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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染红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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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哦,没、没事没事!”萧夏呵呵傻笑,赶紧背过双手,打起哈哈。就在刚才,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咯噔”一下,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不是什么亏心事,何必遮遮掩掩。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大大方方的!虽然事情不是原先以为的那样。于是萧夏改口道:“有事,其实有事!”
“到底有事没事?”
“有!”萧夏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挺直腰板,看着莫芊薇就笑,“还是好事呢!”
这下换成莫芊薇愣住。她怀疑自己是因为困顿,所以才看不出萧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夏献宝似的伸出右手,“送你的!”说话间,一枚红色玉石坠子从他手中坠落,在莫芊薇眼前晶莹剔透的晃荡着。
芊薇顿时神采奕奕,眼中充满向往。似乎是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小声说道:“你这人真讨厌!我向你要了几次,你都不给。现在又来逗我……”
萧夏不禁失笑。忽的把坠子从莫芊薇眼前抽走,捏在手中仔细端详:这东西哪有这么好?不过倒是挺漂亮的。
坠子足有小指大小,通体暗红。说不出是什么质地:似玉,却比玉要细腻;似石,却远比任何宝石要璀璨。
这是萧夏的随身之物,自幼佩戴。他和这枚坠子之间也是有一番机缘:是一个说话神神叨叨的怪老头所赠。
本来嘛,萧夏是不愿意往身上挂这些“罗哩罗嗦”的东西。早在莫芊薇第一次向他索要时,他就想把它送出去。但是,那个怪老头说过,这坠子必须要在他身上佩带十年,方可消除其戾气。否则乃妨主之灾物。萧夏将信将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今算来,已十年有余。不管那怪人说的是真话也好鬼话也罢,早过了十年之期。所以,就算送出去也无妨吧。
“喂!”莫芊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不禁叫道:“都说送我了!我真真切切听到的。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说完就伸手去抢,却被萧夏侧身躲开。
“放心放心!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是我萧夏!”这话从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嘴里说出来,倒是豪气十足!说完,指挥着莫芊薇把身体转过去,亲手为她系上坠链。
莫芊薇似乎被萧夏的一系列举动吓傻了,怔怔的没说出一句话。天呐,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萧夏吗?莫芊薇不敢相信,她甚至有想要问他口令的念头。
当然,莫芊薇最终没有问。因为,她很快就听到了一句话,肯定了他就是萧夏。
那句话是:“把嘴闭上吧,像鱼。”
莫芊薇强忍住大打出手的冲动。凶神恶煞的问:“说!为什么突然送我?”
萧夏被她的样子逗乐。但是,对于莫芊薇的问题,总不能照实回答。于是随便说道:“就当作生辰贺礼吧,反正原来的那份你也不喜欢。”
“你还说呢!”莫芊薇好像一提到这个就有气,“哪有人在别人生日的时候送青蛙啊!”
“它叫瓜瓜。”萧夏耸耸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莫芊薇哼了一声,朝他做个一个鬼脸。坠子在胸前晃了一下,煞是耀眼。
“哦,还有,”萧夏指着坠子,目光闪烁,“你……可别因此喜欢上我……”
“这个你放心放心!”莫芊薇没再看萧夏一眼,转身去照镜子了,“我喜欢大师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另一边。欧阳拓出了密室,直奔水榭书阁。
书阁外室,一位佩剑男子长身玉立:面如美玉,粉妆玉琢,俊美不凡。他就是王涉,莫芊薇的大师兄。
按理说,王涉是欧阳拓的师兄,欧阳拓本应与他亲厚。但是,欧阳拓只是微微看他一眼,客套的微笑,便再无二话,径直走进内室。
欧阳拓自孩提时期便生活在绿柳山庄,十二岁时才离开山庄——因为家族生意。他离开时,莫芊薇才三岁——见面时认不出这个欧阳师兄也难怪了。
然而欧阳拓对王涉的态度,倒不是因为不熟悉。反倒是因为太了解。
水榭书阁内室。莫玉孝端茶浅酌,那份从容不迫的淡定,就算一向沉稳儒雅的欧阳拓都不可企及。
“拓儿,为师听说,最近欧阳山庄白莲教来往甚密。”莫玉孝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人的心,令人不敢逼视。“刘福通是韩山童身边的一只笑面狸猫。这个人你要小心。”
“徒儿明白。”欧阳拓低着头说,“巫家堡虽不靠元,但也不反元。于大元、于武林为中立。”他还明白,当朝者昏庸无道,汉人苦不堪言。
莫玉孝轻轻摇头,眼中隐露赞许。他让欧阳拓在自己旁边坐下,缓缓道:“拓儿,盛衰各有时。天,早晚是会变的。”
欧阳拓面露诧色。抬起头,与令一束锐利的目光不期而遇。只是一瞬,欧阳拓又将脸转开了。
莫玉孝笑而不语。拿起竹夹亲自动手涮洗茶具,这是闽南的大红袍,想要喝到需费些功夫。
终于,茶香袅袅。
莫玉孝先为欧阳拓倒了一杯,只说了四个字:随缘而安。
随缘而安——缘来不拒,缘去不惊。与其说是对欧阳拓的教导,倒更像是莫玉孝讲给自己听的——他对这四个字已经身体力行。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终究是老了么……
莫玉孝喝上一口茶,缓步走到窗边,面色凝重。一把推开窗户,顿时夜风掠过他的耳际灌入书阁。“你的信上说,芊儿的病已无大碍。”莫玉孝回过头,眼中少了些威严,多了些温柔。“可是,‘在某些契机下打开了被封存的记忆’,又是什么意思?”
“巫女没有说明。”欧阳拓回答。他稍稍抬眼,看向沉思的莫玉孝:毕竟为人父母,原来不败神话也只是个普通人。“徒儿以为,所谓‘契机’,不是很容易可以达到的。所以……”
“罢了!”莫玉孝猛地一挥袖,打断欧阳拓的话。看来莫芊薇的霸道是骨头里带的。“契机?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让芊儿受到半点伤害!”
禹,夏朝创始者,姒姓,名文命。有大禹治水之典故传世。
《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云:“禹三十未娶,恐时之暮,失其制度,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九尾白狐,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者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厖厖。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
这所说的,就是上古夏族大禹,在涂山娶九尾白狐做妻子的神话。既为“神话”,便不知真假。但是,欧阳拓乃禹之宗室,能唤醒巫女之魂。这倒是真的。
施唤醒之术,非强大的精神能量所不能及。欧阳拓的父亲便是因此得了失心疯。没人知道他那一刻看到了什么,也许是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白色怪物的血淋淋的双瞳;也许,也许只是有人不想让他说出什么秘密而已。那一日,天色大变,黑云低压。
那一日,莫芊薇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