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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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说，以往这个时候，学堂已经开始放假了，街上陆陆续续都该有买年货的人了，理应是热热闹闹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人心惶惶。
叶文芍一直想见见京城的年会，可惜就是没见着，大概就是没缘分，估计着捱过这些日子，就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今年又过不了年了，一家子人都不齐。”叶文芍没事儿朝着祝云林发发牢骚，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上次皇上不是把你叫过去的吗，是不是商量着让你带兵的事？”
杨将军的死始终是个让人难过的事，可惜难过不能绊住任何人，只好再拍拍尘土站起来继续走。
“对啊，差不多疫情结束我就走了。”祝云林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家里的梅花是不是要开了？”
“快开了快开了。”
叶文芍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祝云林坐在一起闲聊了，不扯那些要了命的朝政，就光是谈谈王府的梅花开没开就足够了。
祝云林眯眼笑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自从上次从垚山回来之后眼睛就没在出现过那种让人心悸的情况，但是最近就是觉得朦朦胧胧的。
但他也不准备告诉叶文芍，省的遭了一阵的担心。可祝云林现在却担心疫情转好后的南疆一战会不会因为这双眼睛掉链子。
“我本来以为你嫁过来能少吃些苦，可惜还是活在水深火热里。”祝云林心头涌上浓浓的不安，这个不安从祝风理把他叫到宫中说他要接替杨敛秋的时候就有了，最近跟着眼睛的问题越发让人头疼。
叶文芍定定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好极了，在偌大天地里给自己一个容身之所，把虚无缥缈的承诺变成能抓在手里的安心。
“没有，是我花了好大的运气嫁给你。”叶文芍笑了下，说：“那就这样好了，是你入赘过来的问题，不是我嫁过来的问题。”
“那我要不要改个姓？以后孩子也姓叶？”
“谁管你。”叶文芍也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天色有些阴，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下雪，或者就是单纯闲的没事儿阴两下：“我一想到身边那么多人都走了，觉得生死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我们都摸不到。偶尔会想到如果有一天你先一步离开我了，我会很难过，即使没到那一天，想想也还是很难过。”
祝云林仿佛一瞬间被戳了痛处一样警觉起来，他甚至觉得叶文芍知道些什么，只是没跟他说罢了。然后他又想到叶文芍本来就生性敏感，就算她是知道了，不问出来也总有自己的道理，总不能在自己这儿露了馅，所以只是笑了笑：“瞎想什么，我长命百岁。”
叶文芍顺着他的话朝他挑了下眉：“对，你长命百岁。”
“中午啦。”不学探了个头进来：“吃饭了吃饭了，今天冬至，要吃饺子。”
贺思兰走了也快大半个月了，不学起初还闷闷不乐，这么大一个王府，也没有同龄人和他在一起玩的，每天话说的最多的就是贺思兰，乍一分开，除却不舍，自然是担忧，也难怪不学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不过家里的厨娘跟他说可以过来帮忙包饺子，可怜一个不学从小到大都没正儿八经尝过包饺子的快乐，今天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帮着和馅和面。
有的时候叶文芍会想到不学的身世，觉得情谊也就是这样了，无关乎什么血缘，那些上一辈的恩仇，与这一辈没什么关系。可能慕子河自己也想不到唯一维系着他和青檀公主的人还好好得活在世上，周围有一圈待他好的人，周帝也没想到把南疆的矛盾全放在一个人身上能激化多大的怨恨，以至于那么多人都要为了这个怨恨买单。
冬至就是要热热闹闹的。祝风理背着一身的朝廷债，近臣萧至明还要请假去吃饺子，只留了李寒舟和祝风理面面相觑。
进了前厅就被饺子的热气糊了一脸，叶文芍不由得发笑：“怎么煮了这么多。”
一看，萧至明还把同样留在京城孤苦伶仃的苏衍也给拉了过来，他还笑嘻嘻地朝自己打招呼：“吃的多嘛，人多饭量大。”
不学包的饺子都奇奇怪怪的，厨娘怕馅漏了，给他专门放了一锅。
这个平时没什么情绪的早熟孩子在端着他自己的饺子上桌的时候，居然难得地有了点儿孩子气。
不学挪着凳子坐到叶文芍和祝云林中间，叶文芍甚至一瞬间就知道不学为什么这么做了。
明明无悲大师就坐在对面，按道理来说他应该黏在大师旁边的。
可能是现在的氛围太好，他又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人间烟火之下可能没人不奢求一个家庭圆满。
可惜叶文芍也是光学坏不学好的，要说的话绕了几个弯子才避免学着贺思兰，而是收敛些带了点调笑：“不学弟弟，你这是什么？“
“……饺子啊。”
“个性十足啊。大人施舍我几个尝尝吧。”叶文芍把小碟子挪到他面前，正好和不学四目相对。
不学抿了下嘴，然后才笑开：“行吧，勉强给你几个。”
最后倒了半碗，那些小鸡小狗小猪小花模样的饺子原本就不成样子，更不论是放在水里滚了好久，捞起来更是面目全非。可小朋友就拿它当成宝贝，是为数不多的快乐，就这么大剌剌地分了自己一大半。
叶文芍就拼命辨认自己吃的都是什么东西，不确定的还要问问。
“无悲大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难得见到无悲也露出个笑容来，可见心情是真的很好了：“挺好的，不乱跑不受凉就行，果然人老了就是有诸多不便，阿弥陀佛。”
冬至这天，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你死我活全都被抛在脑后，和千万家的热气一起送上了天去，也没人乐意管它了。
可惜远在江南的贺思兰并不能。
他捧着一碗凉透了的饺子，里面数数，大概有三四个。都是江南这边的难民这里凑凑那里凑凑才勉强凑出来的。
贺思兰突然就想到他那么多朋友都在京城过冬至，一时间就有了点难言的酸涩，含着泪把那几个冰冷的饺子裹到腹中。
“贺大人。”何辞撩开屋里的帘子，显然有些焦急：“情况不太妙，出现了新病症，传染得可厉害了，张太医已经倒下了，正在病榻上呢，大人您小心些。”
何辞跟着贺思兰过来，是怕叶文芍和曲婉歌在南疆的情况重蹈覆辙。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治病的医师，更是不能有事。即使是杨敛秋刚去不久，何辞也得匆匆拜过后同贺思兰一起前往江南。
江南这边因为下毒的缘故，死的人越来越多，治好的只有寥寥几位，可能还会有复发的病症，贺思兰绞尽脑汁也就才在最近有了进展。这么多尸体没处理得当，滋生了新的病症也未尝不可能。
“我去看看。”贺思兰把碗重重放下，走了出去。
张太医的门口已经有人在烧艾草了，随行的侍从已经把遮面都戴好了。
贺思兰实在疑惑，逮了个人问道：“怎么回事，上午不还是好好的吗？”
侍从有些害怕，但也还是如实回答：“回大人，上午的确没什么事，就是您方才出去的这一会儿，张大人就胸闷气短，口鼻流血，和江南这一带人的中毒情况完全不一样，估计是得了新病了，谁知道会不会传染。如果要是传染，那大人们可要万万小心。”
“给我个遮面的玩意，我进去看两眼。”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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