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宿》腹白君

18、十八

　　十八
　　吹夜一挥袖甩掉桌上堆起的奏折，暴躁地：“速斩逆臣速斩逆臣，这群人脑袋里就不能有点别的吗！”他像愤怒的狮子咆哮着。
　　门外的小太监被屋里的火药味熏得不敢吱声。
　　吹夜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出,朝芜堇宫的方向奔去，留下两个面面相觑又不知所措的小太监。
　　踏入宫内，便被寒气震到了，怒气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冻结了。好冷，吹夜看着破旧的宫门和颓败的宫墙，还有从儿时至今不改的枯木，依旧是那么妖娆地伸想蔚蓝洁净的天空。吹夜突然迈不动步，心中的愧疚之意甚至让他想逃跑。
　　心脏，那个潮湿的，控制血脉的，有着繁复根系的地方，又剧烈地疼痛起来。也许，疼痛一刻也没停止过。我错了吗？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让他变强，让他生存下去。在这样的地方，只能如此。我只是想把别人欠他的，还给他而已！
　　最终起步，踩在刚下过的雪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屋内的人在干嘛？他不敢惊扰。
　　屋内的人在窗口看着，看着屋外的人浅浅的走来。惊讶与欣喜纠集的内心,想上扬嘴角露出笑容却又紧紧咬着牙关。心在瑟缩，想逃跑，却那么无力。他一步步走来，脚印越来越深。
　　开门。凝视。
　　他兀自走来。他转向窗外。
　　他修长的手指攀上他的脸颊。他默然。
　　“给个结果吧，满朝文武都想要的结果。”明灭动唇，冷冷地抛出一句话。不要再迷恋，迷恋片刻的温柔。现在疼痛，只是为了减轻今后的疼痛。
　　“你就这么着急吗？”吹夜回应，稍加力度，明灭自面颊传来阵疼痛。
　　明灭又勾起了浅笑，他总是以这种方式向吹夜挑衅。“你这样延期的意义是什么？你在折磨我吗？”淡然道来，有谁知道明灭此时歇斯底里地在心底怒吼。他不能怒吼，淡然是他最后的防线。
　　吹夜依旧被他的笑牵起了怒气，不过他也笑了，释然的笑。一手拥过明灭，拨开他额前枯燥散乱的发丝，望着，望进他右眼的深渊里。“可不可以忘记那些，让我好好爱你。只要这一刻就好。”如此矫情的话语，从吹夜的口中出来，真真切切地撞击着明灭的神经。他惊讶，真的是这样吗？他说他要爱我。明灭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不知该做怎样的反应才好。吹夜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如果不走这一步险棋，如果一开始就竭心尽力地保护他。
　　没有如果。现在我只想爱你。只有这一刻也好。
　　吹夜伸手轻轻拨下明灭的眼帘，低头覆上他的唇。缓缓地摩挲，深深地缠绵，熟悉的味道侵蚀入唇齿，混杂着咸涩的泪水。为什么这个时候总要哭呢？为什么软弱，为什么忘记？不可以，不要你道歉，不要！！！
　　明灭挣脱怀抱，疯狂地向门外跑去。
　　吹夜惊愕地站在原地……
　　结束了吗？
　　这一切。
　　真的结束了吗？
　　最后，明灭像折翅的飞鸟，跌落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