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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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静谧的很，临近北齐，树木渐少，晚间少了风掠树梢的沙沙声，火舌卷过干柴时发出的噼啪声便越发清晰。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范若若今日深有体会。
不过是昨晚睡了一宿木板床罢了，此时便睡不得黄土地了，什么姿势都不得劲儿，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入睡。干等着更觉度日如年，可范若若又不想打扰燕小乙休息，只得自以为轻手轻脚地调整姿势。
燕小乙本就没睡，仰着面去看夜幕上的星，听得她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出声道：“范小姐睡不着？”
范若若动作一窒，“嗯，我……”她咽下实话，免得显得自己矫情，早些时候小二哥还专门帮她把地面给扫平了呢，“我下午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
燕小乙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但总归是他先起的话头，“明日就能进沧州城了。”
“嗯，我知道呀。”
“……”
范若若干脆坐起身，欲环着双膝看向他的位置，可是这一下用力有点猛，她晕了一下才睁开眼，还没等惊叫出声，忽而不自觉扬起了眉。
过了好一会儿，范若若才收了表情，“小二哥是沧州营的吧？这么久没回去会不会被罚？不如我先同你一道回营赔罪？”
“……不用。”要真一起去了，那才是解释不清。
范若若很是热心，“小二哥无需同我客气的，明日我的眼睛该好了，等向小二哥的上官解释清楚，我可自行前往沧州城。”
明日她的眼睛便好了。
燕小乙落于星幕的双眼转向她。
范若若没得到回应，侧着脸询问道：“小二哥？”
“睡觉。”
“……哦。”对方的语气突然间生冷起来，范若若小小撇了撇嘴，转过身去躺下，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燕小乙收回视线，他记得沧州城中有庆余堂分店，明日还是先把人安置过去吧，说不准什么时候眼睛就恢复了。
因为夜里睡得晚，第二日范若若醒的也晚，而且还是被自己肚子的咕咕声给叫醒的。这附近并没有溪水可以摸鱼，一大早吃烤肉也不合适，燕小乙找来了一些野果充饥，对她说等进了城在吃顿好的，很有丝望梅止渴的意思在里面。
见她没动，说道：“我尝过了，不酸。”
“哦。”范若若眨眨眼，伸手接过，“我只是试试能不能看见。”
这话不禁令燕小乙的面色又肃了几分，等她吃完，立刻背着人上路了。不过两人本来能在早上就到的，结果因着范若若晚起，午后才进城。燕小乙打听了位置，想直接把人送到庆余堂，奈何范若若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路上闻到牛肉汤的味道就惨兮兮地喊饿，燕小乙原本还好，被她这么一喊五脏庙也开始抗议了。
那就先来两大碗牛肉面吧。
等面时，范若若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压低声音道：“小二哥，你有钱吗？”她的白玉簪先前抵作住宿费留在山中小屋了，这会儿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燕小乙呆了一下，这他还真忘了，出来时带的钱都放下属那了，不然先前在小屋时就会掏钱而不是带扣了，但他依旧沉稳道：“有，先吃。”
范若若点点头，心里却懂了，估计是没有，不然话头的停顿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不慌，既然他说有，便叫这人解决去吧。
面很快上了桌，两人动筷，范若若的吃相到底比他斯文，哪怕饿极了也透着股优雅，燕小乙囫囵吃完，四处看了看道：“我去买两个包子，马上就回。”眼见范若若乖巧点了头，又嘱咐了面摊老板帮忙看着点人，燕小乙身形极快地闪进临街靠打拳卖了个艺，总算凑够了面钱，又买了两个包子，正准备回面摊，却发现有几人围着他们那桌。
燕小乙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鉴查院的王启年，下意识躲进小巷里。
看见范若若那一刻，王启年都要感动哭了。
“谢天谢地，多亏了小范大人福泽绵长啊，可算让小人找到范小姐了！”
王启年的声音相当具有辨识度，范若若只听了一耳朵，惊诧道：“王大人？”
“对对，正是在下！是小范大人派我等来寻小姐的，听说小姐丢了，可把大人急坏了，要不是使团那边着实走不开，小范大人定然亲自前来！”
旁边的赵大等人也激动地与她相认，只是说着说着王启年发现不对了，“范小姐，你这眼睛……？”
“看不见了。”
王启年倒吸一口凉气，已经想象出范闲知道了会是何等震怒，又听得范若若如同观世音低语般说：“暂时的。”大起大落间不禁出了冷汗，擦了擦额头询问起详情。
王启年出身鉴查院，确实听说过三日暝这种花，三日过后虽能自愈，但事关双目，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带着范若若去医馆看一看。
范若若等他结了面钱，正要起身随他离去，忽的想起说去买包子的那人。
“范小姐，还有何事？”
“王大人，其实是有人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可能就……”
王启年一拍脑门，“怪我太激动给忘了，救了范小姐的是军中之人吧？”
范若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见到小……见到他了？”
“并未，我等找到范小姐时只看见你一人在此。”然后自腰间掏出一物，“我等昨夜在山中一小屋里借宿时，发现了这枚军制的带扣。”
范若若接过那带扣摩挲一阵，再抬手去摸发间，簪子果然好端端插在那里。
范若若不由笑了，那人说去买包子，可这么久了还没出现，想必是见着有人来寻她便躲起来了，他若是不想被发现，大约是容易得很。
“王大人，你可还有多余的银钱？”
“哎有的，来时小范大人给我塞了不少。”
范若若给了面摊老板十两银子，又将钱袋子递给他，“等与我同行的人回来了，烦请老板把这些钱交予他，再替我带个话，就说……范氏女若若十分感谢恩人，后会有期。”
等一行人的身影离去，燕小乙才从巷子里走出。
那面摊老板见到他，道：“哎呦，客官您回来了，真是不巧，那姑娘才走。”
“嗯。”
“对了，这是那位姑娘要我给您的，还说范氏女……呃……”面摊老板忽然忘了词，寻摸了个差不多的接了下去，“范氏女糯糯感谢您的大恩，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燕小乙放好钱袋，“什么糯糯，她叫若若，范若若。”
面摊老板收拾着桌子没听清，无所谓道：“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
“成，客官您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
算了，同他争什么。
王启年这人办事向来妥帖，先是带着范若若去医馆开了几副药确保身体无碍，又就近找了家客栈稍事歇息，很快范若若便洗去风尘，又变回了香喷喷的大家小姐。
坐在屋子里梳发时，王启年敲门进来，“范小姐，小人已快马传书给小范大人，这几日范小姐也受苦了，咱们就先在沧州城歇息，待小范大人作出下步指示再行动不迟。”
范若若柔声道：“王大人安排便是，还未多谢你们前来寻我。”
这乖巧的模样直让王启年想起自己的女儿，“哎，范小姐言重了，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我说。”
范若若想了想说：“那劳烦王大人买些线绳来，各色都要些，等眼睛恢复了，我想打个络子。”
“……哎。”等眼睛好了打个络子？这是什么说法？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