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你老同学》郁栀栀

33、第 33 章

　　1.
　　离春节越近，年味儿也就越浓。

　　霍涵说到做到，还真的天天跟董其欢见面。

　　每天按时提前十几分钟到她公司楼下接她下班。就这样持续了三天，每天快下班打开手机就是一条简短的讯息。

　　“等你下班。”

　　看来大老板不能太闲，一闲下来就爱给自己找事。

　　大冬天让人家在外面等自己下班，有些时候遇到事还得让他多等会儿。董其欢实在于心不忍。但她又不想让同事看见，怕他们八卦。索性让他到楼下等好了。

　　董其欢：你到一楼大厅等我吧，外面太冷了。

　　霍涵看着手机里刚发过来的消息，忍不住笑：“还挺会心疼人。”

　　冷风吹在脸上，他不觉得冷，就是笑起来脸有些僵。

　　总算到了下班时间，董其欢他们一伙人商量着溜了出来，都涌进电梯里想赶紧下班。

　　边旸是个人精儿，这几天看出来董其欢的不对劲：“其欢姐，最近不错嘛，面色红润不少咯。”

　　董其欢扭过头，对着墙壁照了照：“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有，精气神好多了。”

　　身边另一个同事打趣道：“该不会是有好消息了？”

　　“啥啥啥，啥消息。” 董其欢慌了。不是不能告诉他们，关键是太尴尬了，总不能就在电梯里宣告自己终于脱单吧。

　　她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巧妙躲过同事拎着霍涵离开，但又不能忽视身后边旸的目光。

　　被这小子盯地心里发毛。

　　叮，一层到了。

　　一伙人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董其欢在人群后面小心翼翼跟着，搜索着霍涵的身影。

　　嚯，找着了，正大摇大摆坐在大厅沙发上呢。

　　霍涵注意到人群后的董其欢，正打算这边朝这边走来，就看见她用力地打着手势。

　　懂了，霍涵只好灰溜溜转过身先出了大厅。

　　看到大家都没有发现，董其欢松了口气。

　　“其欢。”霍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董其欢被吓了一跳，“你刚才不是出去了吗？”

　　“我出了大厅看见你同事们都走了，就又从侧门绕回来了。”说着，轻推她的背，“外面冷，快上车吧。”

　　董其欢还围着霍涵送的围巾，出了大厅，霍涵顺手帮她把围巾紧了紧。车停在路边，拉开车门却看见副驾驶座位上放着捧花。

　　是一捧虞美人。

　　“喏，喜欢吗？”

　　“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霍涵挠了挠眉心：“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一个正式的告白。”

　　上次喝醉了说的那些话，虽说是真心的，但总是不够正式。霍涵想要更有仪式感一些，认认真真地告白一次。

　　霍涵：“仪式感。生活要有仪式感，这是你告诉我的。”

　　细小的花茎直立着，花片像羽翼一般薄透，清丽又娇弱。董其欢小心将花抱在胸前，心情大好：“那你打算怎么正式的告白？”

　　听到她的话，霍涵马上挺直身子理了理大衣，一脸正经：“董其欢。”

　　“嗯嗯，你说。”董其欢语气里都带着笑意，看他那样子有些好笑，像是要上台演讲一样。

　　“我今年25岁，天蝎座。目前有稳定的工作，每个月收入xxxxx。已经戒烟，只是偶尔应酬需要喝酒，除此之外无其实不良嗜好。每年体检，身体健康。今年是我和你认识的第十一年，前十一年是同学关系，但现在我想要做你的男朋友。”
　　“可以吗？”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介绍自己的霍涵，董其欢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当然可以呀。”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告白”，还不如喝醉后说的醉话。

　　“霍涵，原来你也会这么傻哦。”

　　面对对面的无情嘲笑，霍涵只觉得轻飘飘的心情大好。

　　2.
　　车很快就到了。

　　“这几天你来接我，这么冷的天挺麻烦你的。反正我也快休假了，明天就不用来接了吧。”董其欢抱着花，脚步轻快。

　　霍涵低头看着她：“没关系，接你下班就是个借口，我就想见你。”

　　黄昏时分，冬季璀璨的落日铺在寒冷的天地下，没有什么暖意，但冬日的黄昏最为明亮。董其欢瞳色浅，橙黄色的光透过睫毛，印在眼珠子上宛如琥珀。

　　风还是凛冽，吹得额前碎发扬起。少女光洁的肌肤晒在落日下，透明发亮，就像虞美人一样，易碎又美好，仿佛风一吹就飞走了。

　　霍涵轻轻捧起她的脸，脸蛋凉凉的，触感却软软的。他好想好想一直把她捧在手心上。

　　“你不想我来接你啊？”霍涵嗓音有些沙哑，莫名慵懒地性感。他眸子幽暗深邃，下勾的眼角像看不透的狐狸。

　　董其欢的脸红了一片：“倒也不是，就是不想你太累。”

　　霍涵笑意更深：“小其欢怎么关心我，那就让我充充电吧。”

　　话音落下，他俯身低头，逐渐靠近。董其欢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他笑起来的卧蚕真好看。

　　温热的触感，轻轻地落在面颊上，那是他们第一个吻。

　　等她回过神，霍涵的嘴唇已经离开。瞬时间，整个脸全变成了红色，比黄昏的红晕还要红。

　　没等她开口，霍涵就牵起她的手：“走吧，送我们小其欢回家。”

　　“你你你，我我…”

　　霍涵扭过头，对着支支吾吾的董其欢一脸坏笑。

　　“我充好电啦。”

　　他宽大的手掌温热，能很轻易地将董其欢的手包裹住，还不时轻捏一下她掌心的软肉。

　　夜晚降临时晚风喧嚣，干枯的梧桐枝干上还有几片枯叶迟迟没落下，倔强地随着风簌簌地响。

　　但没关系，春天就快要到了。

　　五分钟的路程，霍涵牵着董其欢愣是走了十几分钟。

　　“好啦，上去吧，早点休息。”到了楼下，虽然很舍不得，但霍涵还是松了手。

　　“等会儿。”董其欢没有急着走，顿了顿：“霍涵，你为什么送我的是虞美人啊？”

　　看见这束花开始，董其欢总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这种花。

　　霍涵没有回答，拍拍她的头：“该回家啦，小蒋还在等你吃饭，快上去吧。”

　　说完，董其欢也只好接过他递来的包，转身上楼。

　　或许董其欢怎么也想不到霍涵为什么会送她虞美人。

　　不是因为什么俗套的花语，单单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发夹上有朵浅紫色的虞美人。

　　霍涵不是个记忆力天才，只是关于她的事，总会去想一遍两遍，千万遍。

　　他也不是个多浪漫的人，但关于董其欢的所有事，都叫浪漫。

　　3.
　　董其欢的十八岁生日，是在高考结束升入大学的那个暑假。人生最快乐最放纵的暑假，也就是高三结束后。

　　那时候，她刚结束人生第一场恋爱。

　　董其欢高考考得不算多惊喜，但至少是正常发挥。她原本想把志愿填到初恋的那个学校，但分手比她想象地来得更快。还没等到成为大学生，他们就结束了。

　　高三最后那几个月对于她来说，即模糊又难忘。

　　为了反抗周遭的压力，她早恋了。短短几年的青春不算疯狂，但那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高考后，董其欢找了个夜晚和母亲坦白。其实贺玲并不介意她恋爱，更何况这几个月的多多少少能察觉出她的反常。

　　贺玲知道，青春期对于恋爱的向往每个人都有。与其去压制，不如让她自己去感受，只要能正确的保护自己。要是因为恋爱导致高考失利，那也是她必须面对和接受的后果。

　　但就算董其欢的高考没有考砸，恋爱还是截然而止。

　　为期四个月的初恋，因为异地草草结束。那个男生将作为交换生，去往H国学习两年。

　　显然，董其欢没有面对异国的准备，那个男生也没有。于是一段青涩的恋爱没有争执，也没有撕心裂肺，就这样平淡分手。

　　几年后董其欢再想起他，只觉得他很腼腆，很亲切。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说的上的悸动。

　　那年暑假，她的十八岁生日是和朋友一起过的。虽说女孩的成人礼要有香水，高跟鞋和玫瑰花，但董其欢不在乎。

　　那天她回家的很晚，到家后老妈一脸激动。

　　“欢欢你看，这是你哪个朋友送来的啊？”说着，贺玲递给了董其欢一捧花。

　　是一捧虞美人。

　　“也没人说送了束花啊。” 董其欢一脸疑惑。

　　“不知道，今天有人按门铃，是个外卖员送来的。”

　　捧花里有张卡片，上面写着：其欢，十八岁生日快乐。要开心。

　　老妈一脸八卦：“不会是你的追求者送给你的吧。”

　　“虞美人…为什么送虞美人呢？”

　　问了问朋友，都说没送花。

　　行吧，那就当作十八岁的惊喜吧。

　　“‘要开心’，谢谢啦，那你也要开心。“她喃喃自语。

　　时隔多年，董其欢躺在床上，方才的花已经修理好装进了花瓶里。她想起了几年前过生日的时候也收到过虞美人。

　　记忆的匣子被打开，画面也就越来越清晰。

　　猛然间，记忆串联。她意识到了什么，拨通了霍涵的电话。

　　电话那头没响几声就接通：“喂，其欢怎么啦。“

　　等了会儿，董其欢没有开口。

　　“怎么了其欢，是不是想我啦？“

　　董其欢没忍住笑，“你还蛮臭屁的。“

　　“看来你就是想我了。“霍涵嗓音低沉但带着蜜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掉。

　　“行吧，我就想你了。”董其欢顿了顿，“霍涵，谢谢你。”

　　“你也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