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娱乐圈）》鱼一缸

33、刻骨

　　剧组杀青的时候拍了张大合影，叶成页从那之后便推了所有的杀青活动，连饭都没吃。约莫过了一个多月，《狐仙》算是真正的上线了，蔡敬轩开机的时候没有多做宣传，现在上线之前连着剪了几天的片子做宣传，一周都没睡一个好觉。
　　叶成页窝在沙发里用手机连接着电视机，他拿起桌子上的冰可乐饮了一口，吱吱蜷在他的身旁。他抓了两把吱吱金黄的毛发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就离开了这几个月，你怎么被琛哥喂的这么胖了？”
　　吱吱仰起头寻着叶成页的手掌心嗅，叶成页虚空示意抓了两下吱吱的鼻子。
　　“你真好，你都没有烦恼。”叶成页慢慢抱住吱吱的狗头，“你都不用为了悲欢离合伤心，真好。”
　　李子博难得有个假期，下午一点的时候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看见叶成页了。每天晚上睡觉前李子博总会捧着手机看着他跟叶成页的聊天页面，犹豫了多次，终究没有发一条信息。
　　太突兀了。
　　男人在家随便穿了个运动服，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他直接做了个大锅炖，家里有什么便做什么。
　　跟女巫施法一个样子。
　　李子博一边煮着面一边刷手机，热搜榜上现在已经被《狐仙》的海报和先导片顶翻了，李子博看评论看的津津有味，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主要任务是煮面。
　　陈暮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垮着个批脸坐在餐桌前捧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糊糊粘稠状物体的李子博。
　　“假期吃的挺丰富啊。”陈暮坐在沙发上打开李子博的电视机。
　　李子博站起来走到陈暮身边，“来的正好，刚想跟你说个事。”
　　“要是关于叶成页的，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为什么？”李子博皱着眉头问道。
　　陈暮放下遥控器转过头盯着李子博的眼睛看，“一个月，三十一天，你跟我提了六十二遍叶成页。”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陈暮说着便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鄙视之情显了个彻底。
　　李子博张了张口，话在嘴边绕了半天，最终还是咽进了肚子里。他烦躁地蜷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接着感觉自己的姿势有些娘，又抱住自己的头揉了几下。
　　一头银发被揉的发乱，李子博恹恹地抬眼看向陈暮，声音有些闷：“那你走吧。”
　　陈暮正在嗑瓜子，手上还在连着电视机，听到这话后嫌弃地瞥了李子博一眼：“玩我呢？”
　　“我觉得除了叶成页以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问了。”
　　“......”陈暮放下手中的瓜子，“那你这个月还去S市么，不去的话机票给你退了。”
　　李子博顿了一下，电视已经连上了，只见屏幕正中央转着一个圆圈正在缓冲，李子博眨了眨眼，缓缓说道：“不了吧，我去一趟B市。”
　　陈暮点了点头，在潇潇的风声音效里笑了一下，“终于走出来了么？”
　　李子博没说话，他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手指点开微博，按照蔡敬轩说得那样转发先导片。刚登上微博就看见特别关心转发了一条微博。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随后点进了那人的主页，转发了他转发的内容。
　　木子十lzb：好看：//@叶成页：下周一准时准点去看呀！！！
　　......
　　两天后的十点，李子博坐上了前往B 市的高铁，一路上他没有碰手机，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色看。这条路他每年都要走一走，算是去见一个人，一个固定的人。
　　李子博这一个趟来拉着个行李箱，他原本打算在这儿住几天的。下午一点的时候李子博走到了一个四合院的门口。
　　李子博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小一年的时间没来了，他一瞬间有点迷茫，差点就怼错了钥匙。门刚推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大爷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大爷一晃一晃的，见有人来，也只是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看见是李子博后也没有多大反应。
　　“这次算到我会来了么？”李子博反手把大门关上问道。
　　天气已经有些入了冬，李子博穿着纯黑色的大衣，还在脖间围了一个灰色的围巾，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苹果头。
　　“没算，但是觉得你会去S市。”大爷躺在摇椅上眼皮都没抬开，他手上握着一把破扇子正在晃晃悠悠地摇着，李子博之前要给他换一把，老爷子还跟他生了气，俩人吵得不可开交，各执一词。
　　李子博应了一声，随后把行李拖进屋子里，声音从窗户边传出来：“原本打算去的，但是今年不用去了。”他顿了顿，随后没忍住笑出了声，“老头儿，算我这么多年没有白跟你，这次找到了。”
　　大爷手上动作一听，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屋子，可惜隔着窗户纸他什么都看不到。大爷姓萧，李子博小时候没少听他吹大牛，直到有一次老头喝醉了，月色朦胧，院子里竹柏斑驳的树影被月光投照在地上。
　　老头手里握着一小杯酒，就这么无言地一杯又一杯。那时候李子博正在上大学，T市，S市，B市三头来回倒，难得来看老头一趟，还要被灌酒。
　　“按照现在话来说，我在那个时代，也算是一个程序员呢。”老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声音裹满了沧桑，“可惜，可惜。”
　　李子博吃着菜，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老头的秃顶沉默了一下，随后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老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敷衍，便不满地推搡了李子博一把:“你别不信，我真的很厉害。”
　　“很厉害还没有帮我找到人。”李子博默默吃了口菜，“而且我算的不是很准。”
　　“那是你自己功夫不到位。”老头又喝了口酒，凉酒入喉喉作痛，眼泪花儿直往外冒。他哈了口气，随后便颓在了桌子上。
　　李子博的目光从菜上移开，他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酒，问道：“你说我真的能再遇到他么？”
　　老头没说话，直接两眼一闭睡了过去，沉闷的呼噜声围绕在李子博身边。李子博苦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月亮 ，月亮好久没这么圆了，周边一颗星星都没有。
　　月亮孤零零地挂着，没有星星陪，它会伤心么？
　　那树呢，树会因为留不住叶而难过么？
　　李子博这么想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自己没喝多少酒，内心的苦楚便像涨潮一般涌上来，将要把他淹没。
　　李子博刚想站起身把老人家拖回屋子里，就听见沉闷的呼噜声停了。老头慢慢悠悠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他浑浊的眼球淡淡扫过李子博，手里攥着酒壶，一步一步朝着屋子里走。
　　声音挤在风里，吹到李子博的耳朵里。
　　“你啊，你要记得。”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个缘分。”
　　“只要缘还在，不管多远都会见到的。”
　　“缘灭了，才算是此生不再相见。”
　　李子博人生第一次知道想哭哭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心是凉的，如同覆盖薄雪，再是麻的，最后顺着血管蔓延，爬到喉咙，说不出一句话。
　　“此生...不再相见...吗？”他站在原地喃喃道，喉咙像是吞了刀刃一般，，每说一句话便会疼痛一分。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缓慢蹲下身，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一句话恨不得重复一个晚上。
　　老头闭上眼睛重新躺到摇椅上，闭目养神地喊到：“其实你早就察觉到了吧？”
　　“我知道，你是个骗子。”李子博从屋内出来，毫不留情地说道。
　　“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呢。”老头笑了一下，脸上的法令纹逐渐加深，“那你为什么这么些年还跟着我呢？”
　　李子博拽过一旁的凳子，拿起桌子上的桂花酥就开始啃：“你看你也没有老伴，也没有孩子，咱俩就当做个伴吧，也算是你有福，能找一个这么帅的。”
　　老头被他这句话气笑了，他抓着扇子就要呼李子博一下：“你这小子！我跟你说我可是有老伴的。”老头看着头上的枯枝，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李子博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
　　似乎有些回忆与怀念夹在笑里。
　　“我老伴啊，二十四岁就离开了我。”老头闭上眼睛陷入自己的回忆里，“我最近总是梦到她，你说我是不是到年纪了？我是不是可以跟她重新在一起了？”
　　李子博的手指上沾了些糖，现在黏黏糊糊的，原本觉得桂花糖应该会很甜，但吃到口中味道还是有些涩。
　　“别说丧气话，你不是给自己算过了么，能活到一百二的高龄呢。”李子博说道。
　　老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我倒是不想活那么久呢，我想我老伴了。”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缘分那通话么？后来我想了想，可能告诉你的不够准确。”老头说道。
　　“有时候啊，缘分灭了，你们只是不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了。但是天人两隔呢？一个只能苦苦思念，比互相遗忘还可怕。”
　　老头看着李子博问道：“所以你觉得，哪种才算是遗憾？”
　　李子博放下手中的桂花酥，勉勉强强扬起一个笑脸：“互相遗忘，天人两隔，缘分不在...”
　　“我觉得刻骨铭心才最遗憾。”
　　爱一个人，像是刻在骨上一般，每走一步都会甜的发疼。而当一个人不在了，便只剩下疼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得开心，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