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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问三不知 ...

  •   箭快,人更快。

      祁连山左足未动,身形一扭,衣袍翻飞,整个人已经移到那对新人面前。

      他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条二尺长的长剑,向虚空连刺三下,剑身柔韧非常,剑尖弯弯弹出,依次将那三枚箭头弹飞,深深嵌入地面。黑暗中,那长剑发出炫目光彩,剑尖依然颤动不停,嗡嗡作响。

      难怪楚云深没见到那钧阳剑的影子,传说的神剑平日伪装成主人腰腹间一条寻常的白色腰带,只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周江望吓得魂不附体,孙路忙着护主又惦记着祁大侠夫夫,其余宾客连个半吊子高手都没有,都是普通人,只能吓得爬到桌底下,一时间场面煞是混乱。

      “祁兄,我也来帮你!”楚云深提剑起身,脚步匆匆,很有眼色的往祁连山身边躲!开玩笑,他又没有内力,大腿当然要拣粗的抱!

      一瞬间,异样陡生!

      祁连山面色巨变,惊道:“阿云!快闪开!”

      那两枚箭簇激射而来,势如破竹。

      “阿云!”祁连山目眦欲裂,足尖轻点数下,竟已情急发昏,要拿血肉之躯去挡。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不会,绝不会重蹈覆辙!

      楚云深两眼呆滞,丹田气血翻涌,沉腰躲避,右手下意识一抽一抖,如花横挡,一招“野渡无人舟自横”,轻描淡写击飞那两枚精钢箭头,叮啷两声落在地上成了废铁。

      这一连串动作,不过发生在一息之间。

      楚云深也懵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耍剑功夫还不错,难道是以前独自在家,拿鸡毛掸子打扫卫生时练的吗!?
      简直效果拔群!就是有点废人!

      楚云深神色一松,仰面倒下,正好被赶上来的祁连山扶住。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一抱一收,将楚云深牢牢扣在怀中。

      幕后之人一击不中,随即离去。

      屋内烛光重新亮起。

      “莘儿!”

      周江望扑在那身中箭簇人事不省的新郎官身上,莘儿长莘儿短的,楚云深瞧了一眼没插到致命处,就是疼昏了。

      祁连山像是换了个人,嘿嘿一声冷笑,那雪白的钧阳剑冷光莹莹,剑尖迎风而颤,直指周江望,“周总镖头,给个解释?大公子周苑的成婚礼,这个莘儿又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祁大侠,这是我们镖局家事。”周江望抬头,还是那副说辞:“还请外人不要插手!”

      “我们差点命丧于此,这都不兴问?”祁连山剑尖一转,挑去那倒在地上的新娘子的红盖头,露出底下一张惨白无人色的面孔。

      有人惊叫一声,周江望面如土色。

      “那便问问这个。”祁连山将长剑卷回腰身,攥紧楚云深的手,冷声道:“我曾听闻有一门邪门点穴功,封绝人五感六识,使其如行尸走肉,随意供人驱策。怎么周老匹夫,你把这种恶毒法子用来对付儿媳啊?”
      周江望仍死鸭子嘴硬:“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屋外响起此起彼伏的长哨声,不一会,两个劲装青年翻窗而入,走上前来,侧耳交代两句,祁连山点头,两人又原路出去了。

      “四方镖局已经被我包围了,你还不说?”祁连山笑得更加温柔,唇角翘起,眉眼眼角却全是杀气。

      楚云深:“……”

      能以武取胜,绝不以德服人。

      可以,这种行事风格很问剑山庄。

      他过了两天舒坦日子,都快忘了曾经恶补过的问剑山庄历史。

      问剑山庄屹立江湖一百年有余,虽然地位超然,但处事行为多少有点……亦正亦邪。

      举个栗子,二十八前,先帝率领起义军起义,当时的问剑山庄庄主祁丛白是个痴心剑道和机关术的痴人,也算半个颜控,他看先帝长得顺眼,就顺手帮了一把。
      帮忙帮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夫人交代自己的糖饼没买,让先帝稍等片刻,等他买完糖饼,再来帮忙。
      先帝能说什么,先帝只能独自挥剑上阵杀敌。

      再如现任庄主祁连山,一个好人,一个让江湖人又爱又怕的大好人。

      他确实干了不少好人好事,但没人忘记两年前他在南疆百毒门四进四出,杀的满门精锐片甲不留,踩着尸山血海信步而出的场景。
      百毒门是个祸害,屠了也就屠了,但他的理由比较让人难以接受,仅仅是因为之前他媳妇在百毒门地界受了欺负,如今他故地重游,斯人已逝,很不爽,大开杀戒以解心头之恨。
      哦,还有不久前莫名其妙劈了魔教八座分坛,据说是因为什么分坛建筑物太难看,魔尊郦人芳都没好意思对外声张,怕人家嘲笑自己审美不行。

      综上所述,这对父子,一个比一个难搞。祁连山的武功比他父亲更惊才绝艳,祁连山的性格也比他父亲更诡谲难辨。

      楚云深一瞅他现在这样,就知道大事不妙。
      “祁兄,夜色已深,不如你慢慢审问,小弟先回房。”见势不对,脚底抹油,他想溜了。

      祁连山:“阿云,你陪我。”
      楚云深:“……没走呢,怎么还越抓越紧了。
      老实说这个点还在工作,是要付加班费的,也不知道今年魔尊他人家给的例银能不能多点。楚云深叹了口气,只好陪他站着。

      “你不说,总有人会说。”祁连山随手一指,“你来。”

      终于到我老孙了!孙路表情坚毅,摸了摸怀里的黄符,抱拳出列:“祁大侠,今儿确实是我家少镖头婚宴,只不过——”余光瞥向地上的新郎官儿。,又道:“这位是镖局二公子周莘。”

      周江望怒吼:“孙路!老夫待你不薄!”
      “总镖头。”孙路早憋了已肚火,“少镖头是小人看着长大的,他为人品性如何,小人再清楚不过!他看到您这样做,难道心里就能好受?”

      “怎么,你家负……”祁连山被楚云深扯了下袖管,抿唇一笑:“你家大公子出什么事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还要弟弟代劳?”
      孙路回道:“小人大前天才运镖回来,听闻少镖头婚事将近,没想到……没想到昨天得知少镖头已昏迷不醒多日了。”

      “也罢!”周江望忽然起身,振袖苦笑数声,道:“祁大侠,你今日在这里,老夫便都告诉你听了,我家苑儿身中奇毒卧床不起,这女子是老夫买来冲喜的!”
      原来多日前周苑夜奔回家,在家门口一头栽倒自此长睡不醒,遍访名医无用,周江望统共就这么一个得意嫡子,便把主意打到了冲喜上面,让不讨喜的庶子替长子完婚。

      今晚的暗杀很明显是冲了周苑来的,只是这倒霉弟弟替他挨了这一箭。

      祁连山问:“这女子从何处而来?”
      “百花楼。”周江望彻底心死,问什么回什么。

      又是百花楼!

      楚云深心神一凛,忙蹲下来查看,那女子呼吸舒缓,面色逐渐红润,他转头看向祁连山,只见那厮微微颔首,满脸都是尽在掌握,你请放心的嘚瑟劲儿。
      楚云深:“……”

      他一时蹲的过猛,头有些晕,心口发闷,便扶着大腿慢慢站起身,故意和祁连山拉开了些距离。
      祁连山将他一把拽到身边,继续问道:“这样精深的点穴功你做不来吧?是百花楼干的?”
      嘲的一手好讽。

      周江望讷讷道:“不知。”

      “大公子是被何人下毒?”
      “不知。”

      “今夜来袭者谁?”
      “不知。”

      祁连山很稀奇:“那你知道什么?”

      一问三不知的周江望今夜老脸都丢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地上女子道::“就算苑儿再也醒不过来,老夫也绝不会亏待这女子,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周家的儿——”

      “你长子身中奇毒,还强要人家做你儿媳妇,这不是在糟蹋姑娘吗?不要作死了,好好珍惜你剩下的这个儿子吧。”祁连山挥挥袖,立刻有两名弟子将那女子带了下去。

      周江望脸皮狂抽抽。

      祁连山不理他,朝楚云深招招手,“来,阿云,我们一起走。”
      楚云深:“亥时快到了,回去睡觉吗?”

      祁连山说不是,为了证明周江望没有说谎,他决定亲自去瞧瞧那个大公子是不是真的成了废人。
      祁连山:“当然不是,我门还得辛苦去趟后院,看看这老匹夫有没有说谎。”
      孙路很兴奋地举起手:“小人知道在哪儿,小人领您二位去!”

      周江望两眼一翻,活生生被气昏过去。

      楚云深:“……”想要赶着保护人家儿子就直说,还要拐弯抹角气人家一下,真是缺德!

      两人并肩穿过园门,径直往后院去了。一路上,楚云深左看右看颇为警觉,怕那个歹徒再次行凶。

      “阿云不必紧张,我在这儿呢。”祁连山与他挨近了些,“这杀手是个新人,刚才跑得忒快,生怕我弄死他一样。”
      “可我看他武功不错。”楚云深总觉得鼻子痒兮兮的,阿嚏打了个喷嚏。

      祁连山把外衣褪下来给他,直把孙路看得连连点头,真是恩爱!好一对神仙眷侣!!

      祁连山把楚云深搂到一边,继续道:“那人出手果断毒辣,却藏头露尾不敢现身,我看要不就是貌丑不敢见人,要不就是知道技不如我,怕落了下风。”
      楚云深:“……祁兄你摸摸自己的脸皮,是不是今早没洗脸。”

      “今早萧大人说,死的五人与花影奴关系亲近,今夜这周苑又差点着道。”他打了个哈欠,鼻尖揉得通红,眼睛也湿漉漉的,“这一桩桩的案子都和花影奴,和百花楼有关,难不成是百花楼的什么秘密被这影奴姑娘发现了?”

      他越琢磨这番推测越觉得有道理,一想到花影奴如何惨死闺房,不免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直想把那百花楼魔鬼屋一把抄了!

      祁连山觉得这样的阿云也很可爱,于是决定泼一盆冷水,“阿云你怕是只猜对了一半。先是花茜奴失踪,又是周苑中毒,紧接着过了数日花影奴才惨遭毒手,你说这凶手是有什么癖好么,还非得等花影奴过完出阁日再杀?

      得得得,就你牛!楚云深气得掩面又打了个喷嚏,鼻子一痒,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花影奴,花茜奴这对孪生姐妹花长相肖似,平日连百花楼的人都要靠后背梅花胎记辨认,焉知幕后之人不会弄错?是不是影奴姑娘发现的秘密还需验证一番——阿云!”祁连山一抬头,登时悚然,只见楚云深鼻孔之下缓缓滑过两道黑血。

      “怎么了?”楚云深尚不知情,正在拿袖子擦拭,黑血越擦越多,脏污了小半张脸。

      “你别动!”祁连山满脸焦急,正想凑上前看个究竟,就见楚云深捂着嘴,咳了两声,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血顺着指缝滑落,这次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我怎么吐血了!!”
      不是吧,熬了一晚不至于吐血吧!?

      源源不断的黑血自唇间溢出,楚云深头皮发麻,四肢像面条一般绵软无力,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吐血吐得。

      “阿云!”祁连山慌了神,立马想带他飞身离开。

      “等等,你别动!”楚云深摆手咳出口血,“让我再吐会儿,吐完感觉心上舒服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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