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风声将已时》在北飞

4、第四章

　　陆北：“你东西没拿。”
　　“然后呢？”
　　“没了。”
　　蒋野点燃车子继续上路：“你那书店安全吗？”
　　“安全。”
　　“嗯。”
　　过了一会儿，陆北大声吼着：“到了就这儿了。”
　　蒋野猛地一停，车子向前倾，陆北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她背脊。
　　蒋野闷哼一声，心里非议这男人的头铁做的。
　　她转过头：“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
　　他嗯了一声，立马下车把头盔去下放在车上。
　　“你缺胳膊断手？”
　　陆北不明所以地摇头。
　　“那你倒是拿着，妨碍我下车。”
　　“......”
　　头盔距离她起码还有点距离，还是挂在后尾车箱上，这女人事真多。
　　村里静悄悄的，除了几声鸟叫，昏黄地线从铁锈门里透出。
　　陆北利索地拿出一大把钥匙，从里挑出了一把铁门上的锁打开，咔嗒一声，铁门摇晃地打开：“你把车子骑进去。”
　　“嗯。”
　　正开动车子，不知谁家的狗子嗷嗷地叫，昏黄的灯一束一束地被打开，村子里瞬间亮了一堂。
　　“没事，你骑进去。”
　　蒋野瞟了眼，把车开进去，陆北随后把铁门合拢，转过身，就见那女人站定门口路灯下，右手叉着腰，头盔被夹在其中，头发有些凌乱，黄昏地灯光映衬着她的皮肤很白皙细腻。
　　陆北难得笑笑，“你头发。”
　　蒋野怔地一下，揉了揉头发，随即外面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熄灭。
　　蒋野询问：“这什么情况？”
　　陆北看着外面又变回满天黑的天空，回过头凝视她一眼：“这儿有个习俗，凡是晚上回来的村民，其他村民都会为你亮一盏灯，让你能够正确找到路回来。”
　　蒋野点头，这是一家茅屋房，门口前就是一片院子，旁边树上挂着几根晾衣绳子，旁边是间猪棚，猪拱东西的声音哼哼作响，有两楼，一楼应该是存储杂物和住人，二楼则是厨房间和住人间。
　　蒋野：“我住哪？”
　　“二楼，我对面。”陆北领着蒋野走向二楼。
　　“屋子内都是新铺下的床单被单，还有枕巾。”
　　陆北拉了下房里的线，霎那间屋内的摆放都看得一清二楚。
　　“嗯。”屋内摆放都很简洁，但该有的都有。
　　“你休息一下。”撩完这话，陆北把门关上。
　　蒋野拿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过去，在这之前已经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电话嘟，嘟，嘟地作响。
　　“找到旅馆没？”董牧嶙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
　　“那就好。”
　　蒋野把窗帘往两侧拉开，满天的星光坠落在天空：“嗯。”
　　“今天收到了一批青铜器，价格不菲，给了博物馆。”
　　“青铜器？”
　　“对。”
　　“我怎么觉得昆明牧河村的也是一批青铜器。”
　　“是青铜器，叫唐铜拱月，做工精致，是国家一级青铜器保护项目里的。”
　　“我好像看过关于这个的记载，光看看图片就够讶然而惊叹的。”说罢，蒋左闻到一股浓烈的柴味。
　　听到这儿，董牧嶙有些愤然：“对，很多人都在打这个主意，想把唐铜拱月邮出国外，以最高价格出售或者竞拍。”
　　蒋野眯眼：“对了，今天在家旅馆看到很多外地人都来了这儿，讨论的都是关于唐铜拱月，只不过有一个男人很可疑。”
　　“怎么说？”
　　蒋野想了想，还是没说：“算了，没啥。”
　　董牧嶙叹口气：“我再说一遍，这不是过家家，凡事警惕小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照顾好自己。”
　　“嗯。”
　　“晚安。”
　　“安。”
　　对面挂断电话，看着熄灭的屏幕，蒋野把手机放在木桌上，走到外面亮起灯的厨房里。
　　蒋野走过去：“在弄啥？”
　　陆北坐在柴堆前的矮板凳上，火星子照耀在他的连上，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烧水，你在外面等着。”
　　蒋野看他一眼，走出厨房外，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满天的繁星。
　　十多分钟后，陆北提着一大桶热水往最尽头的屋子走去。
　　蒋野跟着过去，看他把木桶放在地上，一边的挂钩上放着新毛巾。
　　“你让我洗澡？”
　　他点头：“牙刷牙膏那些得等我明天去给你买回来。”
　　“嗯，换洗的衣服放哪？”
　　那男人走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盆子，“你把衣服放这里面。”
　　“这是香皂，给你放在一旁了。”
　　蒋野抱臂：“洗头的呢？”
　　“香皂一起的。”
　　蒋野看着，说：“行，我知道了。”把门合上，刚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就见外面的人把门推开。
　　陆北顿了一下，说：“我就在外面侯着，你有啥事叫我一声就行。”
　　蒋野看她一眼：“你记得有敲门这一说吗？”
　　他偏执移开视线，别扭的回答：“记得，我忘了。”
　　蒋野调侃道：“那你还不快出去，想留这儿跟我来个鸳鸯浴”
　　霎地一下，彭地一声，木门迅速被拉上，蒋野笑了一下，衣服已脱到肩膀，正在要往下拉。
　　门又被推开：“噢对！洗完还剩下的水记得别倒。”
　　陆北恰巧凑见蒋野还未收住的笑容，狐疑地看了几眼，才注意到她肩上的黑色肩带，竖地一下，耳朵腾的红成一片。
　　“我操你大爷！”
　　蒋野拾起一旁的木刷子狠狠丢向陆北的方向。
　　刷地一下，陆北及时把头缩回，门重重地关上，依然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再不记得敲门，我把你手弄缺。”
　　陆北站在门外，讪讪地莫了下鼻梁。
　　过了一会儿，蒋野洗完后，才觉得周围一切静谧，静的不像话，除了自己的洗澡声。
　　蒋野试探性地朝门外喊去：“陆北？”
　　“在，怎么了？需要我进来吗？”
　　陆北话音刚落，就看到门上的把手正被外面的人扭动：“手撒开，别动，我没事。”
　　“噢。”
　　把手转回原处。
　　穿到一半，蒋野才想起贴身衣服没拿忙叫：“陆北。”
　　外面的男人很快应声：“你又咋了？”
　　她没立刻回答，看了眼刚换下的衣服，打量了几眼最终甩头：“没事了。”
　　“......”女人事真多。
　　陆北贴着门站，里面把门拉开，他险些往后仰，好在扶住了一旁的围栏。
　　“你干嘛？”
　　蒋野边揉头发边看他这一系列滑稽的动作。
　　陆北整理了一下，才站正盯着她，他敢说，他见到光了，这女人浑身冒热气，香香的，应该是他的香皂味——皂荚香。
　　“没，没有。”
　　这会儿，蒋野才看到他的右腿，裤脚直直地垂落放下，露出一只假肢的腿，随即撇开视线。
　　“我没用完的水还没倒。”留下这话，蒋野径自走回自己房间，也不管身后的男人还未脱口而出的话语。
　　过道的屋檐上挂着一个钨丝灯泡，昏暗弱小的光亮，飞蛾，细蚊纷纷往上那微弱的光源扑腾而去。
　　待蒋野换好所有衣物走到厨房与洗澡间处，她坐下，从烟盒里掏出跟烟，往盒子上一抖，随后放在唇上，轻咬着，打火机叮了好几下才燃，手一近，烟头点燃，烟雾将她包裹，左右看了看，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那矮板凳上忙来忙去，也不知忙个什么名堂。
　　一杆烟很快抽完，又继而点了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直到第五跟快要点上，那男人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她在椅子上，他朝她走来，步伐轻便，走近，看着地上胡乱摆放的烟蒂，眉头紧锁。
　　蒋野抬起眼看他。
　　“你好臭。”陆北倪她一眼。
　　蒋野不敢置信地揉了下自己的双耳：“你说啥？我好臭？”
　　陆北未做回答，就直视着她。
　　蒋野拍了拍大腿，从椅子上站立，才发现其实这男人比她高，没有在料想内，以为就一个头差距那么大。
　　他绕过她走向洗澡间，蓦地把房门一关，啪地一声。

　　正打算回房间的蒋野，里面传来水声，未管理那么多，她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把本子放在腿上，右手拿着笔刷刷几下。
　　时间就这么悄悄流逝过去，满天的繁星娇羞地藏匿在云层里，只剩金黄的月亮挂在高空。
　　笔停，门打开了，随后，外面过道的灯被关上，对面的房门声响起。
　　蒋野看着本子上的画轻笑，提笔在一旁写下两行字。
　　半夜里，蒋野起夜，实在弊得不行，才下床找厕所，把手机电筒打开，正好瞅了眼时间，才凌晨十二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房门轻轻地打开，才看到洗澡间里微亮的灯光。
　　蒋野慢步踏出房门，想着洗澡间里面应该有厕所，便也朝那边走去，刚准备进去，门就被拉开，她一怔，屏住呼吸。
　　陆北只穿一条长到膝盖的黑色短裤，低腰卡的恰好合适，衬的腰线很有型，还说水滴在肌肤上俏皮的滑下，脸颊，胸膛直至腰侧，双手随意揉着打湿的短发。
　　两人皆愣，蒋野不由自主地上下扫视：“身材不错。”
　　眨眼的功夫，陆北恼羞地从旁边扯下衣物穿上，瞬时只露出两只流畅的手臂。
　　蒋野咧嘴一笑。
　　陆北望着她，直接走开。
　　“等等。”
　　陆北回头。
　　蒋野问：“厕所在哪？”
　　陆北看了眼院子后面，漆黑一片，想想答道：“我带你去。”
　　蒋野无所谓地耸肩。
　　看着陆北越走越偏：“你带我去哪？”
　　他没回话。
　　陆北带她去了一楼放杂物的地方，往前走了几步，是猪圈，里面的猪睡得正香。
　　“你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蒋野的嘴角狠狠抽搐。
　　“你明天给我找个旅馆吧。”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陆北的表情略有一点松动：“你怕猪？”
　　“......”蒋野气笑，“嗯，老怕了。”
　　陆北皱着眉，在思考什么：“我把你送进去然后我再把你送出来？”
　　“行。”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猪粪味，刺鼻浓烈，蒋野捂着鼻子：“你平时上厕所都这样的？”
　　陆北嗯了一声。
　　蒋野没说话，他走在里侧护着她，蒋野走在外侧，挨着墙边走。
　　“到了。”
　　蒋野没应声，看着他。
　　“看我干嘛。”
　　“你不出去我怎么上厕所。”
　　陆北缓缓开口道：“噢，等会叫我。”
　　“嗯。”
　　看到陆北扶着拐杖走出去，蒋野才放下心上厕所。
　　没一会儿，蒋野就解决完。
　　蒋野闷声说：“进来。”
　　陆北很快护着蒋野走出猪圈，他往猪圈方向瞟了几眼。
　　上楼梯时，蒋野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几声，声音不大不小，足容易两人听清。
　　蒋野也不觉尴尬，转身停下，由于惯性，陆北差点往前倾，瞌上蒋野的脑袋。
　　陆北：“你停下干嘛？”
　　蒋野瞥他一眼：“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陆北还很认真地听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蒋野眉毛一挑，面无表情，“我饿了。”
　　对视几秒，陆北扣了扣手指，盯着蒋野，“面吃吗？”
　　蒋野默然地看着他，点头。
　　“走吧。”
　　这一会，蒋野才把厨房结构看清，十分简洁，木柴的堆砌在一堆靠在墙上，就在烧火旁，拿木柴也方便，空间足以容下三个人左右，顶上挂着一个白色胶质的暖黄大灯泡。
　　陆北又坐在那个小矮板凳上，把拐杖放置在脚下，那么大的身躯坐在那着实显得他委屈。
　　他拿出一片纸壳子点燃，吹了几下，钳子夹着往烧火的里面揍，又立马夹了提前绑好的草往里送，里面的火竖地变旺。
　　蒋野看着他认真专注地烧火，把木窗子打开，透一点微风进来，让屋内的空气得到循环。
　　陆北看她一眼，再看下锅，“你往锅里在掺和一小碗水。”
　　“嗯。”
　　蒋野把碗柜门打开，三个小碗，五个大碗整齐地放在那，旁边还有很大的空余，把放在上面的小碗拿出，看着大碗，“你要吃吗？”
　　陆北一口拒绝，“不吃，我饱的。”
　　她默不作响，拿出一个大碗放在桌面上，从旁边的水缸里盛出一小碗水倒进锅里。
　　蒋野问，“你这儿有番茄吗？”
　　陆北顿了一下，回忆了几秒，“没有”
　　“嗯。”
　　“你喜欢吃番茄？”
　　“对。”
　　“好，调料就在碗柜的上方，你瞅瞅，辣椒你记得拿那个小米椒，我自制的，好吃。”
　　蒋野边听边照着做，陆北伸长了脖子看她寻找，“二层左边，左边。”
　　“噢。”
　　她把那罐子打开，盛了三大勺子的辣椒放在碗里，就倒了有些许多的酱油，味精盐。
　　“藤椒油有吗？”
　　“有，也在那旁边。”
　　那瓶藤椒油还剩一大半没用，蒋野倒了两勺。
　　陆北神情复杂地看着蒋野那边的战况。
　　“等会你别浪费。”
　　蒋野歪着头，倪他一眼：“姐很能吃辣的。”
　　陆北眼睛一眨一眨，盯着蒋野：“你多大？”
　　蒋野勾起转角，眉梢上扬，“很大”
　　陆北默默地合上了嘴，耳朵又不争气的起出一小块红晕。
　　蒋野看的出来他对火候控制的很好。
　　“挑。”
　　见她还杵在那儿，一动不动，陆北伸手把她身后的大碗拿过来，两三筷子就把面挑进碗里，顺便和转了几下，“诺，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