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幽鸣清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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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草木茂，云台闭寂寥。
“弟子白夜袭，拜见师尊，今后定当勤勉好学，不辱师命。”白夜袭玄衣墨发，目光灼灼，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诚心跪拜。
慕容文璟微微点头，示意他起来。于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徒弟，而对白夜袭来说，拜入慕容门下，便是了了他的一大夙愿。
楚仙河瞧见白夜袭显然十分满意，一双杏眼盛满笑意：“嘿嘿，那以后，我便不是阁中最小的弟子了，师弟~”楚仙河明明比白夜袭还小上几个月，偏生占了他的便宜。
慕容回到房中，玉指轻捻，汇聚灵力，低声唤道：“清啼，出！”
随后便有一把通透精致的古琴凌空浮现，慕容于桌前端坐，信手拨弦，从容典雅，婉转低沉的琴音从指间倾泻而出，空灵如山谷幽兰，清澈如高山流水，时而急促似山涧湍泉鸣，时而舒缓像细雨打芭蕉，飘逸灵动，宛如天籁，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慕容文璟闭目抚琴，琴音悠远，忽然，他睁开双眼，额间一抹银白隐隐流转光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幽鸣……”
此时幽鸣剑正安静地被放置在密盒中，听到慕容的召唤，隐隐显形，这柄玄青利剑剑身抖动，不住发出兴奋的嗡鸣，散发出的淡红色光芒如云霞薄雾笼罩，荧光点点，剑鞘寒光凛凛，气势逼人，似有生命。
“难道你找到你的主人了吗。”慕容文璟略一沉吟，伸手抚上剑柄，只觉剑柄微微发烫，连上面的花纹和纹路都变得清晰活络起来，其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龙睛如有灵光流动，气势如虹，将整间屋子都罩在这片瑰丽粲然的光华之下，绚丽非常。
“哇。”远处的楚仙河看着这屋内散发的流光溢彩，目瞪口呆，“我从未见过师尊房内有此异象，不知发生了何事。”
随即眼珠一转，怂恿白夜袭前去查看一番。
“这不好吧，万一师尊在里面有什么要紧事不方便打扰呢。”白夜袭有些为难。
喻临芝也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楚仙河的脑袋:“又要出馊主意了，别为难师弟。”
楚仙河撇撇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师尊房里发生了什么吗？”
“不想。”
“.......”楚仙河即将哭将出声，他瞪着那双无辜的圆眼睛，扯了扯白夜袭的衣角，对着比他还要高上半头的师弟委屈巴巴道:“师弟，你就满足师兄这一个愿望吧，哪怕你在屋外远远地看一眼也可以啊！”
“好吧。”白夜袭最怕别人撒娇，尤其受不了这个身材娇小嗓音绵软的师兄。
他慢慢走到慕容门前，虽未敲门，却觉得心中一动，内心深处似有一个隐隐的声音指引自己进去似的。
“师尊。”白夜袭推门而入，见慕容文璟秀眉微蹙，解释道:“方才我见师尊屋内传出异象，特来查看，请师尊不要怪罪。”
慕容文璟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将幽鸣变小收入右边袖中，道:“下不为例。”
白夜袭点头，心里暗道早知会如此冲撞师尊方才便不听楚仙河的鬼话了。
正要离开之时，他却像受到了某种指引，僵硬地驻足停留，漆黑的双眸瞬间涣散又聚拢，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觉醒，叫嚣，与此同时左手手腕一块阴着紫色胎记的部位隐隐作痛。
而幽鸣也在慕容的衣袖中抖动得更加剧烈，发出更为激烈的嗡鸣之声，大有急不可待跃跃出鞘之势。
只一刹那，白夜袭的眸中幻化出纷繁复杂的妖冶花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已经不复平时那般温热，而是充斥着一股莫名的阴翳，即使这股阴翳转瞬即逝。
慕容文璟有所察觉，右手灵力输送，尽力抑制住剑柄的异动，但袖中利剑原本就并非他的武器，他始终无法全力控制与驾驭。他只是这件宝物的看管者，而非它真正的主人。
慕容只觉宝剑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的灵力再难以抑制，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刺啦——”一声衣帛撕裂之声，幽鸣出鞘，剑鞘掉落，这柄利刃竟直直划破慕容衣袖，从宽大的袖子里破袖而出！
“师尊！”利剑出鞘不过一瞬间，待白夜袭回过神来，发现一柄玄青色利剑正携着劲风向自己当头呼啸而来，立时头脑发懵，吓得跌跌撞撞连退数步，双臂护头，紧张不已。
片刻后，他战战兢兢看了一眼，在看到利剑停在半空中，并无伤害自己之意时，白夜袭怔住了。
他强压心中惊悸与恐慌，认真盯着这柄剑，金龙威严，寒光乍现，在如此强大的气势压迫下陡然生出一股不寒而栗之感。
而白夜袭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唤醒了身体里沉睡的某些意识，鬼使神差地对幽鸣说道:“你认识我？”
宝剑不会说话，但它那越发强烈的抖动和灵气逼人的荧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夜袭虽然还是有些发怵，但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害怕，它不会伤害你。
慕容文璟在一旁沉默地看完了这一切，剑锋太快他来不及阻止，而幽鸣的异常反应他也是前所未闻。直到幽鸣在空中摇摇欲坠快要跌落的时候，慕容才迅速低喝了一声:“幽鸣，归来！”
幽鸣摇摇晃晃，不舍似的，在空中兀自纠结飘忽了一阵，才挣扎着调转方向飞向慕容文璟，后者左手衣袖翻飞，灵巧转身，雪白衣摆翩飞如蝶。他一把握住剑柄，收剑入鞘，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慕容文璟才询问道:“如何，可有伤到你。”
“我没事......”白夜袭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便看到慕容的右边衣袖已经被划破，露出里面的内衫，半截袖子耷拉下来，有些狼狈。
白夜袭用手指了指:“师尊，你的衣服......”
“此剑凶猛异常，没有伤到人那是最好，衣服不碍事。”慕容又恢复成淡淡的语气。
白夜袭愧疚难当，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宝剑才会失控划破师尊衣服，当即说到:“师尊，弟子知错了，这把剑，似乎是因为我...才有所异动。”
慕容文璟不置可否，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幽鸣剑乃是第一次仙魔大战之后遗留下来的神物，与古琴清啼一并被奉为上古神器，只有找到它们真正的主人进行结合才可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利用幽鸣，慕容将它收在自己这里，几十年来一直安然无恙，却不曾想今日遭次变故。
清啼已然归主，而幽鸣的主人却至今没有觅得行踪，难道幽鸣之主与白夜袭有关？
慕容文璟也不禁有所怀疑，可他分明只是个16岁的孩子，虽然有几分天资，但是绝无可能有能力驾驭如此凶猛强悍的神器。
白夜袭见慕容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愿凭师尊处罚，绝无怨言！”
“我罚你做什么。”慕容左袖一摆，背过身去，“我从不体罚弟子。”
“可是，可是......”白夜袭还是没有起来，低着头闷闷不乐，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虽然他也很疑惑为何这把剑会在自己面前停下，以及自己和宝剑之间产生的这种奇怪的联系，但他现在想的只是师尊的衣服是因为自己而破，师尊的大度则更当他良心难安。
于是他望着慕容文璟的背影酝酿许久，终于一咬牙，脱口而出:“师尊，我帮您把衣服补好吧？”说完脸颊绯红将头埋得更低。
“你说什么？”慕容文璟回身，看着跪在一边的白夜袭，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不敢相信，他素知一直以来众人对他畏胜过敬，而这和他冷淡疏离的性格密不可分，他孤寂得久了也很难与人敞开心扉，更别提缝补衣服这种小事，从来都是他亲力亲为，因而当他听到白夜袭提出帮他补好衣服时，才会产生片刻的怔愣。
“......不必了。”慕容文璟说，“我并未怪你，你回去吧。”
白夜袭目中纠结，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弟子告退”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慕容文璟才缓缓坐下，看着那片被裁破的衣角，眼前竟幻想出了一个少年坐在灯下拿着针线勤勤恳恳缝补衣服的情景，不禁有些失笑。
指尖灵力划过，衣袖恢复如初。
慕容文璟小声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片刻后，琴声悠然响起，连绵不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幽鸣清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