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春山》几章经

5、第 5 章

　　刑部提审一事不过半日就解决了，不知谁给那刑部尚书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妄图对范闲用刑，还真把他当成柔弱书生了。且不提范闲如今敢与九品叫板的实力，仅是亮出鉴查院提司的腰牌，再加上一处主办言若海亲自去接人，这事也就过了。
　　范闲被学子百姓们欢呼簇拥着到家的时候，正赶上午膳。
　　一家人聚在一处，才吃了一半，外面就响起吵闹声，一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喊着范闲的名字。
　　范建抬起眼皮，“你去。”
　　范闲早听出这声音是郭保坤，自然也能猜出他此来所为何事，本不欲理会，但既然家主发话了，就得办不是。
　　似是怕他处理完回来便没了饭菜，范闲猛扒了两口饭出了膳厅，范若若也立时起身跟了出去。
　　来者果然是郭保坤，此时真是一点初见时的气度也没有，见到范闲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我知道此前是我挑衅于你看你不顺眼，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父亲吧！”
　　范闲无奈道：“郭公子，这关人的又不是我，找我也没用啊。”
　　“你是鉴查院提司，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是整个庆国最有名望的人，你去求求情，陛下肯定会听的！”
　　“哎郭公子，你好歹也是太子的人，怎能说我是庆国最有名望的人呢，就算太子排不上那还有二皇子和相爷呢，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这姿态可半分也看不出祈年殿上的嚣张与意气，郭保坤又是跪又是磕头，“求范公子救救我父！要我干什么都行！我父亲只是听太……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只要范公子肯施以援手，来世……不，今生今世做牛做马我都绝无怨言！”
　　这话从一个男子而非女子口中说出，效果实在大打折扣。
　　范闲瞧他那样总归有些唏嘘，然此事本就由不得他做主，“郭公子还是请回吧。”他至多是柄剑，庆帝才是执剑人。
　　家仆得了少爷示意，手上加了力，将人推搡着赶了出去。
　　直至消失在门缝里，郭保坤都还在呼喊着请求，范闲摇头晃脑回了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外面的事，范建自是都听进了耳朵，他觑了范闲一眼，“兔子急了尚会咬人，你做事这样不留余地，即便蠢如郭保坤，也会想出法子反击，何况他本就与你有仇。”
　　范闲无所谓地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契机，真正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是谁，父亲难道不知？”
　　“漂亮话你总得会说，成与不成，场面话是有的。”
　　范闲叹道：“老爹，咱家在饭桌上不是不讨论政事的嘛。”
　　不管郭攸之在春闱舞弊这一系列运作中担任什么角色，他受贿是不争的事实。
　　他本就没打算放过谁。
　　既不愿救，又何必给人徒添希望呢。
　　范建也就不再说了，“你心中有数就好。对了，等殿试结束，再缓几天便该启程去北齐了，这几日可以准备起来了。”
　　范若若听了个全场，心中暗自警惕。哥哥或许没将郭保坤放在眼里，她却是知道那个会为了父亲下跪求饶的人也是有些心思和手段的，不尽然是个草包。所以，她得替哥哥留心。

　　果如范闲所说，三月初三，为期三日的殿试过后，庆帝忙于整顿吏治，直接取消了春猎，同时下旨正式任命燕小乙为戌北神策军大都督，以及范闲为使率队北上回访北齐，前者须即刻动身，后者可休整十日再行出发。
　　燕小乙离京那日格外低调，范若若是在街上跟踪郭保坤时偶然碰见的，燕小乙仍旧是那张冰块脸，策马自她身侧经过。因为是石板路，所以并没有惊起什么尘土。可不知怎的，那人明明没有分给她一丝眼神，她却像被谁打量了全身似的。
　　春闱终了，侯季常、成佳林、杨万里和史阐立总算得了空，四人一路去了范府拜谢门师。四人到时，范闲正与范若若下五子棋，四人没有打扰，而是先在一旁观看。初时只觉这五子棋同围棋比起来过于简单，但随着战局的胶着渐渐品出这简单棋路中你攻我守见势反攻的趣味来，倒是个比围棋更易推广的玩法。
　　一局罢了，范若若赢了。范闲也不懊恼，直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其兄必有其妹什么的。好不容易赢了哥哥，范若若且高兴呢，仪态大方地同四位“老学生”见了礼，目光划过四人便算招呼，待得最后落于史阐立脸上时，对方猛地别开了眼。范若若一愣，心中回过味来，大约是觉得自己果真没中，便自认丢脸，不好意思出现在“心上人”面前？
　　除非讨厌，范若若从不与人为难，反正这几人有话要谈，她静静收好棋盘，退出去了。

　　时间渐渐逼近使团出行的日子，范闲不是进宫就是去鉴查院，整日忙得很。另一方面，范若若的跟踪也有了成效，郭保坤这人仿佛真是个孝子，每天都要去大牢里探望郭攸之。另外她还发现，父亲说得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郭保坤当真找了一批人，意欲在出使路上杀了范闲为父报仇。
　　范若若心焦地把这事同范闲讲了，范闲虽不把人放在心上，不过保险起见，仍是差王启年去查了这群人的底细，得知还真叫郭保坤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找到了一批身手不错的老兵。范闲略一思索，没去理会，一来他不会对本国士兵动手，二来让郭保坤闹腾闹腾出出气也好，他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说不定半路就放弃了。
　　然范闲终是低估了郭保坤的决心。
　　范若若与范建和范思辙一道去城门口送别了使团，之后念及柳如玉今日去别府参加贵妇间的小聚了，三人便去了附近的一石居用饭。
　　饭后，范建回户部当差，范思辙亦去了澹泊书局，范若若便准备自己慢悠悠走回府，权当散步消食，哪知路上在两栋屋子间的窄道里撞见郭保坤鬼鬼祟祟的。
　　范若若心下疑惑，他不是想着报复哥哥？使团的车队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他怎么还在此地晃悠？
　　范若若顿生一股豪气，哥哥在前线打拼，她也得为他守好后方才是。范若若从路边摊随手买了包糖炒栗子，坐在郭保坤看不见她她却能时刻注意到他的死角，监视起人来。然而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范若若都困了，郭保坤还在原地坐着。
　　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变动了。
　　范若若掩口小小打了个呵欠欲回府，忽然有一黑衣人站到了郭保坤的身边，范若若警惕地扒着墙角去看，隔得太远根本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只见那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郭保坤满意地笑了，接着两人一同离去，却是不同的方向。范若若跺跺脚，犹疑了一会儿，还是追着郭保坤去了，结果竟是走回了郭府？奇怪，这人到底报不报仇啊？
　　次日，范若若起得甚早，跑到郭府门口时天还未亮，她干脆在府门口的石狮后守株待兔。约莫半个时辰，天亮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范若若取出前日省下来的绿豆糕吃了一块，忽见昨日与郭保坤碰面的那个黑衣人出现，立刻将绿豆糕收好，偷偷去看。
　　不多时，郭保坤从侧门牵着匹马与那人一同出来，既是带着马，那定是要去追人了？
　　范若若跟随两人直至城门，离得远怕跟丢，还好京都城里人多，她离得近些也无妨。才出了城门，两人停住，城门外十分开阔，范若若唯恐被郭保坤发现形迹败露，眼珠一转，混进城门西侧卖菜的一众人堆里，装成买菜的百姓。
　　隔了几息，范若若微微侧身，竟瞥见郭保坤与那人齐向她这处望来，不由一惊，难道她早就被发现了？范若若将手中的白菜一扔便要跑回城门，岂知她这么一动，郭保坤像才发现她似的，“是……范小姐？快！抓住她！不能叫她通风报信！”
　　此地距城门尚有十丈之余，且这一处本就因着买卖人多嘈杂，是以城门口执勤的士兵并未马上注意到异样。
　　范若若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下一章就写到我最喜欢的狗血剧情了（搓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