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月]昨日深渊》等到樱花

2、02交易

　　新现「L」这一名号的继任者距离「基拉」不过五步之遥。
　　尼亚拒绝了莉特娜“我陪着你吗”的保护建议，他知道有很多话，只能由他来告诉夜神月，或者换种说法，只能由他来宣判基拉的结局是活着，还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如若飘进沉潭中的一小片花瓣，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般死去呢？

　　尼亚心底极度焦灼，而坐在对面的基拉却能够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他感到一阵气恼，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气恼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因为当尼亚抬眼看向夜神月，天父在上，耶和华真是慷慨，赠给他这样一副足以倾倒众生的美貌皮囊。

　　夜神月坐在床沿，他上身内套雪白衬衫，外罩一件蓝灰色羊毛面料的旧式西装外套，西装上还沾有血渍和泥水的痕迹，像是旧情未了的某人在意识到他受伤后又恨又悔急忙给他披上（完全忘了这些伤口的源头全部都是源于自己）。他就坐在距离尼亚极接近极接近的对面，基拉的微表情难逃尼亚的眼睛，甚至那俊秀面容上长而微微上翘的睫毛，他都看得切确分明。

　　倘若时光能倒转回十年前，七岁的耐特瑞文必然会在文学课上对安德里亚芬格老师这样描述：我是真实见过他的。他并不是想象中的人物。他坐在很接近很接近我的对面，我能够亲吻他的前额、他的鼻尖。他的外表太过完美了，演技也是超一流出色。我能看到他从袖口处露出的手指，手指纤细白皙柔软细腻，像极了雨后春笋最上层的那一处笋尖。我向您讲述过他的穿着了吧？是的，我正要继续未完成的话题，他的下身穿着一条看上去面料极薄的纯黑色丝织长裤，在冷白灯光照耀下泛起一条细细银波。他的双脚垂落在黑胡桃木色的地板，那双脚也是瘦而白皙的，脚趾微微有些惹人怜爱的红色……

　　——而不是，当安德里亚问起尼亚见过最难忘的人，他无话可说只能编造起自己一无所知素未谋面的生身母亲。

　　“你在想什么？尼亚？这样地看着我。”
　　“我在想……”他答应着站起身，缓缓靠近夜神月，忽然地抓住几缕浅褐色碎发，「L」与「基拉」现在看上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里面。

　　尼亚将夜神月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年轻漂亮的男人，正是折磨他数年的基拉。

　　“我很喜欢你，夜神君。”话说出口的同时，从左袖袖口抽出的一针麻醉剂被尼亚快速地朝着脖颈那一处按了下去。
　　尼亚捕捉到红棕色眼睛里一瞬闪过的错愕，是在惊讶什么呢？是敌人疑似告白的话语？还是没有防备的一针麻醉药剂？

　　他看着夜神月闭上眼睛，将他放回了纯白一片的床铺中去。

　　“睡吧。不会再出现任何烦恼忧愁，祝你好梦。”
　　尼亚的两片嘴唇轻轻吻上夜神月的前额——要庆幸没有被耐特瑞文的童年友人琳达布朗女士在此看到，否则她一定要感慨尼亚终于做出一件符合「十三四岁小孩子」这样外表的可爱事情了。

　　两分钟后，尼亚结束这个不被人知的轻吻。不只是前额，夜神月的肌肤很细腻，尼亚不曾看过他赤裸的全身，但是他会去猜想夜神月的后颈、胸膛、腰侧、脚踝，无论哪一处被他抚摸上去，都足以激发他最原始的野|性|欲|望。

　　该做些正事了，尼亚这样想，他从白睡衣里抽出死亡笔记。一步一步走向窗外，他并不清楚死神能不能穿透墙壁，大概是可以吧，毕竟冠以神之名——但他还是推开窗户，当看到怪物模样的漆黑死神在空中张开了巨大双翼时，尼亚联想起在民间故事中被称为不祥之兆的乌鸦。

　　“死神先生，我想与您做个交易。”他随手从窗台上拿起一个新鲜红苹果，抛到了窗外琉克的手上。

　　看着死神那副粗鲁的吃相，尼亚继续开口，他尽量压抑声线中的颤抖，为了夜神月，他必须，他要阻止死神因为无聊而往下做出的动作。
　　这个故事因为死神的无聊得以开始，尼亚万不能让死神因无聊而给这个故事添上一个令人遗憾的结局。

　　“一个苹果，我换他今天的寿命。再一个苹果，我换他明天的寿命。日子不会无聊的，死神先生，您看着吧，我会让「L」与「基拉」的故事继续进行下去。
　　“对于基拉的感情？死神先生，我并不知道。我不会欺骗您，要是您认为我说谎，大可以在死亡笔记的纸页上写下耐特瑞文这个名字，不是吗？可是您没有。
　　“谢谢您的夸奖，但是我知道初代L前辈不会这么做。我曾同L前辈有过一次对话，在很久之前，他说过要将基拉送上死刑台，我绝不会记错的。因此，请不要再说我与L前辈很像这种话了，答案离题的我承担不起这种夸奖。
　　“这不是什么危险交易。正如俚语所说，一日一苹果，死神远离我。”

　　他对死神微微鞠了一躬，“等他醒来就麻烦您了，要想故事不无聊，总得阻止一下他有的任何不切实际却危险性十足的举动。”
　　得到死神的答复，尼亚心满意足地关上窗户，他知道死神可以穿透墙壁，窗户无用，障碍无用，况且尼亚才发觉一月份的日本东京，雨过初晴的早上竟是如此寒冷。
　　他有些想念温切斯特了，在离此地很远很远的，第二个故乡。
　　他看了一眼夜神月，心里默想会回去的，我带你一起。

　　尼亚关上了病房的门。

　　当晚的SPK基拉搜查基地，尼亚旁观着成员们组织的庆祝party。
　　只有莉特娜和尼亚与别人不同。莉特娜坐在朝右的窗户，她依然穿着黑色正装，像是要去祭奠谁的坟墓，两眼死死盯着在窗外飞舞拼命想撞碎玻璃飞进来的黑翅蝴蝶。
　　尼亚坐在朝左的窗户，这边没有一只蝴蝶，他偶尔转头看到飞在右侧玻璃窗外的黑翅蝴蝶，漫不经心地暗想黑翅膀的蝴蝶莫名就让人想起了高田清美，聪明也笨的蠢女人。大概这样的想法也不仅仅尼亚一个人有。

　　有人拿出珍藏多年的留声机，小心翼翼放入一张黑胶唱片。
　　是德语。某个不知名的女歌星在唱并不流行的德语歌谣。

　　尼亚想起了很多年前，华米兹之家某个普通的圣诞节，梅罗在晚餐进行时播放了一张德语黑胶唱片，不知名的女人哀哀唱着：天使面庞。绅士教养。冷酷心肠。
　　天使面庞。不错的，他勾起唇角想道，基拉确实拥有一张俊秀宛若天使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