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一帆悬》温柔先生白鹭

4、德先于行明事理，缘起于何稚子心

　　小男孩喜不自胜，精致的虎牙从嘴角弯出，连旁的仆役外人见了都觉得可爱。因为今日，是他从这小院子踏出门，去修武堂修行武理，见见世面的第一回。

　　不知什么缘由，风正从出生时便一直被精心的养在风亦云挑选的院里，吃穿用度都是由风府的心腹专心照顾，还内外安排着武王级别的高手暗中保护。

　　对外，风亦云只说小公子生时害了恶疾，气若游丝，医馆吩咐不得轻易让生人靠近，只有这样精心养着，方能保孩子康健长大。所以就是风家内亲，雪家内戚，也几乎见不到这小娃娃一面。

　　这一直就到了风正六岁，外面的人只当风小公子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才过了这生死一关。

　　金陵城内，风司君颇受民爱戴，无人不为风亦云这个独子的遭遇感叹唏嘘。可他们却不知道，风正一直便健健康康，终日在院子里学道玩耍，逗兽嬉闹，不亦乐乎。

　　这是其一。

　　而这其二——

　　“你父亲和你说的你都记住了？”

　　父亲说什么了很重要吗？

　　“记住了记住了。”小风正拼命的点头。

　　面前的女人身穿着武服，长发却没有束起，英肃中透漏着几分柔美，她此刻正不紧不慢的整理着女儿的学服，把衣扣一颗颗的系上。

　　“记住啦，去上学要记得一点，你是风家的公子，是男儿，牢记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女儿身。”

　　“为什么呀？”娘亲的眼睛可真好看呐，难怪爹爹总不来看正儿，想是都在看娘亲吧。

　　“没有为什么，听话。”

　　“娘亲，什么是男女有别啊？”

　　这个问题，可真难道我金陵国最美女强人了。

　　“正儿你看啊。”雪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娘有，爹爹没有，就是男女有别。”

　　哦——小风正仔细的看了半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区别嘛。”

　　片刻后。

　　啊——好疼，好可怕，娘亲比爹爹还要可怕呀，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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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大家族的家规教条里总不免带着权和利的气息，太容易带偏小孩子的价值观。所以，为了营造良好的武德风气，宇嵊国是禁止商贾权贵的儿女接受私教的，修武堂是所有宇嵊男女不能避免的修行之路。

　　宇嵊国一共十二城，每一城，东西各有一所修武堂，讲学的老师都由国都培养输送到各地的。修武理是不用交付学费的，属于三年强制性义务制教学。武德分理，德，艺三科，理又分为……嗯，设定有点似曾相识……

　　算了。

　　第一堂课，武理。

　　修武理的老师洪山四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显威严。他此时端坐在讲塌前，敛着气息，闭着眼睛。

　　在没有开堂之前，无论下面这些几岁的小娃娃是打闹，嬉笑，疯跑，飞天，施法，还是丢飞刀，他都不会去管，作为一个合格的修武堂老师，一定不能……

　　等一下，洪老师睁开眼睛。

　　“那个丢飞刀的小鬼，去外面站半个时辰。”

　　作为一个合格的修武者，一定不能被纷扰的尘世乱了心神，却也要在凝神聚气之时，找到尘世中难以被察觉的不合理。

　　钟鸣。

　　洪老师忽的睁开闭着眼睛，气息猛然涌上，一瞬间压的学堂里的小娃娃们喘不过气来。于是，学堂内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便是武者的气场吗，好强啊。这群耳濡目染了修武的孩子们，已经是满脸崇拜了。

　　“何为理？”酝酿许久，洪山缓缓开口。

　　“到！”一个小男生忽然站起来兴奋的回答。

　　？？？

　　何先生你还真是调皮啊，给孩子取这个名字你给我闹呢？！

　　“欧阳靖。”

　　“到！”

　　“风正。”

　　“到！”……

　　索性，洪老师点起了名。

　　“兄台……生于何月……”小朋友欧阳靖看着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文言倒是说的熟练。想必是家教森严。

　　“三月。”风正想也不想。

　　“在下九月，正兄有礼……”欧阳靖小手一合，行了一礼。

　　风正一脸的茫然，这些繁重的礼节风亦云可从没有教过他，他每天在小院子里捏泥人，逗宠兽玩的不亦乐乎。

　　“免礼免礼……”风正学着合起小手。

　　“欧阳靖，你们家是修什么的？”风正忽然想起。

　　“修术……”欧阳靖的声音变小了，几乎被课间的喧哗掩盖。

　　“哦，我是修道的。”风正回。

　　宇嵊国，修法为上，修武为中，修术为下。至于修道，不在这个鄙视链里。因为某种原因，能够达到条件修道的人实在太少，本来物以稀为贵，然鹅——

　　鹅：我是谁，我在哪儿？

　　修道的人在前中期基本上是没伤害的，一上一下，导致修道者在不同人的眼里，态度完全不同。

　　修法的地位之所以很高，一来上手较快，只需要念个咒结个印便可，且都是群伤范围性的招式，行军征战时是很吃香的，只是过分依赖天赋，一个人能不能成为强大的法师，出生的那一刻便基本注定了。

　　修术其实是最简单的，和修法一样不用过分练体，只要血脉足够纯净，一滴血就可以召唤出比较厉害的魔兽。

　　只不过副作用很大，修术者不但寿命不如其他修行者，还很容易被反噬，堕入邪道。

　　当然，无论修武，修术，修道还是修法修房梁桌椅，在这修武堂都是一视同仁的，老师不会区别对待，孩子们也不会被灌输好恶。只不过修术的自卑，是来自骨子里的。

　　“正兄，欧阳要去解手，一同何如呀？”请脑补小孩子的奶声奶气。

　　“好呀。”风正起身，忽然想起了爹爹说的话——不可和男生一同沐浴，方便。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风正坐了下去。

　　“为……为何呀？”

　　“我娘说，虽然我是男子，但是男女有别。”风正一本真经。

　　“既然我们都是男子，那何……何来男女有别呀……”欧阳靖非常不理解。

　　小风正忽然严肃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里，我有，你没有，就是男女有别啦。”

　　他有，我没有？欧阳靖显然很难理解这个解释的逻辑性，他仔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过了一会儿，又同样仔细摸了摸风正的。

　　没有区别呀？

　　嗯……顺便一提的是，欧阳靖早在六岁，就做过了你们某些人至今为止还没有做过的事。

　　“两位哥哥在做什么呢？”说话间，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径直跑了过来。

　　“我们在探讨一个很复杂的问题。”风正一本正经的回答。

　　“是武理吗？”女孩问。

　　“不是。”风正摇头。

　　“那樱樱可以帮到你们吗？”

　　“试试看吧。”说罢，风正一把伸向了小女孩的胸口。

　　“哥哥讨厌！”女孩脸红的就跑开了。

　　“正兄，刚刚那个女孩怎么了？”欧阳靖不解。

　　“不知道，不过好像还是没有区别。”风正认真的回忆着几个人的触感。

　　第二堂课，武德。

　　“小可爱们，我是你们的武德老师——公孙月。”

　　杜子腾：“哇，老师好漂亮！”

　　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在罚站的何为理：“老师是仙女吗！”

　　风正：“欧阳靖快看那个老师！”

　　欧阳靖：“怎么啦，正兄？”

　　风正：“男女有别，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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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查一下这届的修武堂的学生，姓何的都留意一下。”休堂回到师休室，洪山脸色很不好看：“发现叫什么何为德，何为智的孩子，先批评教育家长！”

　　“公孙老师脸色怎么不太好，不舒服吗？”

　　“没事，被一年级的娃娃袭胸了。”

　　“？？？”