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复婚吧（二三婚）》花落人间

34、张铭的告白

　　夏秋，我爱你。
　　小秋，我想你了。
　　小秋，你在做什么？
　　……
　　叶盛一条短信写了删，删了写，前后花了足足有十分钟。
　　“小秋，《冰与火之歌》好看么？我最近剧荒。”

　　夏秋放下筷子，皱眉看着叶盛发来的短信，不知道他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不是说了不联系了吗？剧荒？他看剧么好意思说剧荒？
　　见夏秋表情有些奇怪，对面张铭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了？”
　　“哦，没事。”夏秋笑着摇摇头，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筷子，看向张铭，“你刚想说什么来着？”
　　“是这样的，安德鲁老师那边可能还得麻烦你帮我说一下。”张铭跟夏秋解释道，“这段时间果果的口语的确好了许多，但果果的英语老师跟我说他的语法和作文还是不稳定。安德鲁老师教得很好，果果学得也很开心，但体制所限，为了能进一所好一点的高中，我打算再给他从辅导学校请一位英语老师，为明年的中考做些准备，所以安德鲁那边每周的课时可能要少一次。”
　　“我理解。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跟他说，他很好说话的。再说他本身语法就有问题。”夏秋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听果果说他年末会回国。他还会回来吗？我还想继续请他带果果，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张铭表达了今天约夏秋的第二层意思。
　　“我想他应该还会回来。他挺喜欢果果的，再说你给的课时费又那么高。放心吧，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就行。”夏秋还是那句话，“他那人随性，挺好说话的。”

　　“夏秋，谢谢你。这几年，你替果果操了不少心，辛苦了。”张铭这话说得极其诚恳。
　　“你太客气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夏秋感慨道，“要说辛苦啊，谁也不能跟你们这些做父母的比。”
　　张铭听得直点头，叹道：“是啊。这些年都顾不上想自己的事了，一心都在果果身上，不过只要他好，就都值了。”

　　虽然没有孩子，没办法真正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但夏秋听了他这话心中不免又升起一番感慨。
　　张果大概十岁的时候，他妈妈就因病去世了。这些年张铭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的确挺辛苦的。
　　为方便张果上学，张铭几年前买下了现在的房子。夏秋住过来得还要晚一些，刚来的时候很多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搬来没多久，有一次夏秋下班回家时正好看到张果可怜巴巴地盘腿坐在地上，脑袋向后，仰靠着他们家大门打瞌睡，脸上还挂着没风干的眼泪。夏秋当时心就酸了，走过去把那孩子叫起来带到了自己家里。

　　那天晚上张果边吃夏秋给他煮的面边说他下楼倒垃圾时忘了带钥匙，结果就被锁外面了。夏秋问他为什么不给父母打电话。张果告诉夏秋他妈妈生病去世了，现在他跟爸爸两个人一起生活，爸爸要加班，奶奶家在外地。
　　夏秋听完越发怜惜这个孩子。她对张果说：“果果，阿姨一般下班比较早，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你可以直接来我这儿。”

　　一梯两户的格局，那时候张果又还小，张铭又真的是太忙了，所以两家人慢慢熟了起来。张铭爱子心切，知道夏秋是老师后，曾多次提出让她当张果的家庭教师。夏秋没要他这份钱，只说顺手的事儿，果果有问题可以随时找自己，不用客气。
　　这样几年下来，张果还真是养成了有事儿就找她的习惯。

　　至于跟张铭，夏秋想了又想，她跟他还真是没太多交集。他们之间说的最多的话大概就是：
　　“夏老师，麻烦你……”
　　“好的。”
　　“夏老师，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
　　“夏老师，改天请你吃个饭吧，实在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

　　夏秋一直都认为他一个男人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实在不容易，自己又不是那么忙，所以平时能帮都会尽量帮。再后来，关系更随意一些后，张铭改口喊她“夏秋”，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见面就是“夏老师”、“夏老师”地称呼。

　　“夏秋，”张铭温和地望着对面的夏秋，“果果前段时间的话……他太任性，想一出是一出，你别介意。”
　　夏秋心里清楚，张铭今天约自己出来，除了张果补课的事，还想化解一下那天晚上的尴尬，而后者是她今天推掉跟全佳她们的聚餐，答应跟他出来吃饭的主要原因。

　　夏秋心底原本揣着的一丝不自在因为张铭这话瞬间烟消云散，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更放松了些。
　　“我都明白。不过……”夏秋一向不喜插手别人的私事，但今天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加上之前被雷到的印象仍在，便忍不住问张铭，“你真的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人吗？果果如果能有个妈妈，你们的生活大概能轻松一些。”
　　张铭沉默了好一会儿，苦笑着摇摇头说：“找个人不难，但找个能真心对果果的人就不容易了。我不放心。”
　　夏秋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话。

　　“别说我了。你呢？”张铭打破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语调轻松地调侃起夏秋来，“跟安德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啊？”夏秋一脸茫然地看着张铭，问，“什么程度？什么意思？”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夏秋亮晶晶的眼眸让张铭的脸莫名地有些发烫，嘴巴也跟着不利索起来：“就，就是你，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定下来？”
　　夏秋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后，有些失笑地问张铭，“你觉得我跟安德鲁在谈恋爱？”
　　“难道不是吗？”张铭觉得自己心里突然喜悦起来，语气也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上个月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他送你回来，还……抱了你。”
　　灯光下，张铭的脸竟然也跟着泛上了红。他其实没把话说完，那天，安德鲁抱完夏秋，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愉快地跟她说了句“晚安”。

　　夏秋稍稍回忆了一下，想起张铭说的是哪一天的事了。学期结束后，安德鲁要去香港见朋友，因为要走一段时间，所以从酒吧出来后，他坚持要送夏秋回家，告别时，他抱了抱她。

　　因为工作的关系，对于拥抱这种肢体语言，夏秋早就习以为常了，从不觉得有什么，也不会往别的方面想。张铭会误会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夏秋想不明白的是，张铭怎么会脸红。四十岁的人了，就是真的看到一对恋人在街上做亲密动作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吧。呵呵，没想到，他还是个挺保守的人。

　　“像他那种祸害，我可不想招惹。”夏秋嘴上从来不会给那位爱招蜂引蝶并以此为傲的外国友人留情面，“他身上唯一的可取之处也就是那点儿开朗活泼了。”
　　张铭刚还担心夏秋会不会觉得他的问题很冒犯，见她神色如常，他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接着夏秋的话说道：“安德鲁长得帅，追他的女孩子一定很多。”
　　夏秋撇撇嘴，语气夸张道：“那是相当得多。作为被扑者，他可是得意得很哪。”
　　“我其实一直挺好奇，你们俩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张铭坦言，“我觉得你们的性格并不是一路的。”
　　“我和他认识很久啦。”夏秋笑眯眯回忆道，“读书的时候我在一个项目里面做兼职，他是我的一个学生。回C市后，我们成了同事。因为在同一个学院，所以接触的机会不少，慢慢就熟啦。”
　　“原来是这样。”张铭笑道，“怪不得我觉得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有种高他一头的感觉。”
　　“那是必须的啊，师道尊严嘛。”夏秋放下筷子，抬手指指那一桌子菜，转移了话题：“我说吃不完，你非要点这么多。我反正已经吃饱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张铭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大方道：“请人帮忙当然得有诚意了。菜肯定是吃不完了，待会儿打包带回家，放心，浪费不了。”

　　“张总，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撤。”既然饭吃了，那点儿尴尬也已经消除了，夏秋觉得今天很圆满，主动提出离开，“最近太忙，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我得早点儿回去睡觉。”
　　张铭望着夏秋认真地纠正她道：“夏秋，你还是叫我张铭吧。你一喊张总我就浑身不自在。我们之间，互相随意些吧。”
　　“我自己觉得自在就行了。”夏秋嘴角上扬，四两拨千斤道，“你比我大，可是喊‘张哥’我觉得太俗。‘张大叔’倒是行，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
　　张铭顿时笑得神采飞扬：“你要是叫得出口，我就敢答应。‘大叔’这个称呼总比‘张总’要好。再说，我可是听说了，现在那些韩剧里面可都是喊‘大叔’的。你要是这么叫，我也能跟着上个档次。”
　　夏秋面色如常，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像小学生一样坐直身体，将胳膊交叠放在桌上，迎着张铭讳莫如深的目光，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为感谢你这顿饭，我再给你加一个档次。张大爷好。”

　　大家都是玲珑剔透的人，很多事情点到即可。张铭当然懂这一点，但他和夏秋单独坐在一起的机会实在太少。他突然想，既然自己已经存了这份心思，何不进一步求证一下呢？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自己以后想起来不会觉得遗憾。再说，错过今天，他大概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他连弯都没准备绕。
　　“夏秋，我可没那么老，大叔还勉强沾点儿边，大爷就算了，”张铭目光柔和地看着夏秋，直白地问她，“我们年纪相差七岁，我在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夏秋压根儿没料到张铭会这么干脆地捅破这层窗户纸，当即被他的话噎得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张铭看夏秋的目光愈发温和，继续道：“我觉得十岁以内都不成问题。夏秋，要不，我们试试？”
　　张铭是个很成熟稳重的人，平时话不多，加上又比夏秋大不少，所以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夏秋拿的都是后辈姿态。两人除了说起张果的事情能聊上几句外，平日的问候最多也就是“去哪儿”、“回来了”、“吃了没”。
　　现在他这么直白而又突然地提出交往的要求，夏秋除了傻眼，就只剩下挠头了。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但眼下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啊。
　　她今天来可是为了化解尴尬，谁曾想，更尴尬了。

　　“夏秋？”张铭笑得开怀，“怎么，被我的话吓到了？”
　　夏秋没有想好解决办法，只能老实点头说“是”。
　　“是我唐突了。”张铭站起身，将椅背上的外套拿在手里，说，“走，咱们边走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