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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横财 ...

  •   冯令瑜在萦州的首府章武城悠哉游哉地过了半个月,军务都不管了,她在等,等父王从京城发过来的帖子,也等着蛮族燕婉公主的回帖,还有时不时到萦州各地巡视,名为安抚民心,实则游山玩水。

      她确信自己在幽萦之战里功不可没,她的名字迅速传遍大周各地,英明的父王再也不会小瞧她的本事,也绝不会放过唾手可得的收复整块越地的机会,他一定会大大封赏,并派兵增援。

      期间的乐子除了逗弄萧恂,便是听探子来禀锦州那边方作有做了什么,无论她做什么,都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看着挺有意思的。

      比如方作看了檄文之后竟然吐血昏迷、刘培施压下,他不可能立即释放虞轼,可是他竟然厉声训斥了求情的虞夫人、还有他几日前在官邸前开办集会,把檄文拿出来,一条条亲自宣读,亲自反驳,宣称自己堂堂正正、比如他又在某个大族的家里哭晕过去,说自己对不起刘培,也不该给虞轼先斩后奏的权力……

      他很会演戏,贤能之名也不是白来的,冯令瑜一笑置之,也开办了在章武城的祭祀高台上开办了一个集会,再次指出方作的言语漏洞,当然发言稿还是朱淳替她写的。当然也有几波要暗杀她的人,根本不用她出手,便被裴柳解决了。这般隔空叫骂,她也觉得挺有意思,最好那老家伙再被气得吐血,最好气得一命呜呼。

      城里到处都是虞轼开办的善堂,养着许多家中男人从军,剩下的孤寡老人,可能方作也恨他搞这么多不等用的,抠抠搜搜地拨银子,冯令瑜去走访过后,发现许多屋顶的砖瓦都破了,恰逢大雨,老人家裹着单薄的衣裳蜷缩在墙角躲雨。她看不过去,大手一挥,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在拿出万两白银,修葺善堂、改善伙食,给每位老人家都买了新衣裳,还剩下不少,她便着人到萦州各处把破旧的学堂、寺庙全修了。

      汪著对她献出攻城三策,其一便是萦州民心不稳,既然炽焰军入驻萦州,无论下一步作何打算,首要的便是安定民心。

      于是薄雾笼罩的清晨,处在山峦间的章武城早晚都有凉意,她揣着个暖炉,倚在墙边看善堂外排队等候施粥的灾民,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这分出去的,可都是她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呀。

      她用手肘推了把萧恂,把暖炉递给他,眼睛没离开热气腾腾的粥桶,努了努嘴,“我没钱了,你就到大街上卖艺赚钱养我吧。”

      她没留意到萧恂面色微沉,然后轻声说好,她也没在意他的回答,抓起他的手往人群走,“总觉得,自己不吃上一口,真的很吃亏呢。”

      一大早赶施粥的多是些穷苦流离之人,骤然见了一对衣饰华贵的男女混进队伍中,心中皆有怨气,觉得这章武城的纨绔子越发无聊透顶,竟跟穷人抢粥。但他们敢怒不敢言,亦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他们这种人若是恼了,一脚把人踢死踢残也是常有的,官府并不会管,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冯令瑜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自觉不曾动用特权,跟在队伍后头一点点缓慢挪动,累了便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倚在萧恂身上,毫不客气地占用他的怀抱,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香喷喷的粥就在眼前了,前面只剩两个人。

      她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忽然一个孩子跑过来撞上她的裙子,孩子的衣服脏兮兮,把她的襦裙也染了个印子,她差点发火,萧恂适时握住她的掌心,轻捏,她呼了口气,问:“孩子,你爹娘呢?”

      他四处张望,忽然太后,看见她的脸,忽然吓得瘫坐在地,大哭,“哇!是罗刹女!她是罗刹女!”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冯令瑜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谁是他爹娘,快把他拎走!”

      忽然又人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穿着和那孩子如出一辙的,黑乎乎的衣裳,不住跪地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冯令瑜转过身去看萧恂,他依旧淡淡地笑着,她暴躁的心绪逐渐平静,“起来吧,这次便算了,记得看好你家孩子。”

      那人千恩万谢地领着啜泣的孩子走了,冯令瑜气还没消全,抬腿踢了一脚裙子,“你看看,我新做的衣裳呢,都脏了。”

      “不碍事的,只是些泥垢,用白醋便能洗掉,回去我替你洗。”萧恂拿出手帕,跪在地上替她擦去裙子上的赃物。

      热气涌上面颊,冯令瑜这才发现,方才还细碎交谈的民众,如今简直噤若寒蝉,她望回头,却忽然有一人“扑通”跪下,“草民见过郡主!”

      “草民见过郡主!”霎时跪倒一片,问安声此起彼伏,冯令瑜说了几声起来吧,他们却没听到,不断喊着“草民见过郡主”,身旁也没个声音尖细的太监替她传话,她一时无语。

      萧恂把手帕仔细包好,放进袖中,也跪在她面前拱手说了声,“草民参见郡主。”冯令瑜一脚踢上他的膝盖,笑道:“好了你,快起来。”

      “他们怎么这么夸张啊?”

      “冯大小姐,你没有一州之主的自觉啊,这般大摇大摆跑到街上,当然会令人诚惶诚恐。”

      冯令瑜觉得有道理,日后出门,还是要戴个帷帽,后头还在山呼拜见,她不管了,只往前走,要了两碗小米粥,本来想跟旁人一样随意找个墙角蹲着吃,又觉得她站着,他们都一副长跪不起的架势,若她蹲下,他们岂不是要把自个儿埋进土里?

      她往不远处的酒楼而去,萧恂端着两只小碗跟着,随着她施然落座,仔细用干净的帕子擦了碗沿,她才把碗端过喝粥。

      外头逐渐平静下来,她的粥只尝了一口便放下小碗,看着细嚼慢咽的萧恂出神。

      “怎么了?”

      冯令瑜目光下移到粥上,米倒是不少,可是半生半熟难以下咽,粥汤上还浮着一层油点子,萧恂神色如常,她疑心是自己太娇气了,目光转向窗外,只见一双乌黑的小手扒着酒楼的窗沿,大开的窗扉,露出个油黑的脑袋,而后一双眼睛也露出来,只看她一眼便又缩了回去。

      是方才那个冲撞了她的孩子。

      冯令瑜叫道:“出来!”

      小手也缩了回去。

      她冷哼一声,“再不出来,我便出去抓你了,我可是罗刹女,专对付你这种偷鸡摸狗的娃娃,等我抓到你,就揪掉你的耳朵。”

      小孩子走进来,揉搓着衣角,怯生生的,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你是郡主了,对不起,郡主,我娘说了,是你赶走了方作,还修葺了善堂,我和我娘从前住的地方,冬天漏风,夏天酷热,如今住上了干净整洁的房子,有大大的窗户,推开就能见着太阳,我娘说,这都是郡主给咱们的,我要懂得感恩。”

      他鼻头酸涩,说到最后索性嚎啕大哭起来,鼻涕都流进嘴巴里了,他真心实意的剖白,却并未能得到郡主意料中的反应,他偷偷睁开一条眼缝,郡主还是冷着一张脸,甚至眉头深深皱起来。

      他越发绝望,哭得更大声,郡主却忽然朝他招手,他忽然便止住了泪,惊奇地看着她,小跑到桌前。

      郡主把桌上的一碗白粥山给了他,还冒着热气,平日他和他娘得排队一个时辰才能领到,今日他赖床了,赶过来时,队伍弯弯绕绕,尾巴也看不见了,他一时心急,冲到队伍前头,不料冲撞了郡主大人。

      他迟疑了两秒,郡主只对白粥努了努下巴,其后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忽然反应过来,被惧怕掩盖过去的,快饿晕的感觉又回来了,上前去捧起白粥,“咕噜咕噜”喝下,末了克制地用舌头舔去粥汤。

      “你娘呢?”郡主不凶的时候,竟然流露几分温柔。

      “我娘……他……”他慌忙朝外张望,见了一个焦急的声影,大声喊道:“娘!我在这儿!”

      娘亲冲进酒楼,拉过他又对着郡主“扑通”一跪,拼命磕头,又是一阵求饶,他拉了拉娘亲的手,晃着手中的空碗,“娘,郡主大人没怪罪我,她赏了我粥喝呢!”

      郡主冷淡道:“你们起来吧。”

      娘亲紧紧搂着他,松了一口气,却急得眼泪冒出泪花,用卷起的衣袖擦了,惊魂未定地开口:“郡主大人,多谢你大人大量,宽恕我家虎子,草民知道善堂内藏至宝,请进献郡主大人。”

      他们居住在城西的一家善堂,冯令瑜跟着他们走过纵横交错的小巷,往越发幽深的地方而去,孩子的娘亲在前头引路,脚步看着有些跛,小孩子很兴奋,唧唧咋咋为她介绍偌大的善堂的内部结构,说他寻常在哪儿玩,在哪儿上学……冯令瑜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堂内小巷逼仄,前两日刚下过雨,泥洼遍地,屋檐上还滴着水,她这身衣裳算是全毁了。

      光线昏暗,她踢倒一块石头,踉跄两步,萧恂拉着她的手臂,一手稳稳护着她,一手挡在她头顶遮雨,她忽然又有些欢喜,趁着走过一段黑暗,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等走出这一段,小孩子好奇地问,这哥哥脸上怎会有个红唇印。

      路上遇见不少屋檐下纳凉、唠嗑的居民,见了他们都有些惊讶,孩子娘亲看着是这里面能说上话的角色,她一路对着这些人微微颔首,他们也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终于走到一间屋子前,女子从屋旁大树下挖出个盒子,里头拿出一支钥匙,开锁推门,对冯令瑜道:“郡主,请。”

      萧恂先一步随女子进去,拨开茅草,原来底下别有洞天,一步步走下去,他们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地上成堆的宝石和玛瑙,金砖整齐垒着,堆满半间地室,整一个金光璀璨。

      冯令瑜绕着珍宝走着,啧啧称赞,谁能想到这萦州处处简陋,地底之下,竟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她终于想起来问那女子,“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恭顺道:“这是虞国舅为北伐所作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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