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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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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十年,一月二十九日,一众手握弯刀的士兵踏破一位府邸,在妻儿老小惊惧的目光之中,残暴的带走了他们的丈夫,江世城。
“老爷 !”
江世城顶着满头的血,从妻子拼尽全力的吼到:“去找义父,秦怡!快逃!”
上京有一处建筑,站于其盯眺望而来,可将皇宫三分进入眼底,是除去皇宫最繁华的建筑,屹立上京百年未倒,雕花玉砌,勾栏竹席,清风吹拂银铃倾向奏着上京旋律。
这样一处华美繁华之所却是上京之人心中一根明晃晃的巨石,摇摇晃晃不知何时将会砸向自己。
千机之所,千岁之地,开元皇帝亲笔提名,千机阁。
江世城看着这座阁楼,眼中的绝望已化为实质,若是秦怡晚上一日,他便不会有命再从这个恐怖之地爬出来,他挣扎叫喊,换来的是大力一脚,江世城趴在地上鲜血不断从牙缝中流淌:“呜呜呜……救……救我……”
二日,天色微亮,地牢中响起一声声鞭挞,力度之大,听者无不打颤,而远在深处的那位被打之人却未发一声。
幽暗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一个挺拔背影,那人双膝跪在桌前,桌上放着明黄黄的圣旨,墨色发丝分开两侧斜在脖颈,额前细发遮挡住眉眼,身上的白色衣裳已被鲜血浸湿。
“千机阁闫卿明目无尊卑,滥用职权,罚鞭挞二十以儆效尤!”
“啪!”
十八
起了边毛的鞭子抽在他身上,破烂的衣裳夹杂着鲜血卡在肉中。
“啪!”
十九。
苏成盛冷眼看着:“闫大人,你也别怪咱家,这都是圣上的指令,你这一次抓了江世城圣上震怒,江世城是谁啊,那可是圣上太傅的义子,你让圣上今后如何面对他的老师。”
“呵。”一声很细很小的声音从闫卿明口中溢出,淹没在最后一下鞭挞中。
二十。
苏成盛一抬浮尘:“二十已到,停手吧。”
此话一处,站在一旁的肖阳快步上前,把手中的红色披风搭在干瘦的肩膀处,红衣似血,遮盖伤痕,闫卿明脸色煞白,细碎的发丝搭在额前,狭长的凤眼看来,显着一丝病态美。
纵使已经不算男儿身的苏成盛也不禁晃了下神,他笑着拱手:“闫大人,咱家赶着去复命了。”
闫卿明扶开肖阳搀扶的手,嘴角带笑颔首手:“公公慢走。”
待人走远,摇曳的烛火猛然熄灭一盏。
“咳咳!”
“公子!”肖阳惊骇。
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滴落在褐色不知干涸了多少鲜血的地面,闫卿明双肩颤抖,身上的红色外袍搭在身上像是要把人压垮,每咳一声鲜血便涌出一丝,肖阳看的心静肉跳。
“叫人……咳咳……去看着江世城,……不要让他死了,咳咳咳!”闫卿明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撑在桌延,红艳的血纤细如玉的指节:“……我未醒来之前,不许……咳咳咳……任何人靠近江世城……”
下一刻,眼前徒然一黑。
“传太医!”
……………
大梁有西南两处偏远边疆,长年受外人侵犯,五年前外族人横行,踏破南境,直逼上京。
外族人喜好骑马饮血,狂放壮硕,崇尚力量,他们的将军阿尔高及手举巨斧,两年内,以势不可挡之势连破大梁攻防,直至被大将军李岩手下一人抵挡于三城之内,那人是个小小士兵,无权无名,仅一战成名,提拔中将。
大梁士兵得以喘息,从被动挨打转变为僵持对战,这一僵持就僵持了三年。
外族人有阿尔高及有恃无恐,大梁人心里却着急上火,就在手足无措之际,那位中将提议从内部瓦解,众人一拍即合。
计划很成功,十几天前阿尔高及死于暗杀,这是夺回城池最好的机会,可率兵的事受到了阻拦,原因无他,那位中将下落不明。
武将认为,此时发兵,中将会死在战乱中。
文官认为,此时不发兵,待外族人反应过来,我们将没有机会,更何况那位中将下落不明,从何寻找,你们有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在途中丢了性命。
武将骂文官不讲情谊,文官骂武将鲁莽没有大恼,两波人马吵了一天一夜,最后大将军出面拍板,发兵。
大将军对着众人道:“我们夺回的不是城,而是在城中受苦的大梁子民。”
武将一震,在无意义。
“可有消息?”夜晚的凉风微微吹着军帘,大将军问赶回来的士兵。
“傅中将在快要接近边境是没了消息,某将在附近查询过一边,不见踪影,如今双方开战边境混乱,某将便先回来了。”
“富贵由天,生死由命,”大将军叹了口气。
傅季行想过这个时间段会发生战乱,但他没想过会这样狼狈,身上大大小小不出清的伤,外加一只手瘫着,没有知觉,回去的路已经被堵死,握剑的手开始发颤,身后是发了疯的莽人。
那天,他潜入的了阿尔高及的帐中,取下对方性命,本来一切顺利,没想到被前来的公主发现,一声惊呼下,傅季行杀出莽人的阵地开始了逃亡。
半月吃着风沙,傅季行眼见要进入边境,却遇沙尘暴被卷了上去,醒来时一只手已经动不了了。
“在哪里!杀啊啊!!!”
傅季行呼出一口气,提剑而起,经过轮回砍死一个,他踉跄几步,长剑撑地。
同胞的血只会激发他们的怒气,莽人怒吼着打的更凶。
傅季行见事不对,拔剑向前跑身后弓箭手举弓搭箭,离弦而发,瞄准的是傅季行后脑。
傅季行挥剑一档,来不及反应,下一只见对准他的心脏。
“铛!”
距离其半米时,身侧突然冒出一剑,挡了回去。
傅季行看着来人,面容被黑布遮挡,露出来的眼眸倒是冷的很,他骑在马上伸手:“上来!”
傅季行来不及多想了,伸手翻身上马。
那人策马开口:“侧面有弓。”
傅季行寻声看去,极快的拿起□□侧身牙齿咬住弓绳开弓,利箭对准莽人的弓箭手,坐在马上的人在抖,他的手却很稳,眨眼间一箭射出,正中眉心。
没了威胁,傅季行二人很快消失在黄沙荒土上。
“你救了我一命,来日必报恩。”
那人把准备的干粮和水递过去:“不必,我只是听命办事。”
傅季行不客气的接过东西,大口灌下清水,整个人舒服不少,他双眼微眯:“瞧着身手不是来自军营,那些大老粗没有你这样的章法,你的主子是谁?”
“无从告知。”
傅季行扯掉嘴唇上翻起的死皮,那里有一道被弓箭伤的口子:“那傅某到是有幸。”
他现在着实狼狈,身上穿着莽人半敞胸膛的衣服,胡子一把,衣服散乱,身上是沙泥和血渍,说是乞丐都不为过,傅季行唏嘘:“小时有人说我天生贱命,与富贵无缘,这次到是稀奇。”
“休息完便开始赶路,战事已起,原本三日的路程会推迟七日不等,快些赶路要紧。”
……………
千机阁暗牢。
江世城躺在草堆上浑浑噩噩,他的左耳发鸣,右耳只能依稀能听到点点声响。
“……我奉太傅之令,你胆敢不放行!”
太傅,是他义父来了吗。
“……呃呃,”江世城撑着一口气想要起身往外望,可以心有力而身不知,他只好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你……”
不知侍卫说了什么。
“……那好吧……”
别走!
救我!
江世城绝望闭上眼。
很久很久,静的吓人的暗牢传来铁链声响。
“起来,你家人给你送东西了。”
江世城睁开眼,看到侍卫手里拿着熟悉的食盒,秦怡喜欢做饭,于是没没午时留宿宫阁秦怡总会提着食盒前来,周围官僚羡慕的眼神更是令他感概,有妻如此,此生何求。
食盒被放在眼前,红漆木盒,没有花纹,江世城却觉得这是极美的物品。
他缓了好半响,终于提起力气打开食盒,里面是他最喜欢吃的菜。
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夹杂着血迹流淌。
“怡儿,等我归来,便带你远离庙堂,携手相伴,游历山河。”
君归院。
胸口囤积的闷气迫使闫卿明睁开眼,他一眼就看见拿着药腕守着的肖阳,缓了一口气开口:“我让你看着江世城。”
肖阳目光扫过对方苍白面色,老老实实回答:“师傅说过,当主人危在旦夕时,一切以主人为先。
若无自己人守着,江世城的安全便没了大半保障,闫卿明也不气闹,只是淡淡开口:“我身体抱恙,后天文书台的那群人由你来接待。”
“啊,”肖阳顿时明白闫卿明生气了,想到那些表面笑嘻嘻,暗地里捅刀子的一群人,一个头两个大,于是眼巴巴看过来:“我……”
“你可别难为人家,”房门被推开,缓步走来一人,那人一身素色长袍,神色文雅,端的是偏偏公子:“以小阳的性子,一会儿就能被那群人撕了。”
暮清石示意肖阳把药端过去。
汤药漆黑,味道恐怖,闫卿明神色如常,仰头喝完,只是在放腕时轻轻蹙了下眉:“江世城呢?”
肖阳极力挽救:“我让人看着,绝对安全。”
话一处,屋外有人高声喊道:“闫大人,暗牢出事了!”
打脸飞快。
肖阳:“……”
闫卿明额角一跳,被药物缓解的胸闷又要卷土重来,他起身下床,穿上红衣,梳理妆容,动作不急不慢,语气也温温和和,可内容就不太动人:“跟我去看看,要是出了事,我将你刮了炖汤。”
肖阳颤巍巍后退一步,祈求的看着暮清石。
暮清石摇头,爱莫能助。
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