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披皮实录》洛初一

19、这鳞片有点东西啊

　　夜色寂静，她似乎已窥探到真相一角。叶晨星正打算看仔细一点，冷不丁被人拽住手腕。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多管闲事，她压低了声音，“干什么？”
　　——狗男人就知道坏人好事！
　　“就你那几百年的道行，连我都斗不过，就别招惹老妖怪了吧……”
　　江衾寒伸手将她的脑袋扭过来，紧盯着她赤红的瞳孔出言嘲讽。
　　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身影在她圆溜溜的眼中仍然十分清晰，并未卷入那抹浓烈的血色中。
　　像是有清冷月光融入，化解了那些邪里邪气的光泽。
　　此刻亮出獠牙的叶晨星看上去仍然没有什么战斗力，肤色更加苍白。瞪人时眼中氲着一抹红，和眉心那个小点呼应，莫名有了点勾人的意味。
　　沉默片刻，江衾寒终于想起叶晨星被遗忘的那个名号———国民妖精。
　　虽然很土，却很真实。
　　“啧。”
　　他松开手，指尖从她手背擦过。
　　叶晨星不依不饶跟上去，恢复了常态，“你说他是什么？老妖怪？什么意思？”
　　江衾寒找不出什么东西能堵住这位好奇花瓶的嘴，半妥协半哄骗地说，“明天告诉你。”
　　扫了他一眼，叶晨星吐出七个字，“老骗子，鬼才信你。”
　　“吸血鬼不是鬼？”
　　“……当然不是！”
　　——啊气死了，要暴毙了，掐个人中冷静一下。
　　想来想去，叶晨星气不过地在江衾寒锃亮的皮鞋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三人一起走到祠堂门口。
　　李袖表示自己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他们，随即目送叶晨星和江衾寒嘀咕着推开了门。
　　在取鳞片之前，叶晨星不太安心，盯着江衾寒再度发问，“真的吵不醒他们吗？”
　　“放心。”
　　江衾寒对她点头，真诚地比了个ok，然后依法炮制造了又一个台子，微微躬身做了个优雅至极的“请”。
　　懒得看这只风骚孔雀，叶晨星一脚踏了上去，取下了那个木牌。
　　——不好意思啊，大哥。但是听说你而立之年就成神了，肯定胸怀宽广怜悯世人，就不要计较我现在的小动作好吗？请答应我……
　　在心里默默对被惊扰的故人道一声歉，叶晨星才狠心发力将鳞片狠狠抽了出去。
　　随着鳞片的脱离，脚下土地再度开始震颤。
　　叶晨星踉跄着开始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时被江衾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半拢在怀抱到了地上。
　　手腕处感觉到来自这人的力量，无法抗拒。虽然两人的皮肤同样冰冷，却意外有触碰的实感。
　　静静等待了几分钟，周围重归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叶晨星侧耳去听，发现什么都捕捉不到，就连李袖的呼吸声也没有。
　　她神色复杂起来，“可以走了。”

　　指尖捻着那枚鳞片，叶晨星始终觉得不真实。
　　它太轻了，触感十分光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从手里消失，只能下意识用力攥紧它。
　　走到浅滩处，海浪拍击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
　　近水胆寒的叶晨星死也不肯再往前一步，转向江衾寒，“东西呢？”
　　“李老师，东西呢？”
　　踢皮球般，江衾寒又看向李袖。
　　好脾气地笑了笑，李袖抬高右手摊开了掌心，凭空化出一颗圆润的珠子。
　　透明无色，大拇指般大小，珠子上萦绕着浅浅光辉。
　　“这是？”
　　虽然凭着直觉给这颗珠子下了“非俗物”的定义，叶晨星却没想到它的来头竟然如此辉煌——“西海水君给的避水珠，揣了很多年都没用上，正好给你了。”
　　李袖说话一直很轻。即使如此，西海水君这四个字还是砸得叶晨星头昏脑涨。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仙……仙家之物？

　　和身边这位半吊子的江衾寒不同，水君是登临九重天上紫薇殿的大人物，正儿八经在仙册上留下了名字。
　　“老妖怪”乍然摸出一个这么仙气飘飘的东西，叶晨星有点受宠若惊，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掌中沁过一抹浅淡凉意，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明显的感觉。
　　明明白白将一个东西攥在手中。
　　叶晨星眼中惊喜迸发，玩一般将珠子抛起来，拿手接住，再次感受到那抹水般的凉意。
　　再抛，再接。
　　眼看李袖已经看不下去先走一步，对面的人还在喜不自胜耍杂技。江衾寒伸手从空中截住避水珠，轻钳着叶晨星的下巴将东西塞了进去，“吞了。”
　　被那双黑漆漆的眼注视，她不自觉动了动喉咙，将东西咽了下去。
　　唇就在他的指尖下，软而冰冷。

　　江衾寒收回手，指腹上沾了一抹轻微的红色。他瞥到，不自觉捻了捻。
　　指了指不远处黑沉沉的海面，江衾寒语带嫌弃，“影帝先下去了，你打算在这磨蹭多久？”
　　叶晨星慢吞吞“哎”了声，视死如归地踩入刚没过脚踝的海水中。
　　却踏了个空。
　　海水还没碰到她的脚踝，就被看不见的屏障分为两股细流。绕过叶晨星这位绝缘体后，才重新汇合到一起。
　　脚下踩着的区域生出一个保护圈，将她好好裹在里面，哪怕点滴海水都无法靠近。
　　“真的挺神奇的。”
　　她又走了几步，感受了下如履平地的感觉。
　　江衾寒第一次认识到种族差异这四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他额头青筋跳了跳，“下面还有人在等……”
　　“你确定是人吗？”
　　她脑袋转得飞快，下意识反驳。
　　“……”

　　这是叶晨星第一次潜入海底。
　　周围本来幽深如墨，因为江衾寒的一张符纸而有了可供看清道路的光亮。
　　无论是这些不足称道的光，还是他这个不怎么靠谱的人，在此刻都给了叶晨星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全感。
　　她好奇看着周围的深海动物，研究了一会，为这千奇百怪的丑状皱起了眉，“怎么长得这么不好看？”
　　江衾寒闻言嗤笑，“这里都没人，这些东西长那么好看给谁看？”
　　叶晨星意外觉得很有道理。她扭头去看，却没发现李袖的踪影，身后只有幽深无尽的海水。
　　“影帝呢？”
　　“我们分头行动了，他战斗力高，足够独当一面。”
　　本想质问江衾寒这句语带调侃的话是几个意思，下一瞬，叶晨星神色陡然一变。

　　被她捏在指尖的鳞片开始剧烈抖动，像是极度想挣脱掌心桎梏。
　　叶晨星咬牙攥紧，低头却看见丝丝缕缕的血扩散开来———她的指腹已经被鳞片划破。
　　捏着鳞片的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叶晨星感觉到那片东西受到了股莫名外力的吸引，在极力将她的胳膊往外掰，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开始往前飘。
　　眼看意外发生，江衾寒下意识伸手去拽快被拖走的叶晨星。
　　刚触到她的裙角，就看见那枚鳞片极快削走了她指尖一大块沾着血的肉，倏忽脱了身就朝远方飞去，拖成一道长长的银光。
　　陡然看见血肉下的骨头显露出来，叶晨星眉头也没皱，只松松攥成拳，瞬间切回自己的本体。
　　正想问她有没有关系，江衾寒看见那块本来血肉模糊的地方，在瞬间长回原本的模样。指头看上去纤细完好，只是泛着病态的白。

　　吞回自己的话，江衾寒从掌心抽出长剑，“鳞片跑了，这不是个好预兆，我们必须去找到它。”
　　叶晨星眼中泛起氤氲的红色光泽，她舔了下尖锐的牙，“我想……大概一时走不掉了。”
　　无数个水漩在顷刻朝两人挤压而来，从四面八方携来铺天盖地的气势。
　　她看到了周围密密麻麻围过来几十个未知生物。
　　用血瞳看过去，那些未知生物的心脏位于胸口正中处，奇特无比，看上去比普通人类的小了一圈。
　　“鲛人？”
　　在江衾寒拿剑破开水漩时，未知生物也手持匕首缓缓逼近，让叶晨星终于能看清全貌——用正常眼光来看，这群鲛人十分脆弱美丽，和逞凶沾不上任何关系。
　　每个鲛人都皮肤白皙，拥有一头长而浓密的卷发，拖在身后的鱼尾绮丽绚丽，眼珠呈现出青蓝相接的颜色。
　　但手中凶器却泛着冷白的光，加上复制粘贴般面无表情，让天生体温已经够低的叶晨星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叶晨星听不到什么惑人的歌声，只看见面前这群鲛人嘴唇不住嗡动着，像是在念咒。
　　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江衾寒，却看到他难得低声吐了个脏字，脖颈上浮现出一道青筋，似乎再也忍耐不了多久。
　　他放大了方圆十里的声响，为了捕捉线索的波动，但同时也让鲛人的歌声毫无阻碍的传入耳中，十分扰乱当下的情绪。
　　江衾寒只能握紧长剑，强迫自己做好迎战准备。
　　围绕着两人的鲛人岿然不动，似乎只是想拿声波攻击钳制住他们，为逃跑的鳞片拖延时间。
　　几分钟后，在快要让脑袋爆炸的喧嚣声中，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波动，精准捕捉到的江衾寒立刻侧身去看。
　　深如墨的海里骤然涌起了一阵光，尖锐而刺眼，直直朝两人扑来。
　　就像是降落了一阵沾着杀气的雨。
　　江衾寒来不及多想，径直将叶晨星拉进自己怀中，抬手挽了个剑花将那些莫名光亮挡在了离他半米的地方。
　　又注入几分力，逼迫那些东西颤颤巍巍逐步后退。

　　身后骤然传来海啸般的尖叫，江衾寒大脑被炸得嗡嗡作响却仍然反应迅速，在鲛人即将袭来的瞬间拿左手扔了张符出去。
　　轰然一声在他们背后瞬间燃起一堵两米高的火墙。
　　面前的那些光亮又卷土重来，似乎要和身后偷袭的鲛人形成夹击形势。
　　江衾寒手肘一横扫了道无形剑风过去，击退了七七八八的光亮，却仍然有漏网之鱼朝他的脸高速袭来。
　　“靠，打人不打脸啊，我还是靠这个吃饭的。”
　　江衾寒提着剑和叶晨星往上一跳，越过了那阵光亮，同时闪避了几道不痛不痒的攻击。
　　“看。”
　　怀中的人伸出右手，一个东西正在她掌心虚虚悬浮着。
　　他低头才看清楚原来又是一枚鳞片，也是刚才刺眼亮光的来源。
　　只是比起叶晨星从祠堂取出的那枚鳞片，这枚看上去只能被划分到劣质品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