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披皮实录》洛初一

20、爱恨情仇交织缠绕

　　叶晨星丢掉了鳞片，仗着自己天生好视力远望到那群鲛人悄然撤退的踪迹，她抓紧江衾寒的腰，“她们逃了，两点钟方向。”
　　利落收拾掉剩下还试图碰瓷的鲛人，江衾寒扔了张追踪符，然后朝叶晨星提醒的方向追过去。
　　追了一段距离，江衾寒发现符纸上的咒文正悄然从明黄纸面上分离出来，在水中蜿蜒成一条红线延伸了出去。
　　方向和他那天发现深渊沉船时一模一样。
　　是他放在沉船上的追踪符唤醒了这一张，提示两人深渊正和鲛人逃跑的方向相同。
　　难道是老巢？
　　拎着轻飘飘的叶晨星，江衾寒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见到这群鲛人的身影。
　　背影仍然纤细诱人，只是都神志不清地朝着沉船所在深渊胡乱游去，轨迹不受控制的一片凌乱。
　　江衾寒抢在她们落下去之前，飞快扔了几道烈火符下去试图阻止她们。
　　那些鲛人却仍然毫不犹豫地径直落入了大火灼灼的深渊。
　　“怎么这么倔……”
　　江衾寒啧了声，随即准备揽着叶晨星跟着往下跳，好好去看看究竟。
　　腰间被人陡然重重一拧，他低头看见叶晨星扬起了眉，正满脸不可置信瞪着他，“你这是要带我跳火场？”
　　——狗男人竟然想谋杀靓女，不得了了，吸血鬼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江衾寒短暂思考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并没觉得哪里不对。
　　左手捂住了叶晨星的唇，任她吱吱呜呜抗议，然后两人轻松落到船板上。
　　眼看被周围的烈火包围住，叶晨星睁大眼去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还健在。
　　并没有像想的那样被烈火灼热舔舐，这团凶器自动忽略了他们二人。只是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挂在江衾寒身上，死死死圈住他的一双长腿。
　　咳。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半仙用了什么神秘办法，叶晨星脸有点热，在江衾寒戏谑的眼神里自顾自跳下了地。
　　火焰渐渐熄灭，沉船丝毫没有遭到损毁，只是附着在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全部变成灰烬，缓缓往下飘落。
　　展现出船身本来的华贵模样。
　　两人眼睁睁看着那些鲛人全都伏倒在船板上，眼里蓄起盈盈泪水，在掉落的瞬间变成圆滚滚的珍珠。
　　身后焦黑的鱼尾还在不安摆动着，像是在畏惧什么。
　　船板上很快堆积起了一堆珍珠，好像小孩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自己存放玻璃弹珠的盒子。

　　“……”
　　沉默了会，叶晨星掰开江衾寒仍横亘在她腰间的手，“她们这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这样不清醒？”
　　“不知道。”
　　用剑指着距离最近的一个鲛人，江衾寒也觉得她们从凶狠转为悲痛似乎也只花了一瞬间。
　　无论是什么物种，只要是雌性，大概都能和海底针沾上点关系。
　　比如身边这位。
　　江衾寒耳中全是珍珠砸击船板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抱着手臂，叶晨星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害怕那些珍珠滚到自己脚边来,“这是失去了什么宝贝啊，每个人哭得这么惨，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江衾寒觉得她对一群头发都烧焦了的鲛人还能怜香惜玉，也是非常难得。
　　又想起她对张言和蒜蒜一口一个小乖乖和小宝贝，看向叶晨星的眼神也意味深长起来——用黄孟的话，大概就是花瓶看花，惺惺相惜。

　　“算了，这里估计暂时查不出什么东西了。她们不会说话，告诉不了我们真相，现在只知道这艘船上大约有什么对她们很重要的东西。我先画个阵把这些鲛人暂时关在这里，等空了再来处理，当务之急是去找鳞片。”
　　叶晨星轻飘飘退到船边，为江衾寒让出表演的空间。
　　他用剑三两下在船板上胡乱画了个符号，叶晨星没看清，眼前只有金光一闪而过。随后整个船身被一道半球形的屏障笼罩了起来，屏障上悠悠流动着赤金符咒。
　　她试着伸手去碰，却发现自己的手能顺利穿梭其中。
　　而不远处的一个鲛人不小心将鱼尾扫到屏障上，立刻被一股无形之力弹了回去，狼狈地匍匐倒地。
　　“……”
　　和这位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半仙在海里巡逻了很久，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叶晨星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夜猫子，也觉得无聊了起来。
　　最终两人决定上岸和李袖汇合。

　　比起一无所获的两人，李袖显然运气上等。
　　他正闲适站在沙滩上，脚底正趴伏着一个女人，双手背到身后，长发零乱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看见一双过于苍白的腿，在月光下泛着泠泠的光。
　　叶晨星和江衾寒走过去，视线同时落到她的下半段身体上。
　　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女人的脚踝纤细，被一圈红线圈住。
　　叶晨星立刻想到了小木屋里的那双腿。
　　她记性不坏，此刻拿记忆和现实做了重叠，发现吻合度意外很高。
　　这个发现让她有点毛骨悚然，不自觉朝江衾寒靠近了一点，虽然江衾寒在她心中也不算靠谱。
　　但刚才在海底，他的手却几乎没离开叶晨星的后腰，即使姿势有点像拎一只小鸡仔，叶晨星也算是体会到被保护的感觉。
　　江衾寒开了天眼，用金光郁郁的那只手拍了拍叶晨星的后背，当作像样的安慰。
　　他看到女人身上浓郁的死气，并且还很新鲜，如云团般笼罩住她的躯体。
　　江衾寒抬眼看向李袖，嗓音低沉地发问，“她是从海底被抓上来的？”
　　刚才那一眼，江衾寒也注意到了女人手上的术法桎梏，死死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是个鲛人，既然能断尾上岸，我想应该至少有几千年的修行。”
　　“她也许能说话，不如我们问一问。”

　　江衾寒拿剑气轻轻一扫，桎梏就被解开，鲛人立刻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李袖。
　　又打量了围着她的江衾寒和叶晨星片刻，在心里得出大概跑不掉的结论，于是规矩地坐回了原地，“各位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
　　姿态还算诚恳，每个字都如碎玉击冰般悦耳。但出口的话又十分咬文嚼字，像是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的闯入者。
　　叶晨星蹲了下来，面对面观察着她。
　　这位的姿色在刚才海底那群鲛人里也算是顶尖，大概天生就知道怎么将水一样的柔软发挥到极致。
　　“你上岸来做什么？”
　　问话就问话，江衾寒却将手里额长剑当玩具般抛来抛去，清冷锐利的剑气不时从鲛人脸颊轻飘飘划过。
　　伤害性不高，威胁性极强。
　　鲛人自然能感觉到，咬着唇情真意切流了一串珍珠。
　　叶晨星从沙里拈起两颗在指尖捏着玩，触感温润柔和，完全可以卖个好价格。
　　“我本是这片海里的鲛人，因为天资聪颖，也算修行有成，是我们同辈里第一个能断尾上岸的。”
　　“这岛上一直住着有人，我在海底的时候就知道，因此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在断尾后能够上岸去看看，人间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当我终于能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年轻书生……”
　　“……”
　　叶晨星不自觉挑了挑眉，多么熟悉又言情的开端啊。
　　涉世未深的小妖，刚好遇上心思深沉的男人。于是天真全变为了弱点，全部暴露给一见钟情的人。
　　“他说，他的父亲跟随祖父奉皇命造船。当时圣上有意建立水防，便设立了四海水师，同时机密训练大量将士。他的祖父率领将士苦战一年，终于从乱臣贼子手里夺回边境岛屿。圣上自然大喜过望，于是将岛屿赐给他的祖父，并命陈家世代镇守。”

　　这位不停流泪成珠的鲛人可能从没放下过，长篇大论的话文绉绉到让叶晨星觉得厌倦。
　　她也这样表现出来了，用比平时冷艳十倍的表情注视着脚底下的鲛人。
　　察言观色的鲛人顿住，胆怯扫了眼表情不怎么有兴趣的三人，低声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我从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我们相遇后的第三年飞升成神。我本来还在担忧若我继续修炼下去，要如何面对他老去或者死去的结局，如何接受自己茕茕孑立的可能。但现实却是，他却先于我得到了永生。”
　　话音一转，鲛人的话语不再动听，每个字都带着森冷恨意。
　　“他……对你做了什么？”
　　收起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叶晨星拎出自己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无非是因爱生恨。
　　“的确。”
　　鲛人垂下眼，一直虚浮在脸上的情绪终于落到眼中，变得更加真实，增添了几分自己都不能察觉到的深切怨怼。
　　“我的鳞片被拿走了。”

　　“鳞片？”
　　叶晨星有点茫然地发问，想起在海底惊鸿一瞥时，那群鲛人闪闪发光的鱼尾。
　　她们看起来十分不真实，身上裹挟着脆弱的美感。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一块鳞片，那些没能修炼到万年的鲛人都没有。凭借这块鳞片我才能离开海底上岸，拥有一双人类的腿自由行走。”
　　“他为什么要拿走？”
　　不需要鲛人的指引，叶晨星自己也快琢磨到真相的边缘。只是心里始终有点迟疑，为这背后的残忍直接。
　　“我曾经以为他是风度翩翩又满腹经纶的良人，却没想到，他实际上是个人模狗样狼心狗肺的畜生。”
　　鲛人虽然长期居于海底，这形容词居然还一套一套的，叶晨星分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