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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李岩万万没想,他进宫一趟,出来就被告知自己的副将被抓进了千机阁。

      千机阁是个什么地方,皇上手里的一把刀,这一切是不是皇帝授意的。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声,出了宫门就快马加鞭的往千机阁赶。

      急急忙忙的进来,没想到见着的不是闫卿明,而是千机阁阁主张九霖。

      张九霖此人乃大梁第一神人也,自幼神童,还未及冠便是状元,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圣上赏识要给他个丞相,他转身辞官入了江湖,仗剑天涯,行侠救艺,就要被人推上武林盟主之位时,他突然消失在当晚,几个月后重新回了朝廷,圣上见他性子逃脱,由实在稀罕他的一身本事,于是把人安排在了千机阁,从小小侍卫坐起,几年后,对方成了千机阁阁主,众人纷纷猜测他是否又要撂挑子不干时,人家带回来一个少年,随后大门一关,不出山了。

      张九霖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他手里架着跟烟枪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瞧见李岩,烟枪一磕放在一边:“李将军,过来坐坐。”

      李岩心里在急,面对张九霖也不得不上前应承。

      茶杯推过去,张九霖气定神闲喝着茶,也不出言。

      李岩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开口,一口将上好的茶闷下,他开口道:“我手下在你这儿,不知是犯了何事?”

      “没犯事,将军放心,”张九霖笑道:“卿明出宫时遭遇刺客,那位公子出手帮了一把。”

      李岩在心里送了口气,和上面那位无关便好,心头大石落下,他便也不那么着急,打着太极:“刺客之事可有眉目。”

      张九霖:“暂无,只是将军那位手下出现的太过凑巧,外加不是上京户口,反到会让人起疑。”

      傅季行是外诚人,又恰好出现在当场,有心之人随意给他泼盆脏水那可谓是洗也洗不掉。

      将人带回千机阁,调查询问一番,出来后,若是有人要诬陷,便会看在他出的了千机阁是个没有危险的人的情况下,偃旗息鼓。

      李岩拱手一拜:“谢过闫少君了。”

      李岩胡子花白,想事却通透的很。

      “将军客气,不过是一次回报罢了。”

      …………

      傅季行没想过和对方的重逢会是在这样的场面,就像当年没想过对方会一句话也不留的离开。

      闫卿明是他师弟,是他在一个风雪夜从雪地里挖出来的人。

      师弟没有姓名,没有生辰,师父便给了他闫卿明三字,把师弟的生辰和自己安排在同一天,这般像是他们关系更叫亲近,也经常同榻而眠,秉烛夜谈,像是生命中空缺的一半有了替补,日子久了,有些东西就变了味道。

      少年情愫暗涌,心里期意,小心翼翼把心尖人守着,等着对方发现端倪或者看他成家立业,终归是给不伦之心的一点慰籍,然而上天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那年莽人进犯,只有傅季行和闫卿明活了下来,

      一路逃亡,灾民遍地,其他的城城门紧闭生怕自己是下一个遭殃的,那段时间流民身上的银两买不了东西,只能把着树皮吃着黄土,跪在城门外哭诉。

      师弟初遇的那个雪夜,他因寒气入骨,长年身体病弱,本来是个娇养的身子却风餐露宿,终于在一日病倒。

      傅季行心里着急,趁夜翻入最近的扬州城,偷了些吃食和药材回来,然而当他抱着食物回来时,面对的是空空如也的破庙,当时就算面对惊雷劈下也不及心中恐慌。

      他担心师弟独自跑回去报仇,又担心师弟昏迷时被人拐跑,于是绕着扬州城找了三天三夜,最后一路冲到南境想要把人找到。

      飞沙走砾,冷器冰寒,傅季行半死不活的躺在死人堆,至此都没见到那人分毫,心里即是庆幸又是失落,昏迷将至是李岩把他带了回去。

      他心里担忧,日日辗转难眠,渐渐开始怨恨,怨对方为何不迟而别,怨他为何抛下自己,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忧,担忧对方是不是被拐跑,是不是落入坏人之手,如此反复,夜夜噩梦。

      直到打探到师弟那晚有人将师弟接走,去往上京,那一瞬,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五年时光蹉跎,或是会冲淡少年情丝,消磨心里幽怨,然而并没有,那些东西只是被他埋在了最里面,待有一日破蛹而出,疯狂缠绕,叫人癫狂。

      暗牢内,闫卿明静静站在外围注视着里面的人,傅季行似有所感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恍若身边事物消磨,只剩心尖一人,他们隔着半米距离相视,又像跨过岁月时光和当年的他们想视,时光消磨,心绪没有随之消散,反而日月堆积,沉的让人发闷。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不知谁先开了口。

      傅季行看着面前人,心里再怎么翻腾,面上也丝毫不变,好似露出分毫就会输了什么。

      只听轻轻一声笑,犹如柳絮拂过耳尖,傅季行目光流转,后退半步。

      闫卿明眼角带着一丝弧度,面容被眼中笑意点缀着,很漂亮,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这位犯人,我来提你了。”

      暗牢的环境委实不怎么样,血腥味和潮湿气混杂,傅季行待了一天身上的味道堪忧。

      出了暗牢,闫卿明抓到了一个因为弟弟回来而偷懒请病假的“病号”。

      肖阳猛地瞧见心中阎王,左脚打右脚,平地来了个翻转,脚一用力登上屋檐,他趴在瓦砖上,胆怯怯往下看:“公……公子……”

      闫卿明望着他,不说话。

      肖阳眨巴眨巴眼睛,几秒后发现没用,颤巍巍跳下来和闫卿明保持一定距离,等着发落。

      闫卿明:“病好了?”

      听着语气就知道他是在装病了,肖阳心里很慌:“好了。”

      闫卿明:“我瞧着没好,还需暮医师再看看,你觉得呢?”

      肖阳仿佛被掐住了命运的喉咙,在闫卿明的注视下含泪点头。

      闫卿明很满意,安排下第二件事:“将人带下去梳洗一番。”

      肖阳这才发现自己公子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看着略显狼狈,在看看走来的方向,心里明了:“带到那里去?”

      闫卿明:“君归院。”

      哦,君归……君归院!!

      公子竟然带陌生人去自己院子!

      这震惊程度无异于皇帝驾崩,额,咳咳。

      在他家公子温和的注视下,肖阳把心里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压了下心,咧嘴一笑:“好啊。”

      肖阳看向傅季行,格外热情:“我叫肖阳,这位少君如何称呼?”

      “傅季行”

      “此名和季兄极配,季行兄,且跟我来。”

      意外的热情。

      归君院在眼前,傅季行一眼就能看处是他师弟的字迹,难怪肖阳有一瞬间的惊诧,这是师弟居住的地方。

      前院终有竹林,一条小溪从中间蔓延,流淌至后院,后院的红梅树被屋檐遮挡大半,正是立冬来临,红梅赋雪的盛况不远。

      肖阳想了想,把人带到后山的一处温泉:“这温泉整个千机阁就这一处,季行兄啊要好好珍惜,平日公子可都不让人来。”

      傅季行:“闫……大人可经常来此地。”

      肖阳:“不怎么来,公子不喜太热,只是平常冷的受不了才会来驱寒。”

      仅是见此一面他就能判断师弟地位不凡,平日里下仆怎会亏待他,什么叫冷的受不了,傅季行回想起从前的场景,每每冬日,都会关节泛疼要汤婆子不离手。

      肖阳察觉自己说的太多,讪讪一笑:“干净衣物就放在此处了,季行兄慢慢泡。”

      人一走,归君院显得格外寂静,静的不同寻常,他放松四肢靠在石壁,感受着温度冲洗身上酸痛。

      泡着泡着便睡了过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睡着,对傅季行来说是件挺意外的事情。

      “公子,”肖阳兴冲冲的过来复命,手里拿着从归君院带出来的汤婆子:“人我安排好了,让他享受了连阁主都享受不到的温泉。”

      闫卿明接过汤婆子,刺痛的感觉有了些许缓和,肖阳只觉去扒拉炭火,一边扒拉一边悄咪咪的偷看案上的人。

      闫卿明正看着肖旭送来调查见江世城的信件,忍了忍,开口:“有什么问的,说。”

      肖阳像是得了恩准,兴冲冲凑过来八卦道:“公子,季行兄是你什么人呐?”

      “你很闲,”闫卿明放下信件:“既然如此,明日同我出去一趟。”

      “啊——”突然被安排任务,肖阳在心里暗暗扇了多嘴的嘴巴一下,好不容易靠装病换来的休息日没了,痛苦啊!

      君归院的枝叶摇晃着身姿,树影婆娑,隐没在冒着薄薄烟雾的水汽中。

      耳边传来轻微脚步声,傅季行本能睁开眼,几步开外闫卿明一身红衣,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见对方睁眼,闫卿明好笑道:“我的温泉可好,让你都睡着了。”

      傅季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嘴角的笑意吐露着一丝狡猾和兴味,像是找到了符合心意的玩具,而傅季行就是这样的玩具。

      傅季行眸色一层,水花飞溅,原本在水里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晶莹水珠滑过阳刚的□□没有遮挡的躯体。

      闫卿明嘴角的笑一僵,破天荒的后退半步,待反应过来硬生生忍住:“你……”

      话音还未落,那个没穿衣服的人几步来到面前,傅季行的额发被打湿,水珠顺势滴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一股独属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打趣我很有意思。”

      闫卿明不禁又后退一点,避免不去其他部位,只能直直顶着对方眼睛,此时此刻笑面虎的模样裂了一半,他勉强要把另一半维持住:“是呀。”

      天色昏暗,只有几缕月光撒下,落在面前那人妖艳的面容上,傅季行伸手,扶起对方一丝长发勾在耳后:“你变了很多,茶楼时我没认出。”

      闫卿明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以前温顺的师弟,让你失望了。”

      傅季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下一个:“我的玉佩在你手里,闫少君能还给在下吗。”

      “扔了。”

      话音刚落下颚被人抬起,长发滑落肩背,闫卿明被迫看到了对方幽深的眼,这一次的傅季行像是打破了束缚把最原始暴力的一面露了出来。

      这个胆大妄为的动作,是对他权利的挑衅。

      闫卿明不悦蹙眉:“傅季行,放手。”

      傅季行反而越发嚣张,指腹摩挲着肌肤,触手一片温软,:“五年前你将我丢在荒地,五年后你猜我对你的怨有多少,闫卿明,我在莽野待了两年,学到不少非礼乐之道,你要试试吗。”

      下颚被松开,白皙的下颚留下五个指印。

      闫卿明讥讽道:“这就是你学到的。”

      傅季行情绪不变,转身穿衣,外跑衣摆刚绑好,身后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朝他刺了过来,傅季行反应极快,抓起旧衣抬手缠住。

      肖旭用内力将衣服震碎,布条横飞,他眼眸泛着寒光,将刚刚那一幕看的分明:“放肆!”

      傅季行抬眸看向闫卿明。

      闫卿明抱着汤婆子,两只手缩在衣袖李,面部表情站在一旁,没有出声阻止。

      电光石火间,两人打了起来。

      一场不大不小的对决,没有惊动在场的第四个人。

      夜晚的冬天委实不好,闫卿明吐出一口热气,他吹不得风,外加风寒未好,此刻更是难受,不禁开始咳嗽,于是他没理会那两人,直径往屋里去。

      迷迷糊糊走了几步,便被傅季行从身后反手一抄抱了起来,闫卿明身体一僵,随后放松。

      肖旭一剑没砍下来,停住了,他有些不明白这两人的情况,大人没阻止他动手 ,也没反抗被抱起来:“……大人?”

      闫卿明下巴抵在傅季行肩膀处,热气呼在对方脖颈,毫不意外的看到对方脖颈皮肤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心情好了不少,对站在不远处警惕看着的肖旭道:“我没事,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肖旭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视一眼,确保闫卿明不是被胁迫,只好领命离开。

      傅季行抱着人,稳稳往前走:“受不得风,还在外站着。”

      闫卿明蹙眉,不想听到对方声音:“闭嘴,我难受。”

      一路上,傅季行没在开口。

      推门而入,傅季行摩挲着找到里屋,把闫卿明放了上去,熟练的脱掉对方的鞋袜,盖上被子。

      闫卿明眼睛半闭着,他的两颊泛起绯红,看着病情加重:“你上来陪我,明天要去查案,不能病着。”

      傅季行没动,注视着对方因为生病变的水光潋滟的眼眸:“条件。”

      闫卿明下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点,又乖巧又可怜,跟人说话像是在撒娇:“除去那玉佩,我赔你个好的。”

      傅季行脱下双鞋,躺了进去,算是同意。

      闫卿明闭上眼,感觉到带茧的手碰了碰额头。

      “很烫。”

      “……嗯,”闫卿明很累,只能发出一些鼻音回应。

      下一秒,一股暖流从被握住的手心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关节没那么疼,身体也没那么冷,他的眉宇舒展开,就着睡了过去。

      今晚再冷的风,也吹不进这间密闭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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