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狗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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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头难得这几天没有出门，全心全意在院子里面陪着李子博，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放黄梅戏，自个儿躺在摇椅上，一听就是一天。
李子博从小就在京剧与黄梅戏的‘熏陶’下长大，赶着快中午的时候才醒，他简单洗漱过后端着笔记本电脑躺在萧老头旁边的摇椅上。
戏剧的腔调被无限拉长，萧老头摇扇子的手随着韵律一下下点着，时不时哼唱两句，李子博听得乐呵，打着字笑问道：“你是不是每天都过的这么清闲这么快乐啊？”
“这些都是装给外人看的，我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只有我自个儿知道。”萧老头闭着眼睛说道，“你都在我这儿待了快一周了，什么时候回去，每天在我面前晃荡看着心烦。”
李子博笑着挑了下眉：“要不是为了赚钱我还想多待几年呢，你这儿地实在是好，慢节奏。”
“快得了吧，我这还没死呢就惦记上了我这房子。”萧老头睁开眼看着李子博说道，“你要是真觉得这点地方好，以后就多来，我给你做醋溜土豆丝。”
李子博苦涩一笑，想起了昨天晚上陈暮发给自己的信息，说是为了炒CP，特地给他和叶成页选了个恋爱访谈综艺，过两天要开拍了，就等他过去了。
李子博修长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了敲，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综艺，现在得临时恶补一下。到时候能熟悉流程。
“我也想常来啊，这不是工作忙么，这不昨天晚上刚接了个信，今天下午就得走。”李子博抬胳膊拿过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等我下次来吧，我想吃鱼香肉丝了。”
萧老头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没再接茬。直到一曲《同窗》结束，《天仙配》紧接跟上，前奏刚想起来李子博就‘哎呦’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得听《穆桂英挂帅》呢，结果弄半天还是一个浪漫的小老头。”
萧老头嘿嘿一笑，随后看向后李子博，“你不懂了吧，我老伴以前爱听这个，我就没舍得删。”
“就感觉啊，这么多年一听到这歌，她还在我身边一样。”
“B市第一深情老头是吧？”李子博说道，他用余光看了看萧老头。
上大学的时候李子博才知道，萧老头有个亡妻，萧老头也并不只是一个给人算命的。他也是个用情至深之人，年轻时候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妻子走后便开始一蹶不振。他开始自学算命，就为了能够想先知一步，他可能知道这一行是假的，但是他不想承认，就想他现在还不想承认妻子已故的事情一样。
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何必要听别人的呢？
萧老头抬手扒拉了两下李子博的胳膊：“小李，你不是找到你想找的人了么，能给我看看照片么？”
“怎么？想要帮他也算个命么？”李子博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手脚利索地掏出手机找了叶成页的照片递给萧老头。
萧老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随后嘿嘿一笑，李子博感觉他眉目都变得慈祥了许多。
“这孩子好，看着就清澈。”
李子博坐到高铁上的时候有些犯困，这几天在萧老头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一想到要回到枯燥无味的工作中便觉得心上压了块巨石，连呼吸都困难。好在陈暮是一个比较佛系的经纪人，先准了李子博回家休息，明天再上班。
李子博一脸鄙视地挂了电话。
“李子博？”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在李子博耳边响起，李子博抬高了帽檐眼睛向上看去。
戴玥站在他身旁，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但是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巧。”
“好巧，你也度完假么？”李子博摘下帽子问道。
戴玥瘪了瘪嘴，看了眼座位号后坐在了李子博旁边的位置上，声音有些发蔫：“刚出完差，我没有那么多的假期，真羡慕你啊。”戴玥说着，手上从自己的包里翻找着什么，没扒拉两下便从包里掏出手机。
李子博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他点了点头便倒在一边打算闭目养神，眼睛刚闭上，就听见戴玥说：“你跟小叶的事情，狐狸有跟我提到。”
“......”
“嗯...”得不到回应戴玥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跟李子博独处，也是寸了劲买到了邻座的车票，“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忙。”
李子博的睫毛颤了颤，戴玥见他没说话，便也闭嘴不再自讨没趣了。李子博叹了口气，随后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大片的田野一点点后错，像是一幅幅油画从眼前闪过似的。
“谢谢。”李子博说道。
李子博：“还真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
叶成页趁着假期回了一趟S市，还有俩月就过年了，叶成页估摸着年底自己应该会很忙，便提前到这边的老房子打扫一通，临走前去陵园帮外公外婆扫了个墓。他从出生就没在这边待过，更别提是跟两位老人相处的时光了。
叶成页站在墓前沉默了良久，随后只能吐出一句：“我现在一切都还好，您二老在那边和妈妈好好的，不必太过挂念。”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合不合适，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么说，他只有在温婉的墓前才能说出一些真心话。
叶成页回到T市后刚进家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张亮。
“您...什么时候来的？”叶成页犹豫地问道。
张亮原本在看手机，听见声响后抬头看了眼，男人冰冷的镜片后是一双不近人情的眼睛，叶成页每次与他对上眼神总会感觉害怕。
“明天剧组有一个饭局，你必须得去。”张亮站起身，西装裤将他的腿部修的极为好看，但叶成页却不敢看一眼，他偏了偏目光，停在了一旁打盹的金毛犬身上。
吱吱被狗绳拴在沙发的另一端，它的年纪有些大，脸部有些发白，毛发也不似从前那般柔顺好看，透着金色。它吐着舌头，沧桑的面庞上一双发着光的眼睛从没离开过叶成页，它性格温顺，不会对他狂吠。
“我最近身体...”
叶成页还没说完就被张亮打断，“《狐仙》今晚八点上线，明天饭局只有导演和几个演员，撑死有个编剧。”
“不过听说这编剧懒得见人，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必须得去。明天晚上六点，我让陈暮开车把你和李子博都接走。”
“你既然揽了这活，你怎么着都得做好。是吧，叶成页？”
张亮说完便离开了叶成页的家，反手将大门关上。叶成页的手扶着行李箱，一点点的下滑，最终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像是一块烂泥。
吱吱冲着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叶成页深呼吸了口气，随后艰难地站起身，最近头发有些长了，刘海有些遮住眼睛了。
“吱吱...”叶成页朝着吱吱的方向慢慢走去，坐在地上抱住吱吱脖子有些难受，“你说我是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啊？”
叶成页的皮肤白皙，手指白净修长，他解开吱吱脖子上的狗绳，动作缓慢整个人心不在焉：“为什么没有人会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一下呢？”
叶成页觉得被狗绳拴住的不是吱吱，不是这只金毛犬，而是自己。
拴得他呼吸困难，像是发了病。
“吱吱，我只有你了。”叶成页倒在沙发上，头发盖住眼睛，视线模糊。
叶成页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心里都是热热的蝉鸣，绿色的银杏树，象棋的碰撞声，儿童的嬉笑声，此起彼伏的车铃声。
世界重新拼凑，热烈又热闹。叶成页顺着记忆里的方向走了几步，看到了不同的人与物，他们的脸像是糊了马赛克一般看不清，他抿着唇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感觉自己都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圆圆！”
“圆圆！”
“圆圆！”
叶成页听到有人喊他，不止一个人，不止一声，声音四面八方的传来，跟着光一起。叶成页仔细听了听声音，发现有李子博的声音，有陈秀秀的声音，还有温婉的声音。
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过温婉的声音了，一时间有些陌生。他鼻尖酸了酸，喉间有些哽咽，明明这个世界这么多温暖，这么多光，怎么没有一个可以照亮温婉？为什么他连做梦都不能看到温婉？
叶成页鼻尖耸了耸，隐约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叶成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家里没有开灯，耳边只有吱吱伏在沙发边上打着的鼾声，而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叶成页嘴巴有些发干，他坐起身从水壶里倒了些水喝，凉水入喉压住了心里的火，叶成页咳嗽了两声，发现了桌子上的字条。
光线太暗，他站起身打开了灯，一瞬间有些刺眼。叶成页眯了眯眼睛，随后拿起桌子上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颇为潦草，但又不缺失美感。
狗遛完了，饭在冰箱里，醒了记得吃。—纪琛。
叶成页抬脚走到电视柜前，将上面的留声机打开。
“好了么？”一道青涩的声音响起。
“好了好了，你先唱还是我先唱啊？”
“为什么不能我们两个一起唱呢？”
“副歌我们再一起唱，我想听的时候能单独听到你的声音。”
“好。”
熟悉的伴奏声如同流水一般传出，叶成页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一时间听得忘了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流了满脸的泪。他从口袋里个掏出手机给纪琛发信息。
叶叶耶耶：【哥，我做了个梦。】
叶叶耶耶：【梦里全是我妈烧的菜。】
叶叶耶耶：【我还梦到了我喜欢的人，他说他喜欢我。】
叶叶耶耶：【我想追他。】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狗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