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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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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铁匠不是他爹亲生的。
不过这事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爹身体矮壮,肤色黝黑,眼小嘴大。小铁匠从没觉得他爹长得哪里难看,也从不觉得他自己长得哪里好看。可这压不住街坊邻居碎嘴子叨叨,说他野种。
小铁匠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事实。他爹说过他不是亲的。
但小铁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
每次问他爹,他爹总是挠挠头,咧着板牙笑笑,不说话。
后来小铁匠也不问了。
他爹没出息,一辈子就会打铁,大字不识。
但他爹打铁的手艺,全都交给了小铁匠。
爹是好爹。带他看庙会,赛龙船,买糖人,吃的穿的从没亏过他。
后来他爹死了。
他爹死前告诉小铁匠,自己年轻时候喜欢过一个舞女,喜欢了好长时间。舞女长得漂亮,好多贵公子喜欢,他爹没钱没权,自然讨不着好。但后来,舞女不知道和谁生了个孩子,没人要,舞女扔了,扔在河岸边。正好被他爹看见,没出息的悄悄把孩子给抱回来养了。
这孩子就是小铁匠。
他爹说,他死后想让小铁匠给他埋到靠河的地方。舞女当年就是在这河边坐上画舫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爹想着死后魂顺着河飘着,说不定能再见舞女一眼呢?
他爹这辈子都没娶媳妇。因为他爹想着说不定哪天,舞女回来了呢?
小铁匠照做了。
他给他爹穿戴齐整,埋在河岸边一颗老树下,大哭一场。一连个把月,街坊们都见他红着眼眶。
小铁匠想,他爹一定能找到到他娘吧?
那一年,小铁匠十五。
二.
小铁匠十三那年,发现自己竟喜欢上隔壁那家的小书生了。
那小书生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有天小铁匠出门,碰见小书生。小书生微微冲他一笑,就把他魂给勾走了。
小铁匠茶饭不思好几日,那时他爹还在,见他愁眉苦脸,心里有了底,问他是不是瞧上了上谁家姑娘,小铁匠才意识过来,自己是喜欢上那书生了。
但他没把这个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爹。
因为小铁匠以前听隔壁的刘二婶子和别人说过,男人喜欢男人是最恶心的事儿。
他也只敢在隔壁书生读圣贤书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倚着墙偷偷听一会儿,想想书生冲自己笑那一下,心中便觉得满足了。
他想着,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三.
小铁匠十六那年,清明那天去给他爹扫墓去了。回来可看见院子里躺了个小孩。一身的血,奄奄一息。
小铁匠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瞧着人要死了,赶紧给送到医馆。
那日坐堂的医师认识小铁匠,问他为啥去乱葬岗捡来个人。
小铁匠: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好歹医师给人救回来了,啰啰嗦嗦嘱托了一堆,生怕小铁匠给人孩子养死。
小铁匠其实挺会照顾人。他爹久病卧床那段时间都是他照顾的。
回了家,小铁匠拎桶水烧温了,给孩子细细擦了遍身子,才发现这孩子倒是长得挺精致的,可惜个子矮了些,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他便找了几件自己前些年穿的旧衣服,给孩子换上了。
看见孩子身上的伤口,小铁匠想,是谁对个半大孩子下这么狠的手。但他想来想去,摸不出个头绪。
没想着忽然孩子醒了,一把抓住小铁匠的手,恶狠狠道:“你是谁派来刺杀本……咳咳咳!”
小铁匠听他嗓子干哑,赶紧端来一旁的水示意他喝了,可孩子一把将水碗打翻,吼道:“奸诈小人,咳咳,别妄想谋害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嗝儿……”
他把自己咳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