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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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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屋子周围转了几圈,也未寻到什么能吃的,于是悻悻地继续回去念经。
一边念我一边想,坏了。
师兄们肯定忘了我是需要吃饭的,毕竟我修行还浅,没到可以辟谷的阶段。
念了半晌,肚子饿得咕隆隆的响声堪比和尚敲木鱼的声音,我实在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念经上面,念着念着脑子里就只有牛肉串烤鱼火锅烧鸡......一溜溜地依次闪现。
我用力摇了摇头,拼命想甩掉脑子里的这些荤腥。
毕竟在修佛,修佛怎能还想着吃肉呢。
不好不好。
罪过罪过。
“都被囚在这儿了,竟然还能修炼得如此专心。”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
听见有人来了,我猛一睁眼,麻溜将桌上的佛经收了起来,依然还是不动声色地坐着。
原本以为住到这里就没人打扰我了,怎么才片刻,就有人来,看来方才几位师兄的阵法属实不怎么样。
只是看到来人,我又有点替布下法阵的师兄们叹息了。
这种区区法阵自然是挡不了他。
“吴铭师弟?”我没关门,他就径直走了进来,立在我跟前又试探地叫了一声。
我抬眸看去,是大师兄,今天是穿了衣服的大师兄,比没穿衣服的时候还要英俊。
他淡蓝的眸子仿佛是一片揉碎了星光的海洋,总是能莫名吸引我的注意力。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我并不惊讶他的出现,因为我大约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和大师兄多少也脱不了关系。
饶是这样猜想,但只要一对上大师兄的眼睛就依然对他恼不起来。
我想,这大概是修佛的好处,红尘看淡,恩怨皆轻。
就算他现在要杀我,我可能不仅会主动把脖子伸过去还会担忧自己脖子会不会太粗让大师兄要多使点力气。
大师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吃的扔在我怀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听说你被禁在这里,所以来看看你过的如何。”
“如果大师兄没及时带这包吃的来,我大概过的就不怎么样了。”虽然我心底里开心得不得了,但是面对大师兄漫不经心的神情我竟又说不出感谢的话来。
出于矜持和颜面,我盯着怀里的食物看了好几眼才捡起来,以免让大师兄看了我的笑话。
我慢条斯理地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只鸡腿和几个饭团,还是热的,和我现在的心一样热。
可是我又有些为难,鸡腿好是好。
但是我一心向佛,不好开荤。
大师兄见我没动,笑道:“怎么?看不上?不合胃口?”
我怔怔望着大师兄,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然看着我笑了,而且笑得好看极了,春归山所有的景致都不如他这张笑起来的脸好看。
我摇摇头,捏着一块饭团木木地塞进嘴里,恍惚间仿佛看见丘比特从远处射来一支红箭直直扎在我心上。
我咽下饭团,胃里的充实感一下子就挤掉了插在心头的那支箭。
我又问道:“大师兄来此还有他事吗?”
见到大师兄逐渐敛起的笑意,我才意识到他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给我送吃的,想必还是为昨日之事,但是他不主动开口,我也不好解释。
大师兄忽然躬身一把捏住我的双颊,差点把我嘴里没吞下去的饭都挤了出来。
他直直凝视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昨夜究竟看到了多少?”
多少?是指什么多少?
如果是指师尊与他的身体,我确实看见了不少。
可都是男人,看见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这问题我实在是不好回答。
我的腮帮子被捏的紧紧的,牙齿和舌头都没法自由活动,试着想说话却又怕一开口喷大师兄一脸饭粒子,只得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的音。
只是他好像也并不在意我到底想说什么,海蓝色的眼里漂起一抹红色,像是无边的海上映着落日晚霞般美艳又震撼人心。
我看着他有点出神,只见他的薄唇一张一合,“你这双眼看起来左右和死人也没两样,不如挖了给需要的人还能发挥点价值。”
大师兄的眼角带着一缕笑意,可表情却认真的很,我怕他真的说到做到,忙慌张地用力摇了摇头。
我的一番挣扎总算没白费,许是脸上出了油,滑手,他厌弃地松开手,掏出帕子擦了擦。
“你想说什么?”他斜眸看我,像是在等着听我的遗言。
我终于将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米粒咽了下去,才道:“平日里行动起来没有眼睛不方便,大师兄若是不放心,不如就让我变成哑巴。”
我就知道,他还在为昨夜我看到他与师尊的私情而耿耿于怀。
我在心里长叹,怎样才能让大师兄相信我是个开明大度又不爱多管闲事的人呢?
不就是师徒情深,不就是断袖之癖,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三岁孩童。
眼下肯定是无法说服他相信我,所以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个折中的办法。
变哑巴比变瞎子还是好些。
也不算难以抉择的选项。
大师兄眼底滑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他可能是见威胁对我不起作用,懒得与我再废唇舌,丢下几句话转身欲走,“你倒是个不怕事的,既然被罚关在此处,那我就劝你老老实实呆着,管好你的嘴巴。”
我正欲起身送他,他忽又转过身表情阴鸷地补了一句,“最好把你昨夜看到的全忘掉,包括师尊。”
我条件反射地点点头,也懒得去细思他话中的意思,反正只要照做就好了。
当个废柴路人可真好啊,连思考都可以省了。
送走了大师兄,我又吃了一个饭团,然后把剩下的饭团和那只鸡腿又重新包好放在一边。
万一,哪天我饿的连土都想去挖来吃的时候,破个荤腥应该也不碍事。
吃饱喝足,来了些许困意,但这里明明四周都是树林,可却静的连鸟叫声都听不见一声。
可能是换了地方不习惯,本想躺下小憩可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又爬起来在院子里晃荡。
我仰头望着那片仿佛一抬手就能完全遮住的天空,方才有了一种被囚禁的实感。
虽说此前被那些师兄们带来时我对此事是毫不在意的,可等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多多少少与平时还是有些不一样。
明明都是被限制了自由,有些是笼中被供养着的金丝雀,而有些却是井底无人问津的癞□□,这大概就是所谓人各有命。
一旦思考起这种哲学性的问题,我不禁又开始回忆起穿书前的人生。
在那个灯红酒绿的大千世界中,我也是个普通地如同蜉蝣般的生物,每时每刻都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想爬出这口禁锢了自己人生的井,看到更为广阔的世界,可到头来,却还是徒然。
或许癞□□就适合在井底坐观自己的天地,望着偶尔会飞过的白天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与美梦中度日。
只是想到白天鹅一下不知怎的,忽又想起昨晚的师尊,通体雪肤玉肌,满头银丝柔顺地仿佛是镀过一层天井里洒落的月光,微茫的烛光下,如一朵雪中绽放的红梅娇艳又清雅,任谁见了都无法轻易移开眼,若是白天鹅化成人的形象,大概就是师尊的样子吧,也难怪大师兄会如此紧张特意来警示我。
可是大师兄过度担心了,即使门派里的弟子都喜欢师尊,可我们这样的底层弟子平时连师尊的面都见不到,就算见着了,也是离得远远的,又有谁抢得过他。
况且我也无心与师尊那样迟早会得道飞升的人有何交集。
我是一只有自知之明的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