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第四十五章 ...
-
祝云林被叶文芍手上的血弄得心疼死了,可这种情况也由不得他说什么,只得把她裹进怀里紧紧护着,空出来的那只手抽出腰间的佩剑,迎面砍上几个不识好歹的南疆人。
最后祝云林也没拉着她一同涉险,不轻不重推了她一把:“去船上待好,我马上来。”
叶文芍担心祝云林,也担心拖他后腿,所以只点点头,道:“好,你小心点。”
这是叶文芍第一次实打实地见到祝云林挥剑。
以前那些不清晰的印象霎时间清晰起来,祝云林果然是不能因为眼盲就沦为平庸。要是以后他又回到一年前的那片黑暗里,每当想起这些事,是不是觉得恍如隔世?
从前的镇国皇子现在还是很能打,有了祝云林的大楚精兵简直有如神助,港口这些松松散散的南疆人不一会儿就全都被解决掉了。
南疆港口这边一切顺利,大楚却没了动静。东南沿海的天气捉摸不定,祝风理思索再三,也没敢让杨敛秋冒这个险。
萧至明苏衍和若干大臣一再规劝,攻打南疆一事急不得,贸然冲过去只会落入圈套。叶文芍能想到昭芜公主的死讯可以隐瞒,大楚那么多文臣,也不会想不到。左右都是预谋好的,又何必自己入套。
返航的船上,祝云林替叶文芍处理手上的伤口,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看着对方还一脸乐呵的样子更觉得无奈。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见了我还不高兴?”
祝云林把纱布裹好:“我还能高兴?瞎跑不说还落了伤,你敢说你这几天过得自在?”
叶文芍凑过去,张开手臂环住祝云林的腰,埋在他怀里:“不自在,吓死我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这么不咸不淡的,你还生气,我看到你来的时候我都高兴死了,就你在生气。”
祝云林也没了办法,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背:“我一想到我稍微晚一些你可能就丧命在南疆就受不了。”
这么多天来,叶文芍终于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安心”。
她小声说:“对了,跟着我们去的那些侍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多半是没了。还有祝晴月,我和曲婉歌去乱葬岗放了把火把她捞出来埋好。我还在南疆遇到了以前大周的人,她收留我们几日,这身衣服还是她给的,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我要走了。而且那些南疆的小傻子,连我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要发通缉令,根本找不到。”
祝云林说不出话来,只能吻她。
返程也不太急,花了将近半个多月才到京城。
祝云林前脚刚进了王府,后脚就被祝风理拎过去了,终于在十一月底的时候定下了开战南疆的全部事宜。
从南疆回来之后,祝云林就差把叶文芍供起来了。总觉得那几天太危险吃了太多苦了,刚回京的时候更是过分,有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最后叶文芍实在没忍住把他赶去和贺思兰睡了。
这次杨敛秋不走水路,而是前往南方带领水军攻过去,剩下的交由何辞从东南海绕去,他们俩关系好,配合起来应该不算难事。
可惜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士气全在杨敛秋身死的消息传回来被打了个粉碎。
祝风理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十二月初杨之湫带兵到达江南地区,行过村庄停下歇息,却遭井中投毒。那么多士兵连带着整个村庄的人全都抱恙,杨之湫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暗算偷袭没了性命。
慕子河为南疆敞开了大门却没半点遭人待见,只能说吃力不讨好。
原本以为慕子河死后就不用担心了,再怎么说也不会给南疆人留这么大的空子,没想到慕子河手下还有人。
杨之湫没死在你来我往的战场,也不是因为到了年纪堪堪老去,只是因为许久之前的一个疏忽和阴谋,成了路上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亡魂,留了一大堆的悔恨无奈,也不知道能寄予谁。
南疆的毒永远来势汹汹,京城收到消息再派医师赶来的时候已经积了大片大片的死尸了。
攻打南疆的事情又搁置下来,一时间大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祝云林现在每天几乎都在与祝风理商量接下来怎么办,一方面是处理江南的事,一方面还要继续完成攻打南疆的事宜。
叶文芍起了个大早,就看到贺思兰做贼似的在门口徘徊。
“你做什么呢?”十二月份的天亮的本来就晚,更别说冷了,贺思兰向来乐意在被窝里滚到中午,可最近就不对劲,总能在一大早就看到他。
“正好。”贺思兰朝她走过来:“我跟你说完就不用再同别人讲了,我反正是开不了这个口。等无悲和不学醒了,你帮着我同他们说一声,我去江南帮忙了。”
“去江南?”
“对。”贺思兰挠头笑了笑:“‘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可惜我帮不上什么舞枪弄棍的忙,就只能尽我所能。江南那边危险,那么多尸体处理不当,迟早会爆发时疫,更何况喝了井水的人还有一波,太医院和民间的医师过去了也未必管用。正好我凑巧对南疆之毒有点研究,虽然医术不精,倒也算能帮得上忙了。“
一到这种时候就总有人前仆后继地站出来。
是不问来路不问过去的在寂寞荒原点起大火来。
叶文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每一次这种需要瞒来瞒去的代说都被自己遇上。于是她笑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就,他们肯定会担心我嘛,真的开不了这个口,我不好意思说,王妃你就帮帮忙。”
“我才不。”叶文芍认真道:“你既然心意已决,跟他们说的话也没什么关系,要是你都走了他们才知道你过去未免更难过,我说不如你当面去说,要是怕感伤离别,你留个信也好。”
贺思兰纠结几许,道:“行,有道理。写信太麻烦了,我去把他们拎起来。”
贺思兰担心无悲和不学会生气,他原本就答应以后的日子要为无悲多考虑考虑,闲来没事再逗逗不学,毕竟小孩子现在不玩,以后长大了就没意思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楚点儿背,什么破事都遇到了。
于是不学和无悲在还没睡醒一脸懵的情况下听完了贺思兰的豪情壮志。
最后还是不学一脸无语地重新躺下,被子蒙过头,不耐烦地喊了声:“烦死了,快滚蛋!”
无悲尝试扯了两下被子,可惜不学压的死死的,他也就不管了,只是对贺思兰说:“我们早几天前就知道你可能忍不住,去也好,别留悔恨。小心些。”他披了衣服起身:“我送送你。”
贺思兰也拉着他絮絮叨叨:“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还送我呢。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别成天捧着本经书一蹲就是大半夜,咱跟王爷王妃都不分你我,你要想吃什么想看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的时候就让不学对王妃死缠几下就行,山上冷,最近就别回去了,等开春稍微暖和些去也行,顺便留下来过个年……”
贺思兰最后又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被子,不用猜他都知道不学在里面偷偷哭。
到了王府门口无悲才忍不住说道:“招呼也不好好打,这么突然,不学肯定不高兴。”
贺思兰倒是乐了:“人跟人就是不一样,你看他亲爹干的损事儿。我要是早几天跟他说了,他保证能连续几天不给我好脸色,不如这么突然来一下,他都反应不过来,肯定在里头哭呢,这么大人了还学小孩子哭鼻子。”
贺思兰朝无悲挥了挥手,上了马车:“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