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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电闪雷鸣时 帝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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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刚出宫门不远,阵阵浓郁的酒香袭来,比宴席上的还要好。
什么酒竟比进贡的还好,酒瘾又兴起的乘风向酒香飘来处望去。
那是一座极为华丽的建筑,灯火亮如白昼,门的左侧挂着串银铃,随风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匾上的字提的别具一格、豪放不羁——帝倾馆。
想来应是家酒肆。
乘风踏入店中,刚收了伞,酒香变得若有若无起来,仿佛因察觉到客人的到来而有所收敛。
一阵琴声响起,由远及近,轻快明朗,静心而余音不散,不会令人反感。出现得很合适,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这里修的很随性。地面铺设的满是莹白的晶砖,熠熠有光华流转。
馆正中那扇屏风所绘之景吸人,他走近观赏,其上景物竟是用万年红蚕丝织成的,当真奢侈。
绕过屏风,内堂放着顶大香炉,青铜材质,有白气升起,绕梁不绝,映衬琴声。
审视周围,陈设布局更是令人惊羡。窗下一张书案,色泽雅淡,白玉雕琢,也是不可多得的极品。这店东家竟也爱写字。
看到研好的墨与整齐精致的纸,乘风突然想写字了,便提笔写了句“天命在上,乘风来游”。
明灼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这句话在任何地方写下都不算犯规,想写到帝宫宫门上也没人敢说什么。说起来帝宫也有堵墙专门供人写。
太久没写,竟有些手生。
乘风看着这熟悉的话,心情大好。
话说这酒肆的东家,究竟哪个了不得的人物,这里的布置完全是帝级了。不说酒如何,单是这布局,怕已让普通修士望而生畏了,也难怪这里没人。
乘风扶着古香红木扶手,上了二楼。
二楼更是宽敞,刚在外面不觉,这里似乎大的过分。稍不注意就会迷路似的。
他走过曲折的红毯长道,在一处布置令他满意的地方,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等了许久,不见人来招待自己,便冲楼下喊道:“小二。”没人回应。
“店家?”依然无人应。
“伙计?”依旧只有自己的声音。
这店好生奇怪,既然没人,为何敢开着门?就不怕有人起了坏心思么?
既然没人,就只能离开了。
他刚起身,方才还有所收敛的酒香便又涌了上来,像是在挽留般。
乘风刚平复的心又因此泛起波澜,不舍离去便以东家有事为由说服自己再等会。
他将窗边垂下的轻纱束到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象,看着雪落在灯火之上慢慢消融,看着远处有个别酒馆已经打烊,只是依然没人招待自己。
雪越下越大,记得来时路上还是人满为患,此刻已看不到多少路人。乘风想他们此时应该都在温暖的灯火下与家人诉说着一天的喜乐。
他收回视线,桌上点着盏精致的琉璃灯,既是照明,又是熏香,本已醉酒的他在昏黄的灯下沉沉欲睡,淡雅的清香安定了他微起波澜的心。
不多时,他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许久,有几丝特别明显的酒香混在灌进来的凉风里,飘入了乘风的鼻腔中。
也不知是冷风太冷,生生将他给吹醒了,还是美酒太香,将他馋醒了。
他迷迷糊糊抬头,灯芯燃烧着,被风吹的毫无规律地摇晃。
又听见些响动醒了醒神,透过不远处垂落下的精致珠帘,就见在弯弯曲曲的走道那头,有名身材高挑的男子,身着一身金色华服,正端着一壶酒,一个银杯缓缓向他走来。
步调极其从容不迫,丝毫不担心客人等久了会离去。
他那轻缓的样子虽让乘风看了心急,但都到这了,他也不可能再离开,便只好安静地等着。
走近看清了,这男子右脸戴着小半张金色蝉花面具,和身上衣裳应和得近乎完美。
左脸白皙,唇色红润,眉目浅淡,仿佛在笑,这生得倒也是极好的。可惜右脸遮住了,难免引人猜测,难道是有伤痕?若是这样,也太可惜了。
“这位客人久等。饮酒么?这可是仙帝都为之倾倒的珍子酒。”男子音色八分温柔,二分婉转,是极好的音质。
只是这声音…也太温柔了吧,听得乘风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个姑娘,那还得了。
“酒拿来。”乘风不敢再多废话,也希望他不要再说话了。
男子将银杯轻放于乘风面前,为他斟上一杯,细流缓缓注入杯中,颜色通透,在烛火下泛着光,声音悦耳,如潺潺溪水。
细水长流,总引人想起往昔。
珍子酒,众所周知是万辉仙帝肆妄成为仙帝前最爱的酒。
可惜早已绝于世间。但此时他也不愿拆穿,假装这是真的珍子酒。
他端起银杯置于唇边,轻易感受到了这酒的灼热,浅吸口气,六分相似。
他急忙一饮而下,刺喉又爽快,香味满溢,七分,八分,九分,这味道……难不成真是珍子酒?
余韵尚存,少许浅淡的甘甜,却不是熟悉的感觉。可惜,最后一丝不像。
乘风摇了摇头,有点失落,但还是可以接受:“好酒。”
“可惜。”东家看穿乘风赞赏背后的失落,也同样惋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客人可还要饮酒?”
东家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再次令乘风头皮发麻。但秉承着礼貌待人的友好原则他只好忍着。
“独饮有什么意思。”乘风手一转,变出了一只同样的银杯,也为东家斟了杯酒放在他面前。
东家笑了笑,将酒推回给乘风,“岂有客人为东家斟酒的道理。”
乘风有意思道:“哦?那这么说今晚你是准备让我一个人喝了?”
“客人尽兴即可。”东家做出“请喝酒”的手势。
乘风盛情难却,再次喝下那杯似曾相识的灼热的酒,不由称赞:“爽快!”
东家起身斟酒,一次又一次在乘风银杯空时。
总觉得不对劲,这东家怎会这么热情。
“嗯对了,我方才进来时有听见琴声,这里可还有其他人?”
“店内只有我一人。”东家手一挥,一把古琴飞到了他手里,琴身通透清澈,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撩拨,几个音符响起,“客人是在担心么?”
乘风:“没有,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掩饰好。
“客人猜错了。要罚。”
乘风顺着台阶就下,“好。”
刚自罚完三杯的乘风,表情复杂地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三壶酒,艰难道:“这…是?”
“客人答应我要自罚了。我想三壶勉强能算罚吧。客人若是觉得不够,还能加。”
“别…,我喝。”
看着乘风咬牙切齿的样子,东家失笑:“客人不必勉强。”
乘风此刻觉得东家很善解人意,他声音温和道:“那么,就……”只喝一壶好了。
乘风本想这么说,可桌上又多出了两壶。
“此夜是良宵,应当要尽兴。”
“……”乘风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漂亮。”
话罢他直接提壶往嘴里倒,千言万语都被冰凉的酒冲回肚子里。
“客人不必急,夜色还早。”
“那你陪我一起喝。”
“惭愧,在下不胜酒力,一喝就倒,醉了谁来服侍客人呢。”
“行行你赢了。”
“哈哈哈。”东家弹起了琴,平和的调子,配上美酒别有一番风味。
五壶,尽管这是他喜欢的酒,可一次喝这么多也难免失了味,辱没了绝世好酒。
东家大概也知道会这样,阻止了乘风提第四壶的手。
他玉手一翻,桌上多了个精致的碟子,里面盛放着许多小小的葡萄。
乘风疑惑地看着它们,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小的葡萄,有些新奇。
“只喝酒难免有些无趣。尝尝这凡界的葡萄吧。”
乘风拿起几个放在嘴里,差点不顾形象吐出来,“好酸。”
“酸就对了。酸是最醒味觉的味道。你再喝酒试试。”
果然酒从麻木的辛辣多了很多味道。
这样喝完这些也不会那么难了。乘风看着桌上的酒壶笑笑。
突然,“这不对吧,我刚喝了至少有三壶,怎么桌上还有三壶…?”
东家不语,专注地弹起了琴。
乘风无奈,这东家好像个无赖。
无奈遇上无赖,只有一杯接一杯,一壶接一壶。直到夜色淡了许多,桌上的酒终于被他消灭完了。
“有缘再见!”他说完便迫不及待要离开了,只是刚走两步,“等等——”
乘风回头,看见桌上竟又多了五壶酒,脸色大变,要命。
“真喝不了了。下次再继续好不好。”乘风表情复杂。
“客人这是什么表情。”东家失笑。
温暖的灯火照应下的那张脸柔和俊美,令人动容。
东家注视着乘风,慢慢向他走来。
乘风一愣神,竟觉得眼前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认识他一样。
那人认真的语气说道:“客人。”
“嗯?”
“酒钱可还未付。”
“我还需要付钱……?”乘风未经多想,脱口而出。
许久未曾交易过,竟忘了交易需要钱。
乘风脸色微红,自己也察觉这句话有多狂妄了,喝了人家的酒,给钱,这可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还好对面那人很是擅长给人台阶下,一副没听清的样子问:“嗯?客人说什么?”
乘风轻咳一声,“我说……”
他灵机一动从桌上端过酒杯给东家,“你喝了它,我给你钱。”
空气安静了数秒。
“看来这次我是推辞不过了。”东家长袖轻掩面容,从容地喝了那一杯。
“你这样我可没看清是不是真喝了。重来。”乘风坏笑着又递给了他一壶。
东家此刻应该是明白什么叫因果循环了,苦涩地笑笑,未再以袖掩面,仰面灌起了酒。
晶莹的酒落入口中,击打玉齿的声音清脆悦耳,酒花溅到动人的嘴唇上,像细碎的繁星在点缀。
也有溢出的几道酒流顺着白皙的脖颈潜入了金色的衣领内,引人遐想。
酒壶空了,他甩开壶抹了下嘴唇,“这下如何。”
“不错。”乘风满意地将刚从那群少年人手里骗来,不,是赢来的钱都倒在了桌子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