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幽·剑光寒》何翊歌

15、第二章 凄然一曲断愁肠（6）

　　放眼望去，呆站在那儿，如同木鸡一般的人，莫不是张一航？
　　——他，是在为自己过去对段芷媛的所作所为而深感愧疚吗？
　　浩天见状，快步走到他面前，低低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知道错了，又何必呆站在这儿？你是在……守株待兔么？”说罢，微微苦笑，“你光站在这儿也是无补于事。与其在这儿反省，倒不如负荆请罪来得有效。”
　　却见张一航猛然一抬头，双眸闪烁着亮丽的光芒！浩天的那番话，对他而言，真真有如当头棒喝那般，让他瞬间茅塞顿开，重拾自信，向爱人迈进。
　　他，似乎已经懂得了，自己要追求的，是什么。
　　“走！”浩天对影笙微笑道，“咱们跟过去瞧瞧罢！”

　　——“不！我不答应。”远远地，就听到段姑娘的一口回绝。
　　“为什么？”张一航紧张地问道。
　　那副痴情的模样，惹人怜爱、让人痛心。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此幕，必会认为是脾气怪异的段姑娘欺负了这位“可怜”的张公子罢！
　　此刻，浩天和影笙已来到他们身旁。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待你是真心的？”张公子柔声道，“媛，嫁给我吧，做我的二夫人。我定不会亏待你！”
　　他急切地说道，不容许她有半点思虑。“或者，平妻也不是不可！”
　　“我……”她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她心中哀道：“就算我不介意，你又能保证你的准夫人不介意？”半晌，方听得她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话来，“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劝你别再白费心思了！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可是，你我早有夫妻之实，此乃不可改变之事实啊！”张一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又气又羞的芷媛不禁跳脚，“当初我年幼无知，听信了你这个伪君子的海誓山盟！我恨——我恨自己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信誓旦旦之爱情，又怎能经得住考验？”
　　风，已停止了摆动，仿佛已然凝固成冰。
　　静！一片寂静！——没有风声，没有鸟声，亦没有湖水流淌之声……有的，恐怕，只是那沉重的呼吸声罢！
　　“段姑娘，且容在下说句话罢。”
　　浩天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你们互相爱慕多年，却又不得共度余生，这样的姻缘实属遗憾。只是……如今既然有了可以弥补缺憾的机会了，你们又怎能轻易放过？”
　　曾多番怨骂上苍罢！如今，上苍已给予了他们机会，而他们却又不珍惜！如今，他们还能怨骂上苍吗？机不容失。失去了这一次，下一回便又不知要待到何年何月。亦或许，机会，已不再回头。
　　但见段芷媛微微摇头，决绝道：“可是……伤痛，只要一次就足够。如若我嫁过去，必定会造成三个人的悲剧。”
　　“不会的！媛！我向你保证！”张一航激动地说，“当年，我是瞎了眼、蒙了心，才会那样伤害你！而今我已被唤醒！我不再迷糊了！”
　　“航，不得不承认，到如今，我依然爱你。”她淡淡地说，“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待她。把对我的爱，全部施加在她身上，毫无保留的。这样，我就会感到很幸福。”说罢，她哀怨地叹气，重重地摇头，慢步离开了亭子。渐渐地，渺小的她，已湮没在人海之中……

　　此时，一个娇艳的女子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娘子！”张一航唤道，听他那声音，便知他有些紧张。
　　朝着芷媛走的那个方向，那女子不由地瞅了瞅，而后，嘴巴一扁，鼻子一酸，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项链那般，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淌……
　　“相公。我们欠段姑娘的，恐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她抽泣着。
　　张一航轻轻地拍着她的香肩，柔柔地道：“娘子，没关系，下辈子，我们就还债去！”
　　“若你真不想辜负段姑娘，你就该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地去干！”浩天劝道，“我想，那，也便是段姑娘最想看见的一幕。”

　　凝固的风，仿佛被解开了穴道。得到了解救的风，便肆无忌惮地再次在空中飘游、穿梭。
　　清风过处，尽是缕缕芬芳，挥之不散……
　　微风掀起了圈圈涟漪，宛若泪水滑落至水面而荡起的印记。
　　风，轻轻地抚过张夫人的小脸，动作极其温柔，如同慈母一般。而温柔过后，却又如孩子那样，顽皮地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似是专门给予张公子一个为妻抚发的机会。

　　不再逗留，尽管曾经迷恋。
　　浩天和影笙不想在这么凄美的时刻打扰他们夫妻俩，便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