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碰碰-从上海到纽约（中）》伊山舞

4、熬到终见天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像李菲在网上查到的那样，怀孕初期的各种不适感在过了头三个月之后真的神奇地消失了。如果不是自己的侧面在镜子里显示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李菲觉得自己压根就和没怀孕前没有任何区别，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感觉棒极了。不仅如此，就连她的脾气也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出现过先前那样控制不住的局面。
　　跟随着这些不适一起消失的，还有寒冷的天气。虽说四月的纽约还谈不上有多温暖，但至少比冰天雪地的二、三月好太多了。回想起那段时间，欧阳每天紧张得接送自己上下班，生怕自己哪天不小心在雪地滑倒。而自己呢，也不得不忍受姜汤的刺鼻，每天强迫自己灌下一大杯，就像在喝药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还是仅仅起到心理上的安慰。
　　好在，这神经高度绷紧的阶段终于过去了。当例行检查时听到肚子里传来的心跳声，李菲忽然觉得心里所有的压力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小酒窝长睫毛……”李菲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熟练地将已经凉透的蛋糕切成两片。接着，她先将其中一片放到转台上，抹上一层奶油，撒了些切碎的草莓，又放上另一片蛋糕，左手转动着台面，右手在表面和侧面抹着奶油。
　　正忙着，背后传来烤箱“叮”的一声，表示已经预热完毕。可惜，李菲暂时是顾不上了。抹完奶油，她又赶紧沿着蛋糕的边缘裱上小花，再把准备好的水果逐个放到蛋糕上。先是在每一朵裱花的间隔位置放上蓝莓，然后沿着内圈倾斜着放上已切成两半的草莓，最后用加了色素的奶油在中间的空位写上数字，插上一块Happy Birthday的牌子，才算大功告成。
　　将做好的蛋糕放进冰箱，顺手将放在里面的腌制了一天的羊排拿出来，李菲看了看表：4点半。还好，来得及，李菲呼出一口气，暗自心想。
　　猛喝了一口水，李菲再次忙开了。先是在烤盘上铺上锡纸，把羊排一块一块地在上面放整齐，撒上孜然粉，又撕了一层锡纸盖住，放进已经预热完很久的烤箱。
　　手机上设置完一小时的闹钟后，李菲连忙在炉灶的两个大火头上分别放了一个蒸锅和一个盛放自来水的汤锅。趁着水烧开的时间，李菲首先将一个土豆削皮切丁，放入蒸锅内。接着她又将一些火腿、洋葱、和胡萝卜切丁，洗净备用，和蛋黄酱放在一起。这是李菲今晚要做的一道菜——土豆沙拉。
　　紧接着，李菲再次打开冰箱取出生菜，将整片叶子掰下、洗净，打算做一道耗油生菜……
　　忙碌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李菲刚在两个盘子上分别放上拌完的土豆沙拉时，她已经听见了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李菲抬手看了看表，才5点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都干完了，在那呆着也是浪费时间，索性就提前回来了。再说我今天本来就去得早。”欧阳回到家第一个动作便是摸了摸李菲的肚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呀，没什么感觉。早跟你说了一过完三个月我就满血复活。”李菲笑嘻嘻地回答。
　　“今天打算做什么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欧阳四下环顾了一周，洗了个手打算接替李菲的工作。
　　“哎呀，不是说好了今天我做饭。”李菲不满地把欧阳往外推，“我特地请假一天不就是为了这个嘛。怎么，嫌弃我做饭不好吃，非要自己动手？”
　　“我哪有嫌弃啊，求之不得。”欧阳顺着李菲的力道往后退，边退边说道，“我不是怕你太辛苦嘛。”
　　“这点事情辛苦啥。”
　　“嘿嘿，那行吧，我就偷个懒。”看李菲的架势，欧阳也不再坚持，而是在餐桌旁坐下。
　　“哎呀，不许看！”李菲依旧不满，直到把欧阳赶到客厅的沙发上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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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快乐！”两个装满橙汁的玻璃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谢，谢谢，你今天辛苦了。”欧阳乐呵呵地喝了一大口橙汁后，拿起刀叉开动起来。
　　“嗯，沙拉味道不错！生菜不错！嗯，这个羊排烤得好吃！”欧阳一上来就把盘子里摆的三道菜都尝了一遍，每一口之后都是大大的表扬。
　　“行了行了，别夸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么。”李菲被欧阳说得有些微微脸红，“中餐我是肯定做不过你，本来想来一个偏西式的风格。可惜，羊排表面还是烤得太干了，也就这两配菜还凑合。哎，实在是我水平不行，已经尽力了……”
　　“瑕不掩瑜！我觉得味道就很好。”欧阳一个手竖着大拇指，另一个手拿着羊排大口嚼着。
　　“嘻嘻，不够的话还有啊。我是为了摆盘好看才只放了这些。”虽然知道欧阳有夸张的成分，但李菲听了还是心中十分欢喜。
　　“拿上来，拿上来。”欧阳大手一挥，“这么好吃的东西才给我这么点，哪够啊。”
　　“呵呵，也别吃太撑啊。得留点肚子吃蛋糕。”李菲将没装盘的菜也摆上餐桌，顺便叮嘱道。
　　“你还做了蛋糕？我没看见啊。”欧阳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
　　“我自己打的奶油，怕厨房温度太高会化，放冰箱了。”
　　“都做完菜了肯定不会有问题，赶紧拿出来吧，先让我过过眼瘾。”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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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美地饱餐一顿后，欧阳义不容辞地承担起了收拾的任务，换成是李菲坐在餐桌旁休息，顺便两人一起聊聊天。
　　“菲菲，你的CFA考试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凑合吧，去年没考成，都忘得差不多了。之前三个月又反应太大，耽搁了好多进度，我只能尽量了。”
　　“都跳槽了还考试，你们学霸的心思果然不是我们能懂的。”
　　“什么呀，我只是想有始有终，毕竟就差这最后一个考试了嘛，跟学霸不学霸可没关系。现在我还有时间复习，以后照顾孩子都忙不过来，哪有这个心思啊。再说了，让宝宝在肚子里就感受感受什么叫好好学习，这可是最好的胎教。”李菲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说道。
　　“我只是担心你为了复习把身体搞得太累。我和我妈说你还在准备考试的事，她可紧张了。”
　　“不会吧？”
　　“那当然了。”见李菲似乎不相信的表情，欧阳又补充了一句，“自从她知道你吃不下饭、天天恶心、干呕开始，就成天紧张得要命。要她的想法，你最好就天天躺床上，啥都别做。”
　　“那才不好呢，该动还是得动啊，医生可是一直叮嘱适当的锻炼不能少。”
　　“我知道，我妈那是老思想，我们不理她。”欧阳顿了顿，又说道，“对了，到时候我爸妈来帮你坐月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定了啊。”李菲耸耸肩，“有家里人在肯定更细心一些，正好我爸妈都还在工作，抽不出时间。”
　　虽说李菲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欧阳心里明白，依照李菲本身的设想，她是不打算和父母同住的，不然也不会向唐乐询问有关聘请月嫂的事情。至于不想同住的原因，无非就是担心双方在生活习惯上的不同、或者是带孩子的理念上出现分歧，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在这一点上，欧阳自己其实也是百分百赞成的。毕竟在美国生活久了以后，习惯上肯定会发生改变。别的不讲，就拿穿着来说，家里有了其他人以后，总不能再穿着内裤到处走了吧？受到拘束是肯定的。
　　带孩子上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方式，出现分歧是必然的，更不用谈中间还隔着两代人的不同理念了。但是父母主动想要帮忙，做子女的总不能拂了他们好意，不让他们看孙子吧？
　　“放心吧，他们也就来两个月，毕竟饭店也不能长时间不见人。”欧阳拍拍李菲的肩膀补充道。当然，他不会和李菲解释，其实王超英当初自告奋勇说的是半年，是他绞尽脑汁翻遍了理由才拦下，好说歹说最后减少到两个月。
　　“嗯，之后就我们自己来吧。别人能做到，我们凭什么不行。”
　　“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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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的日子就这么在李菲的闷头复习中悄然到来。而这一天，欧阳也首次成为了陪考的一员，兼任了司机、书包管理、午餐购买等多项工作。等李菲进入考场后，欧阳就在附近的咖啡厅里找了个座，上网打发时间。
　　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大楼里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向外走，个个手里拿着护照、铅笔、和计算器。他们有男有女，大多以年轻人为主，没有例外的全都面无表情、神情严肃。
　　“菲菲。”眼尖的欧阳第一时间从这些人里找到了李菲的存在，立刻大步迎了上去。
　　如今的李菲已经完全显怀，尽管身材依然娇小，但宽松的连衣裙却怎么也遮不住隆起的腹部了。看见欧阳正向自己招手，李菲顿时露出笑容。
　　“考得怎么样？”欧阳边问边打开书包，把李菲手里的东西都塞了进去，又从包里掏出李菲的手机给对方。把书包重新背回背上后，他便挽着李菲的腰一起向停车场走去。
　　“哎……凑合吧。不过下午都是选择题，就算不会也至少可以蒙一个，比上午的问答题要好多了。” 提起刚刚结束的考试，李菲就如同其他考生一样愁眉苦脸。
　　“那到底能过还是不能过啊？”
　　“不知道啊，这得看其他考生的发挥。虽然我考得挺烂，但说不定别人更烂啊，那样我就能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李菲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好啦，考完了就不去想了。在家闭关了那么久，我终于可以见人啦！”
　　“肚子的感觉呢？”
　　欧阳不问还好，一问起肚子，李菲便是满脸得意：“可安静了，整场考试都没有一点动静，特别配合，不愧是乖宝宝！”
　　“呵呵，真的？”李菲欢快的语调也让欧阳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不少。
　　“那还能有假？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李菲似乎是不满欧阳的态度，瞪着对方说道。
　　“你这是在表扬我吗？谢啦。”欧阳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切。”李菲对于欧阳的这种风格已经见怪不怪，根本不接茬。不过很快，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欧阳说道：“对了，最后交卷的时候，我感觉肚子里好像冒了两个泡。”
　　“冒泡？什么意思？”欧阳被搞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就是字面意思啊。”李菲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你说会不会是胎动啊？算算周数，好像差不多到时候了。”
　　“你问我这个问题，合适么？”欧阳反问。倒不是他不愿意回答，而是他也不知道啊。
　　“这倒是……”李菲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下去了。
　　“想去哪儿逛逛？”欧阳索性转移了话题。
　　“我这个样子还逛啥啊？最多也就是散个步，不过打牌可以有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嘻嘻，谁让你最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