消失了，他大可将锥生一缕找回来实施他原来的计划，现下的我的生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用这样的方法就我，于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他伸手撑在额上，神情有些疲倦，他说：“只是觉得，如果不救你，将来可能会后悔……”他顿了顿，放下手，“况且，我们是同伴。”
　　同伴……吗？
　　我沉默，我们都明白，身为纯血种，是不能有同伴的，不能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我们的父母或者是至亲的人——我们的生活中，只有无数的利用和猜忌。
　　纯血种，事实上是最悲哀的存在。
　　良久，我勾了勾唇角，用极轻的声音说：“谢谢。”
　　玖兰看了看我，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淡淡地颔首，转身走出房间。
　　房间里仍旧残留了大量的血液，散发着对于吸血鬼来说致命的诱惑。
　　门关上的那一刹，我瘫倒在地，手无力地垂着。身上传来一阵痛感，体内有两股力量在较量，在融合。我知道，那是我身为绯樱后人的血液和玖兰枢的纯血在慢慢感应这彼此。两股血液交缠着，起初是互相排斥的，冲撞着血管的薄膜，疼痛，却不及血咒发作时那般严重，尚可以忍受。血液彼此试探着，但都不肯退让。
　　我尝试着勾了勾手指，指尖凝聚起淡紫色的光，光芒强烈，却并不夺目，也算不得璀璨。以此加快体内血液的流速，促进血液融合。
　　渐渐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开始缓缓接受彼此，一股温和却刚劲，一股淡漠而阴柔。最终，血液融合在一起，像是并蒂而开的花朵，紧密的，不可分离。
　　疼痛散去，身体被不属于自身的力量充斥着。
　　我支起身子，轻轻倚靠在矮几旁。空出双手，飞速结出不同的手印。双掌间生出金色的光晕，很小的一股光。蓦地从光晕中迸发出一道金色的线，直击向房间一角的落地大花瓶。花瓶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化为尘埃。
　　没错，不是碎片，是尘埃。
　　力量……变强了。但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果然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吗？
　　我淡淡地笑，闭上眼。
　　世界安静得可怕。

　　时间在我适应新的力量的过程中匆匆而过。
　　普通科的学生们依旧是那么过，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而夜间部却不同，几乎能闻到淡淡的硝烟味，一场战斗在所难免
　　——支葵千里回来了。
　　或许该说，玖兰李土来了。
　　那一天——也就是玖兰枢给我鲜血的那天——在下楼的时候，与他不期而遇。我并不意外地看到跟在他身边的一条，是一翁的命令吧。
　　支葵千里的眸子此时已变得一蓝一红，他目光挑衅地看着我，傲慢地说：“你就是绯樱家的继承人？说起来，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
　　我想起十二年前自己刚被关进元老院的地下室的时候，玖兰李土确实曾经来过。那时候自己的确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对许多事都不能理解。
　　而现在不同了。
　　我微蹙起眉，淡淡的应：“是啊，那时候你也不是如今的样子。”唇角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浅笑，用他的方式回击他。
　　玖兰李土不怒反笑，笑得很猖狂。他不再说什么，与我擦身而过。
　　一条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玖兰李土，最终向前追去。
　　我凝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支葵千里，一条拓麻，明明是上一辈之间的纠葛与牵绊，却延续到如今，该说是命运的玩弄，还是学业带来的不幸呢？
　　又想起不久前几人还一起喝过茶，只增唏嘘。
　　好在，一切都快过去了。
　　深冬的寒冷袭击着这所学园，学生们有的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大衣。
　　就快到了。
　　我知道，许多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个唯一的人的苏醒。
　　就快结束了……
　　还未开始，就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