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可嘉》银月弯弯

8、纠结

　　周考的小小风波很快就过去了，游苒苒也拾辍了一下精神重新努力跟上老师的教学节奏。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转眼就要进入八月份，一切都在有序运转着。
　　又进行了两次周考，前三的排名依然没变，连因为刚开学那天出问题而一直看俞书不顺眼的娄哥都决定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校霸了，校霸这段时间也非常老实，除了每天偷渡零食顶风作案、上课偶尔隔三差五迟到个一两分钟、旷了一次体育课、帮着卓丰年藏手机外，没有犯其他什么事儿，也没有像一般校霸那样打架斗殴。
　　俞书每次犯事儿都没被扣分，老疯狗似乎一直在帮着他，不让执勤老师扣分，不过他似乎十分讨厌老疯狗的这种行为。
　　一切都挺好的，卓丰年却开始有些焦虑了。
　　原因其实不复杂，不久就是他考钢琴十级的时间了，按照正常开学时间，本应该是在八月初进行的考级与上学时间是完全不冲突的，但是因为他们提前开学了足有整整一个月，卓丰年要想考级，就势必要请假。
　　如果只请考级当天的假倒还好说，但问题是他这次考的是十级，不比三、四级那样的小打小闹，考十级没那么容易，他需要足够的练琴时间。
　　原本刚开学没几天的时候高雯和老庄谈过这件事，谈判的结果是考级前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高雯把卓丰年接回家练琴，下午上课前再送回学校，这样既不耽误学习，也能练琴。
　　但是本来晚上的睡眠时间就不长，中午再缺了这么个午休，头几天还好，连续一个星期后，卓丰年开始在下午上课时打瞌睡。
　　偏偏还在老庄的课上打瞌睡，卓丰年对此表示，最近物理课一直在讲题，那些题他都会，用不着听，上课没事干就只能睡觉了。
　　可惜老庄并不听他辩解。
　　于是，在高雯与老庄的多番交涉下，两位妇女决定让卓丰年自己决定。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被老庄喊进办公室了。
　　老庄：“想好了没？今天政治老师跟我反应，你下午又打瞌睡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虽然你在咱班的排名没动，但是在年级里的排名可没俞书那么稳定啊。”
　　报考的时候卓丰年因为不服输，硬着头皮要考最难的两首曲子，这就导致他在开学的时候才刚刚把谱子记下来。
　　如果不练习，这个十级势必考不过，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卓丰年：“我……再想想吧。”
　　老庄的要求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八月有个联考，两次周考下来，卓丰年作为4班两次周考的第二名，很有潜力在联考前五中占得一席之地，老庄当然不想因为考级失去这么一个尖子生，所以，她要求卓丰年在联考前的每次周考中不得考出年级前十，联考中一定要考到年级前五。
　　说到底，就是成绩不能下滑。在这个前提下，老庄可以继续批假，甚至可以给卓丰年批晚上的假。
　　高雯觉得他学钢琴已经有些年头了，好不容易学到了十级，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因此一直撺掇着他接受。
　　但是一旦联考没拿到前五，卓丰年很难知道老庄会不会批考级那天的假。
　　卓丰年在犹豫。
　　如果继续练琴，他在学习上的压力无疑会直线上升。
　　但他又不想就这么放弃，那毕竟是他心之所向。
　　老庄：“行吧，那你在想想，也不能想的时间太长了，这周周考前给我答复吧。”
　　卓丰年很郁闷。
　　作为同桌兼上铺，俞书是第一个发现卓丰年情绪不对的人。
　　比如他居然会在最喜欢的化学课上开小差，被冰姐火眼金睛揪了起来好一顿训；又比如他居然会在英语检测的时候发呆，结果漏掉了好几个单词，收检测纸时借着俞书的答案慌乱地一顿猛抄；再比如，这段时间频繁的被老庄喊进办公室，连缺心眼儿的曹林都估摸出来有那么点不对劲。
　　曹林见卓丰年从办公室游魂似的回到教室，赶紧转过来问：“老庄到底跟你说啥了？怎么这几次你从办公室里出来都这么蔫了吧唧的。”
　　卓丰年还是说没什么。
　　俞书觉得他这个同桌时不时地犯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头一回傻得这么严重，几乎要怀疑他嗑错药了。
　　一天两天过去，老庄给的期限也越来越近，在给出答复前老庄不会给卓丰年批假，两天不练琴就会有些手生，卓丰年还在犹豫，也越来越着急。
　　终于在第三天，俞书实在看不下去了，趁着饭后打扫卫生的时间把卓丰年堵在4班教室门口：
　　“你这两天发什么神经呢？”
　　“啊？啊，很明显吗？”
　　俞书的眼神宛如在瞧一个白痴。
　　“是哪个傻逼连着三天的英语检测都漏听了好些单词，结果收检测纸的时候连累他的同桌和他一起都是最后两个交上去的？老猫今天收检测纸的时候一直在朝咱俩这边看。”
　　“啊……下回我要是再交的晚，你不用管我，直接交了吧。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叫我傻逼，能不能换个称呼？就算没多大恶意也挺烦的。”
　　“你他妈的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就你现在这状态，小心被刷下去。”
　　清北部每过一段时间会根据成绩清退一些人到A、B部，成绩不好就有被刷下去的风险。不过按卓丰年现在的成绩，他笃定刷谁都不会刷到他。
　　卓丰年心说刷下去就刷下去，刷下去了还少了好些麻烦。
　　卓丰年原本还想用“没什么”搪塞过去，结果俞书堵着不让他走。
　　卓丰年：“……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打探别人事情的爱好？”
　　俞书：“你没发现的多了去了，傻逼。”
　　卓丰年：“你才傻逼！”
　　两人对着“傻逼”来“傻逼”去了好一会儿，直到路过的人看他俩的眼神都像在看傻逼一样时，卓丰年终于决定，为了不毁坏自己的形象，他把老庄和高雯的谈判结果和盘托出。
　　……
　　“你呢？”俞书问卓丰年。
　　“啊？我怎么了？”
　　“你自己想要考级吗？”
　　卓丰年不假思索地答道：“废话！我当然想啊！”
　　“那还犹豫个屁！考呗。”
　　夏季的夜风吹过走廊，温热的风不急不缓地略过走廊上两个少年的脸庞，吹起一片乌黑的软发。
　　“如果是我，我会先分析，我有没有能力达到老庄的要求，如果有，那么再分析如果我练琴，练多长时间能保证过，当然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到底想不想去考，如果不去考，自己会不会后悔。”
　　“这世上很多事是可以理性的去分析的，但也有个别事情是没有理性可言的，比如喜欢上一样东西，这个时候，我会遵从内心，最终目的是，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不管做什么，我都不想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对那个时候的选择后悔，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药卖，那就别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认真想想，如果放弃了，以后再想起来，你会后悔吗？”
　　卓丰年没有立刻回答。
　　我会后悔吗？
　　说实话，不管会不会后悔，那都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但是，如果放弃了，他现在就会无法接受。
　　眼睁睁放弃喜欢的东西，不说未来，现在的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
　　卓丰年抬手搓了把脸。
　　“操，干他丫的！”
　　想那么多干嘛？他喜欢啊！
　　他已经因为学习失去很多喜欢的东西和选择喜欢的权利了，凭什么现在又要他让步？
　　当他好欺负吗？
　　不就是个年级前五，又不是没考过！
　　仔细想想，自己这三天都在犹豫些什么！
　　真是应了俞书的话，像个傻逼一样！
　　“想明白了就别再磕错药！明天英语检测别想拉着我一起往火坑里跳！”
　　俞书看卓丰年已经做好抉择，深感自己简直是中国好同桌，当了数年校霸，回归学霸身份才刚一年，这种人生导师的角色当真是不习惯，不过任务已经完成，当下决定赶紧打扫完卫生回教室背书。
　　“俞神，听你这么说，你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啊？”
　　卓丰年拉住打算下楼的俞书。
　　卓丰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听镇一中的人都这么喊你的！”
　　“……有，现在想起来也会后悔，就是因为有过，才不想再做。”
　　“还有，别这么叫我，不想听。”
　　“噢……这样啊。”
　　俞书提起自己后悔的事，眼神沉了下来，他没再理卓丰年，扫帚一扔，回了教室。
　　卓丰年想起来开学头一天，郭言志和俞书说话时俞书也有过这种眼神。
　　很冰冷，没有温度，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校霸俞神，而不是成绩优异的俞书。
　　是跟俞书的爸妈有关吗？
　　不过这是俞书的私事，他俩又没到那么熟的地步，卓丰年知道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但是心里还是很好奇，总是想多了解俞书一点。
　　晚风轻轻吹过，还是闷热的天气，但是大概是心里的结解开了，卓丰年甚至觉得连“天使之路”上的味道都变淡了。
　　随手用破抹布擦了擦窗户交差，卓丰年紧跟着俞书进了教室，心情甚好，准备大干一场！
　　最起码，这次周考一定要把俞书从班级第一的位子上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