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客魅语》璞言

3、苦命鸳鸯

　　它鹅黄色的宽袖一挥，再次幻化成刚刚那个男子。

　　“道长你看，这副皮囊虽不及您风姿秀美，但天下女子又有几人能抵挡的了？”

　　我借着弱光投眼打量。果然，这年轻的公子朗眉星目，天姿秀出，头戴青色的幞头，身穿月白色的书生袍，一派风流。

　　我点点头，拾剑入鞘。默默的等着下文。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勾画着王大小姐的脸颊轮廓，低语喃语。若是怕惊动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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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表哥，是王家大小姐京中姨娘家的大公子。虽长着这副招蜂引蝶的摸样，实际却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榆木疙瘩。

　　仅仅就是在学院和同窗辨论孔孟经典，就动手搞出了人命。为躲风头，便在家人的催促下来了这边远小城投奔他的姨父——王员外。

　　呵，巧了，好像也是桃花出苞的季节。正在树下和丫头做女红的王家大小姐第一次见到他这位大表哥。

　　说来，这王家千金也是城里有名的才女。人长的美不说，琴棋书画，举手捻来。

　　可是仅仅无意的一抬眼，便恍惚惚的七魂走了走了两魄。

　　真是搞不懂，就凭一张好看的皮囊，怎能令她痴迷如此？

　　之后，当然便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这样的故事时常发生，我连说的情绪都没有。

　　总而言之，王家大小姐和他表哥就在那棵桃树下私换了信物。

　　是一把银色的同心锁，女子取钥匙，男子携锁，分别挂在各自的胸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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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说话间就从衣领里掏出一块银色的同心锁。

　　“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并非邪术幻化之物，那银锁在烛光下，反射出一道高光。

　　“道长，听故事可急不得。”它娇嗔的斜目瞪了我一眼，虽型容化成男子，却不觉怪异。果然是妖孽。

　　它将同心锁放在手心里，却走来与我并排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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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北边鞑子来犯，那榆木疙瘩不顾王家千金劝阻，执意要上战场，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切，真是狗屁！一介匹夫上了战场也好过他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担的，只会握笔杆子的书生。

　　至于我怎么得着这个的吗？呵呵，军队里全是男子。我这只吸□□元为生的妖，不去那里还要去哪里？

　　我在那些难得见到女人的军痞中，可是他们最爱的小妖精。

　　哈哈哈，你瞧，我都不用说，他们就已经看出我是妖精了。只不过他们爱我都来不及呢，怎会舍得找人来捉妖啊？

　　我穿梭在军队里，变幻成各种女人。风骚，放荡，妖娆，娇媚……后来，我就成了王家大小姐。

　　唉，那快木头都快朽了。为了钓他上钩，我还颇费了时日。一嘴的礼义廉耻，人伦五常。可躺在床上，却和一般猴急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可惜啊，还没等我耗尽他，他就在两军对峙时，被一箭穿喉。

　　当时我附在他胸口的银锁上，他的血浸透了衣衫，沾在了我身上。

　　真脏!男人的血干涩酸苦，实在不及女子来的甘甜醇美。

　　自然，我得这把同心锁，又怎么可能发过这上佳的猎物呢?

　　啧啧啧，你不知道。这王大小姐知道他表哥死讯时候的样子，像是疯魔了一样。居然不吃不喝在房中哭了整整三天。直到我成这副模样站在她的床前。

　　我说我是妖，她却说我是仙。说她的情动天地，表哥便成仙来与她重逢。

　　这傻女人，哪里晓得老天怎么会看得到小如蝼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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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嘴角一直绽着笑意。目光一直流连在床上的猎物。似乎是冷笑，但却还有几分自我嘲弄。

　　“怎么，你爱上她了？”我问的突然。

　　它愣了一下，而后吃吃的笑道：“爱？呵呵呵——道长，您莫不是忘了我是由恨而生的吧？”

　　我挑眼望着它，而后头转向外，不再多语。

　　它舌尖舔着嘴唇，烟尘之中，再次幻变成梦娘的样子。

　　“道长的法力高强，小女子除了这副面容，什么也看不到。小女子已经受道长之邀讲了两段故事。那道长和梦娘的情事，是不是也应该送于小女子，以解心痒？”

　　它的脸渐渐靠近，梦娘的那张杏唇不过咫尺。说话间，都能感到微微的搔弄。

　　我低下目光，看到它衣襟大开，初露光滑香肩。不由得歪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