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萦往世（给自己的礼物）》流萤非飞

9、第三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三）

　　暮雪见沫儿神情郑重，便也郑重点头，肃容道：“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知分寸，谢谢姐姐提点，我以后定当小心。”
　　沫儿为暮雪盛来一碗清粥，便在旁边坐下，神色怔怔。暮雪和她相识未久，但昨日见她也如玄挚一般洒脱不羁，率真可爱，更未想到她会有如此迷茫哀伤之时。暮雪不禁暗悔自己口快，只得默默吃着清粥小菜。
　　良久，忽听沫儿幽幽道：“妹妹，你觉得我老么？”
　　暮雪见她姿容明丽，明眸若水，此时眉头轻蹙，别有楚楚之态，暮雪一心想见她再展欢颜，不觉急道：“姐姐‘矫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正是大好青春年华，怎么会老。而且我觉得谷中之人有一种高洁之气，非神即仙，既是神人又怎么会老？”
　　沫儿淡淡一笑，道：“公子与焰辰公子，还有墨染才是神仙，谷中也多有修炼千年成形的草精花魄，只有我，不过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凡人罢了。”
　　暮雪更急，道：“姐姐不必自伤，我也是凡人，他们神仙有神仙的悠逸，我们凡人也有凡人的快乐，谁又说做凡人不如做神仙开心呢？”
　　沫儿见暮雪情急之下抓住自己的手不停摇晃，颇有关切之态，一时收敛心神，拉着她的手笑道：“傻妹妹，我跟你说着玩的呢，其实我也觉得做凡人好，要不然，千百年都看着相似的事物景致，还不得无聊死。”
　　暮雪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将早餐吃完。沫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焰辰公子和墨染到谷后冰湖练功去了，让离朱带你去找他们吧。公子明日要下山，我要帮他收拾行李，不能陪你了。”
　　暮雪讶然道：“玄挚公子明天要走吗？”
　　沫儿笑道：“公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山一趟，我已经习惯了。”
　　暮雪自觉不便多问，便默默起身，离朱已从肩上飞下，绕着她轻灵飞舞，长长的尾羽微微展开，在朝阳下神采熠熠。
　　刚走出草堂，身后沫儿想起一事，忙唤住她道：“此去冰湖虽然不远，途中可能会遇见花树精灵，她们本性善良没有恶意，妹妹若见到他们，不必惊怕。”
　　暮雪生于朝堂重臣之家，闲时从府内藏书之中多闻神仙精灵之事，今日所见玄挚等人虽然身怀异术，却觉得他们淡泊安然，就如常人。此刻听沫儿说有精灵，不由兴奋非常，匆匆应过，便跟在离朱后面，提起裙裾飞奔而去。
　　一路上见草木葳蕤，各色奇花迎风绽香，间有株株高挺大树，叶茂枝繁，谷中几脉流水潺潺，淙淙之声与花叶树影相和，似是风也染了晨露幽香，让人心旷神怡。林中可见顽童女子，游玩嬉戏怡然自得，见了离朱与暮雪，却俱敛衣行礼，甚是恭敬。暮雪初始觉得拘束忸怩，便也遥遥还礼，行了近一个时辰，见得多了，颇有点疲累无聊，幸而此时地气转寒，冷热交汇之下，水汽凝结绵密如雾，渐渐伸手也不可见，只有离朱些微振羽的声响，在前方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