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披皮实录》洛初一

5、真正博弈无声无息

　　在蒜蒜一声惊呼声中，叶晨星狠狠将针刺了下去。
　　在没入血肉中的瞬间，钻心的痛从眉间蔓延开，她身体不由晃了晃，眼前瞬间蒙上红光。
　　异物侵入的巨大撕裂感，让她此刻无比清醒。
　　在唇齿间默念了几遍叶明晞的名字，叶晨星缓缓睁开不存在的“第二只眼”——面前似乎起了白色大雾，什么也看不清。
　　她抬手将针又生生摁进去了一些，原本还算可以忍受的痛悄然加剧。
　　“眼”前的雾气散开，露出一条蜿蜒小道。
　　明白这并不是真实的身临其境，叶晨星安然迈步走了过去。
　　可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叶晨星徒劳地走了许久。面前的路始终看得十分清楚，身后雾气却如潮水般紧跟着她。
　　片刻后她停下脚步，扬声问，“小混蛋，你是不是已经去了一个即使用追血术也找不到的地方？”
　　周遭寂静，无人回答。
　　但在叶晨星失落转身的时候，那些仿佛终年不散的雾气，开始一点点在消退。
　　终于露出这条路的真容——长长蜿蜒出去，两端都望不到尽头。
　　沉默片刻，叶晨星抬手将金针一点点从眉心拔了出来。
　　随着她的动作，眼前一切景象在逐渐扭曲远离，那点雾气又阴魂不散生出来，遮住她所有视线。

　　蒜蒜屏住呼吸，直到叶晨星陡然睁开眼，所有浓烈的红色全部从眼中褪去，只剩最简单清澈的黑白。
　　“小叶姐，情况怎么样？看到小晞的踪迹了吗？”
　　“他大概逃到了很难找到的一个地方，真是……”
　　叶晨星突然觉得很疲惫，不仅是取了眉心血带来的虚弱感。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叶明晞这个熊孩子胆子大得超过了她想象。
　　“老太太抽的哪儿的血。”
　　在全身虚软昏昏入睡之前，叶晨星强撑着询问。
　　蒜蒜心虚回答，“指尖。”
　　从鼻端哼出口气，叶晨星倒回床上，眼睛已经半睁半闭，“她倒是个怕痛的。”
　　很有眼见力跳下了床，蒜蒜将窗帘拉得一丝光也透不进，“小叶姐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敲门叫您。”
　　“嗯。”
　　她翻了个身，挑起被子覆盖住自己，放心陷入昏睡中。

　　叶晨星这一族人，天生无魂。
　　她不像老太太象征性牺牲了指尖，而从眉心处取出了精血———那是整个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叶明晞没有三魂六魄，空留一具长生躯体，如果躲在这个世界之外，叶晨星没有任何办法抓住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但至少用这痛换来一个有效信息——目前熊孩子是安全的。
　　否则追血术直接会从中途断掉，不会给她任何提示。

　　不过凌晨四点左右，叶晨星就猛然醒来。
　　她拉开窗帘吹了会半夜半晨的凉风，才慢吞吞去浴室里照镜子，想看看昨晚那一刺到底落了个什么结果。
　　果然……
　　眉心凝起一个小红点，用手摸上去触感微硬，却擦不掉，拿水洗过也只让它越发鲜艳。
　　万幸看着不突兀，甚至很符合她走的妖精路线。
　　叶晨星拿起电动牙刷，在嗡嗡嗡声中发起了呆———今天就要去熟悉场地，然后试录节目。
　　在走后门之前她已经打听清楚。
　　国家台很是重视这档综艺，请来的嘉宾皆是无污点人气高的艺人，放送时间初步预定在周六晚上八点。
　　选择在黄金时间押注，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至少在录制播出的这几个月，她的人身安全和曝光度能得到保障。
　　在这期间，她需要去抱牢自己找到的大腿，找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吐出泡沫，叶晨星盯着镜子里的人蓦然笑了笑，明艳动人，“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何必想这么多。”
　　洗漱完毕，照旧换上T恤短裤和黑色运动鞋，等着蒜蒜来敲门。
　　五点整，蒜蒜像个上了发条的小机器人，精确到叶晨星门口扣了三声。
　　门很快被拉开，叶晨星抱着手臂打算安抚下蒜蒜，昨晚她多少受了点惊吓和委屈。
　　提到叶明晞和老太太的事，叶晨星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一个扎着马尾浑身粉色的小女孩却从蒜蒜身后钻了出来，“小叶姐，早上好呀。”
　　声音清脆甜美，内心OS更是抹了蜜。
　　——嘻嘻，今天也近距离看到了绝美女明星呢。

　　叶晨星陡然精神起来，披着妖精的皮，生出纨绔子弟的心。
　　她打量着小姑娘。赞助商的衣服logo巨大而丑陋，但胜在人青春瘦小，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这个颜色倒真的像个小屁桃了。
　　抿唇笑，叶晨星回她，“早上好，小乖乖。”
　　——呜呜，她叫我乖乖，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啊。
　　“小叶姐要下去吃饭吗，我特意等着蒜蒜姐一起来叫你。”
　　瞥了眼蒜蒜，她正因为当红小花管自己叫姐，有点浑身不自在。
　　叶晨星愉悦一笑，“没错，蒜蒜比你大……”
　　也就大了个几百岁吧……
　　“两岁，嗯，叫姐也行。”
　　越来越觉得张言这个小姑娘十分乖巧，叶晨星几乎想为她用大号发条微博，用充满母爱的词汇夸奖下这个甜甜小屁桃。

　　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收拾好后交给蒜蒜，叶晨星任由张言挽着自己，模样亲昵地下楼去吃早饭。
　　黄孟和李袖已经坐到桌前喝起了早茶。
　　闻到那股熟悉清香，叶晨星只能摆出个礼貌性微笑，却听到身旁张言好奇问了句，“这茶好香啊。”
　　抬起头，黄孟正准备给小女孩科普这茶的妙处，看到她身边的人是叶晨星，当即哼了声，不咸不淡开口，“海城特产，可以叫小刘给你倒一杯。”
　　——牛嚼牡丹来一个就够了，最好不要来第二个。
　　看得叶晨星只想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位大导演是如此老小孩的性格。
　　和传闻中，实在太不一样了。
　　小屁桃却当是黄孟对自己口吻不善，往叶晨星身后躲了躲。
　　她抓住张言安抚地开口，“没事，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呀？”

　　张言要了碗牛肉面，叶晨星照样是拿的清粥小菜。
　　“小叶姐，你已经这么瘦了，还要减肥吗？”小姑娘眼睛瞪大，为这位女明星中的狠人而震惊。
　　“不是，我大概是个素食主义者。”
　　她睁眼说着瞎话。
　　自己没有味觉这件事，当然不能拿出来大肆宣扬。被聪明人知道了，多少也能猜出一点端倪。
　　小屁桃哦了声，感叹于模特的努力，低头继续吃面。
　　叶晨星正咬着筷，余光里出现道瘦高人影。拿的是和她相同的清粥小菜，隔了两个位置坐下。
　　扫了江衾寒一眼，他今天换了身不那么度假风的衣服。
　　白色丝绸衬衫，黑色九分裤，依然脚踩那家奢侈品的男士拖鞋———叶晨星想这人莫非是某家的代言人。
　　难得他能将修道风和奢侈风混搭得如此和谐。
　　头发大约整理过，被梳成三七分，几缕刘海很有心机地垂在脸侧。
　　——哼，好一个心机男明星，不知道早起了几个小时才打扮得这么自然清新的风骚。
　　江衾寒瞥了叶晨星一眼，不动声色将她的吐槽收于耳边。

　　“江……江老师，早上好。”
　　刚咽下一块卤牛肉，张言才看到走路和落座都悄无声息的江衾寒，小小声打招呼。
　　——哇，近距离看真的好帅哦。
　　——呜呜，我什么时候能修炼到和江老师搭戏的级别啊。
　　江衾寒的位置离张言更近，他撑着脸，看了眼青春活力快溢出来的小姑娘，礼貌笑了笑。
　　狭长眼尾拉成一线，眼皮比常人多了些褶，细碎牵住那些笑意。
　　睫毛如黑羽，片刻后轻轻垂下。
　　张言吞了口水移开眼，觉得江衾寒能位居小生之首完全没毛病。
　　他的皮相，带着难见的活络气息。像是眉梢眼角间，涌动着一层不完全的灵意。
　　如同哪位仙人拿金笔仔细描摹出他的模样，在最后轻点瞳孔为之注入神魂时，却又倦怠得胡乱一挥，将预想中的浓墨重彩留白了许多。

　　眼看他也吃得极为清淡，张言不由得捡出刚才叶晨星的说辞，“江老师，您难道也是素食主义者？”
　　——怪不得身材这么好，呜呜。
　　——只有我一个人是猪吧！
　　“嗯？”
　　也？
　　江衾寒听清了小屁桃的话，顺理成章将金贵的视线扔到叶晨星面前。
　　正逢叶晨星也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心里自上而下将对方看了个遍。
　　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打量和猜测。
　　她眉心那个多出来的红点，似乎在江衾寒凝视人时格外深情的目光里活了过来，在对方瞳孔里一闪而过。
　　再眨眼看过去，又规规矩矩凝在原处，配上那双瞳孔浑圆尾处上挑的眼，平白无辜招着人。
　　——看什么看，再看十秒就要收钱了。
　　——美女无价，但可以估价。
　　叶晨星输人绝不输阵，在心里气势汹汹地想。
　　低头继续吃菜，江衾寒摇了摇头，想着黄导最近牙关松了不少。
　　这种往常绝对不会被看上的花瓶，也能被塞进组里来。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在门口集合，清点完人数后准备出发。
　　导演组和艺人组各自有保姆车，自然走在前头。
　　其余工作人员和拍摄器械都在三个大巴车上，在后面一路跟随。
　　叶晨星很困。
　　日头越上，她睡意越浓郁。
　　偏偏海城的初秋和盛夏没什么区别，她干脆靠着窗，任清晨日光斜洒在脸上，试图驱走那些瞌睡虫。
　　半眯着眼，看余光里蜿蜒而过的一湾湛蓝的海。
　　蒜蒜缩在阴影里，同样有点提不起劲，像是熬夜后的倦怠，强撑着似乎也能打起精神。
　　白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分神往嘴里扔了粒很像薄荷糖的东西。
　　“吃那个东西有用吗？”
　　叶晨星扭过头，分了片刻关注的眼神给青天白日下格外有气无力的白银和蒜蒜。
　　“还行。”
　　他仗着种族遗传的好视力，一眼看到笔直的沿海公路百米开外的路况———前面的车均是规矩整齐，速度适中。
　　于是白银得空活动了下双手，揉着眼眶，将糖盒扔给蒜蒜，示意她也捡一粒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